黎觅向来不喜欢和人攀比,但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就是突然非常不爽:“工作室?哦,真了不起啊。” “你这口气可真不像夸赞,反而有点酸溜溜的。” 黎觅鼻间哼了哼,不爽程度又添了一层:“笑话,我何必酸?我有那么无聊?再说了……” ——我开了一家公司都没炫耀,宋霖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这句话被黎觅吞回了肚子里。 她闷闷地想,她才不是嫉妒,她就是纯粹看不上不如自己的追求者。自古以来,子女到了找对象的年纪,父母把关的时候,都不可能看得上比自己还穷的人家。 她也是这个心理。 许梦苳听黎觅话说一半,很着急:“再说什么?你倒是把话说完呀,吊人胃口呢?” 黎觅抿抿唇,交叉双臂道:“没什么。” 许梦苳琢磨了一下:“难道你是想说,你比宋霖还有钱?” 黎觅眼睛一亮,刚想含蓄谦虚地肯定许梦苳的猜测,又听着许梦苳说:“哎,你这人,最多就一个富二代吧,看不出来还挺能吹的。我就问你,你要真这么有钱,萧灵干嘛瞧不上你?你想想,你外貌不输宋霖,年龄和宋霖又半斤八两,要是比她有钱这么多倍,光用钱都能砸的人心动,至于连伞都不敢正大光明地递给萧灵吗?” 黎觅嘴角一抽:“照你这意思,你觉得你输给宋霖的原因是她比你有钱?” 许梦苳摇摇头,严肃地说:“不是,不只这个原因。”她有些烦恼该怎么叙述,思考了几秒,朝正好走过来的卿昕招手。 卿昕记录完隔壁桌的意见后,走了过来:“怎么了?需要点吃的吗?” 许梦苳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过去。卿昕无奈又宠溺地嗔了许梦苳一眼,还是听话地弯下腰,凑了过去:“到底什么事?” 许梦苳没回答,而是揽住卿昕的脖子,问黎觅:“你懂了没?” 黎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对这盆突如其来的狗粮感到十分迷茫:“我没懂。” “嗨呀,你悟性好差啊,我是让你比对我和卿姐姐的年龄差。”许梦苳一脸恨铁不成钢,“早在萧灵前两年和宋霖还不熟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一个秘密。那就是她喜欢女人,而且还是年纪比她大的女人,所以我这种青春美少女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黎觅无视最后一句话的槽点:“你怎么知道的,萧灵跟你说的?” “那哪能呢?” 许梦苳捏捏卿昕的手指作为安抚,一边对黎觅说:“先前小小测试一下,就发现你作为暗恋者完全不合格。那你肯定不知道吧,萧灵不只在建筑设计方面很有天分,画画上也有一定建树。” “画画?你确定?”黎觅皱起眉头,她从来没见过萧灵画画,也从来没听萧灵说过画画的事。 “确定,所以我说你不了解萧灵。你有空的话,去美术学院那边看看吧,他们展览墙上有一个署名XL的,她的几幅画都很出彩,尤其是那幅叫《sister》的画。” 许梦苳说:“图书馆我跟你搭话,其实是有原因的。除了找你借书和发现你在看萧灵以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你给我的感觉……比宋霖更像画里的人。”
第60章 生病 雨一下, 就是整夜。 国外的夜晚和C市的没有什么区别, 路过的酒吧还有流浪歌手在门口拨弹着吉他,哼出嘶哑的情歌调子, 与雨声一齐奏成伤感的曲子。 黎觅紧了紧风衣, 把湿漉漉的伞收好放在塑料袋里,走进酒店。前台迅速办好住宿手续后,服务生怕黎觅找不到路,主动前来引路, 却被她轻声婉拒。 在服务生疑惑的注视下, 黎觅熟门熟路地找到拐角处的电梯, 准确无误地按下按钮。晚上来往的人不多,电梯很快就来了,她看了一眼几年来都不带变的镜子,按下自己的楼层, 移开了视线。 等进了房间之后, 她把药店买好的感冒药丢在桌边,伞撑开放在阳台上, 径直走向浴室。 热水流过下颌, 冷僵的身体逐渐回温,黎觅苍白的脸颊终于被熏出一抹粉。然而无论热流怎么冲刷,她就跟感受不到似的,表情依然和进来前一样紧绷,得不到丝毫放松。 氤氲的热气中,面前的瓷砖也染上一抹薄薄的水雾, 映照出女人姣好却模糊的身影。黎觅伸出手,狠狠用水抹掉那破碎的影像,失神地喃喃道:“我哪有画里那么好看,肯定不是我……” 话是这么说,但黎觅从看到那幅挂在展览正中心的画之后,就清晰地认识到,那幅叫做《sister》的画就是以她为原形画的。画里主角的外貌神态和她一模一样,还有那极具特色的千纸鹤。 ——这样四不像的玩意儿,除去黎觅本人和萧灵以外,恐怕其他人都并不知道那是一个名为千纸鹤的东西。 这是很多年前黎觅第一次给萧灵折的千纸鹤,但这幅画的完成日期却是前年。其中横亘的情感与岁月,黎觅起先没有实感,直到她看到画中女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澄澈,里面含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其间流淌的脉脉温柔宛如最温和的毒.药,从血管流至心脏,来不及感到疼痛就一击毙命。 美丽动人,温柔缱绻,这是画给人的感觉。然而,黎觅从来不知道,她在萧灵面前是这样的。 黎觅不算一个自卑的人,父母去的早,要扛起整个黎家的兴衰荣辱,自卑绝无可能和黎家唯一的继承者挂钩,可她也没有她表现的那样自信与傲然。 她只是习惯了自己承担。 虽然会累,但是没有办法。父母不在,她没有撒娇的地方,更没有撒娇的时间,宏江上下的人都依靠她,和父亲闹崩前来投靠宏江的凌笙需要她,萧灵的支柱也是她。 但她努力了这么久,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下场吗? 顺应喜欢,对不起萧灵泉下的父母,也对不起道德理念和社会主流;不顺应喜欢,又对不起那个认真喜欢她许久的孩子,以及她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私心。 她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黎觅仰起头,让倾泻而下的热水覆面,仿佛在汲取无处可寻的温暖,又仿佛只是想借着水流,冲走她眼中不该出现的软弱。 洗了不知道有多久的澡,走出浴室,黎觅的头很晕。她揉了揉太阳穴,清醒了一下混沌的脑子,任由头发上的水滴落,拿起桌上不停响铃的手机。 “喂?”她声音沙哑。 那头的凌笙问:“你怎么了?着凉感冒了?” “没事,就是淋了点雨,我身体健康,很少感冒的。” “也对,自小你就不怎么感冒。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洗个热水澡,吃点药预防着,别真感冒了。” 黎觅嗯了一声:“知道。还有什么事吗?新工程出岔子了,还是之前的检修有漏洞了?” 凌笙说:“没有。我来电话,本来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毕竟后天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你缺席的话我怕其他几个部门的人动一些不该动的念头。” “明天就回。” 凌笙应声,然后很久没有说话。 或许是今天被画刺激,黎觅身体虽然不舒服,感知却异常敏锐,察觉到好友一反常态的沉默,一瞬间便明白了前后过程,笑了笑:“你知道我来x国了?林歌告诉你的?” 凌笙有些讶异,但还是替可怜的林歌说了句话:“她通知我们说你出差了,我没其他人那么好糊弄,逼问林歌才知道你去x国。嗯,她说你和LTM谈合作……” 话说到这儿,两人心里都有了数。 和LTM谈合作这事儿,骗林歌和其他人还行,但唯独骗不了凌笙,因为黎觅和凌笙早在私下商量过这件事,这个合作项目即将全权交给凌笙。 黎觅懒得后悔那天扯的烂借口,坦白道:“我来和公事无关,我就是放心不下阿灵,过来看看她。” 凌笙没有像过去一样打趣和八卦,而是关切地问:“那看到了吗?灵灵过得好不好?” 黎觅想起萧灵瘦了一圈的模样,又想起萧灵和宋霖两人相携离开的场景,嘴角掀起一个弧度,似是自嘲,又似是悲哀:“看到了,她过得很好,我很放心。” 凌笙看不见黎觅的表情,信以为真:“那就好。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我来接你,我们好久没聚聚了,吃个饭?” “没确定,到时候再说。要是回来的早,我把航班信息发给你。” “好。” 简单寒暄两句,挂断电话。 难得的休息日,信息和邮件依然很多,包括之前才认识的许梦苳都发来信息,问她是否有安全到达酒店。黎觅把不要紧的都搁置一边,挑着给熟人回复了一下,也给许梦苳报了个平安。 好不容易应付完朋友,黎觅的头更痛了。她心道凌笙这个乌鸦嘴别的不灵,感冒着凉倒是一说一个准,一边摸出之前放在桌上的袋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和着凉水把一堆药咕咚咕咚喝下去,然后拉开被子躺上了床。 本来只想休息一下,结果药效和积攒几天的疲倦一齐涌上来,她头发还没吹干,就裹着被子睡着了。 半夜,黎觅发了烧。 全身像是置于火中,跟烤乳猪一样在烈焰中翻滚,烫的她睁不开眼睛,喉咙也像是被灼烧坏了似的,挤不出几个完整的字。 虽然意识模糊,但她明白自己这是生病了,勉勉强强推开重若千钧的被子,半边身子几乎跌下床,才够着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手机的光太刺眼,黎觅眯着眼睛,因为看不清屏幕,只能流着眼泪,凭借记忆点击来电记录,拨打第一个电话。 混沌的意识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去考虑,等凌笙坐二十个小时的飞机过来,是能救她,还是替她收尸。 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起。 黎觅一会热一会冷,身体都发起了抖,却还是硬撑着说:“凌、凌笙,我好难受……你,你方便过来吗,我难受……” 女声果然焦急起来:“你在哪儿?家吗?” 或许生病的人关注点都很奇特,黎觅咳嗽几声,觉得精明惯了的好友肯定是关心则乱,居然问这么傻的问题:“你都知道我来了,怎么可能还……还在家?傻、傻不拉几凌总监,你这么傻,怪不得找不着、找不着对象。” “……” 那边的“凌笙”似乎被噎了一下,然后耐着性子又问:“你在x国的哪儿?具体一点!” 对方的语气很凶,黎觅被吼的委屈巴巴,却还是乖乖地报了地址,报完对方似乎说了什么,但黎觅头痛欲裂,耳鸣的厉害,握着手机就跌回床上不省人事。 而那边的萧灵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连两只袜子不同色也没发现,披上外套,给手机插上耳机,推开房间门。 “灵灵?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正好来客厅倒水的宋霖看着萧灵穿着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模样,不由满脸诧异。 萧灵闭了闭眼,努力想要冷静,但她全无血色的脸和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焦躁不安:“松松学姐回去睡吧,我有点急事要出门,吵到你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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