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虽然话是这样说,可错失了一段这样的姻缘,仍然不免令吴翩感到痛心。他更加痛心的是卫初宴这个孩子,这孩子不争不抢,不愠不火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 “你……唉……你……罢了、罢了!” 痛心叹息几声,吴翩不再多言,只让管家取了请柬过来,亲自写上了她的名字,让她在吴瑾出嫁的日子来喝喜酒,卫初宴接了,又深深作了个揖,告辞离去。
第74章 尚书令 这年九月初,通州发大水,急报至长安,赵寂遂拨派了物资、并任命专员前去赈灾,那时卫初宴还未出宫,而等到她出宫,通州的水患竟还未得到平息,不,明面上是平息了的,然而却有通州百姓千里迢迢来告御状,告的便是通州刺史与太守勾结,私吞赈灾银两。 说来也巧,许匠便是通州人,那一日,他上街买柴,谈妥回府的时候,听到有两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操着熟悉的乡音。他不由驻足看了片刻,却发现这两个老乡身后似乎缀着尾巴,且他们形容疲惫、神色惊慌,看似正在被人追杀。 许匠便把人拉到了卫府之中,一问,事情可不小!许匠立刻带他们去见了卫初宴,卫初宴不敢妄断,本想问他们要证据,然而他们也不敢全信卫初宴,即使卫初宴给他们看过了官印。没有办法,卫初宴只得将人留在府内,打算明日将他们带去见京兆尹。 当夜,便有刺客潜入卫府,目标正是那两人,然而他们却没有料到,卫初宴院中除海棠许匠外可都是些大内高手,不出意料地被抓住了。卫初宴被从睡梦中叫起,去处置那几名刺客的时候,心情还有些微妙,这是第一次吧,她家中进了刺客,刺客却不是为她而来。 卫初宴没有私下审问,只让人把他们看好了,第二日一同带去了京兆府,之后的事情,便不归她管了。 倒是赵寂,在听京兆尹上报了这件事后,震怒不已,直接在朝堂上呵斥了身为百官之长的丞相,因其管理地方官的考课,通州贪腐,丞相难辞其咎。赵寂盛怒之下,顺便连御史大夫也责罚了,因其总领监察百官之责,却未能行驶好职责。之后,御史台紧急调派数名御史,连同丞相亲自选定的新的赈灾官员一起去了通州,以将功赎罪。
帝王羽翼渐丰,手腕也逐渐强硬起来,这一次的通州贪腐案只是个由头,她借此敲打三公、警告官员才是真,这一锤子敲在了痛处,三公权力被削减些许,当然,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已。 此刻的赵寂,虽然已初显了一个帝王所需要具备的手段、魄力以及智慧,然而她还欠缺威信,老臣少主,如何逼自己迅速成长、如何令臣子心甘情愿地俯首,这是每一位少年即位的天子所必须面对的一件事。 通州贪腐案还在经办中,大齐与匈奴的战争宣告结束,匈奴被彻底驱逐出了奴马草原,大军班师回朝,赵寂亲自至郊外迎接将士,又在金殿大封功臣,正是在这一日,隐匿了一年多的卫初宴才终于重新走进人们的视线里。 联合西疆诸国伐匈奴、俘虏匈奴单于胞妹,这两桩功劳随便哪一件,都足以让人封侯进爵,何况两桩都落在卫初宴一人脑袋上呢?不过,大齐已无封异姓王的传统,公侯之类的爵位也很少再新授,卫初宴遂未得封,不过,是真真正正一飞冲天,很是升了次官。 赵寂以雷霆之势开了内朝,直接将卫初宴封为了尚书令,命她总领百官奏章。内朝的开放,是赵寂于政事上的一次革新,一经提出,便受到了许多的阻碍,然而,前有丞相、御史大夫渎职被罚,后有战场大胜,年轻的帝王一时间锐气十足,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其锋芒,内朝,竟然也真的开了。 虽然只有一个总领百官奏章的职能,然而就单单这一个职能,便割裂了三公的权力,减轻了帝王所受到的牵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尚书令,已成为了略高于九卿的官职,甚至,隐约有与三公分庭抗礼之势。 卫初宴于是风头一时无两,先前她门可罗雀,封赏之后,家中门槛几乎被人踏破。而既然已升职,按照朝中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她也不好再呆在这样一方小小的院落中,赵寂在封赏的时候便赐了她宅院,她不能推辞,而且既然是御赐宅邸,她就必须要早早搬进去。新宅院空旷宽敞,里边已有了许多的奴仆,不必看,也知道出自何处。 卫初宴苦笑着接受了。 内朝官由赵寂一并指派,因为都是要到卫初宴手下做事的,赵寂也问过了卫初宴的意见,问她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卫初宴遂向赵寂推荐了两个曾经做过大内侍卫的、后来又跟她去了西疆的人,此外还有一个是在籍田司的属官,区区两三人,赵寂很信任她,没有再考察便将人编进来了。 内朝运转起来了,说是内朝,其实也就是一个机构,卫初宴在城中开了官署,属官们也在这里办公,不过,卫初宴自己,经常被叫到宫中。 毕竟是与奏章有关的职位,自然是离不开陛下,除了一些封蜡的机密奏章,赵寂都让她看,看完好分类,有一些不重要的,就让她退回去了。 这正是这个职位为什么显得那么重要的原因,想一想,若是卫初宴故意漏掉那么一两份“不那么重要”的奏章,着急的可不是她。 虽然处在这样的职位上,若是滥用权力是死罪,而且卫初宴是个正派的人,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不会滥用私权,然而,不耽误旁人多想呀。 现在他们是知道了,陛下哪是不喜欢、不信任卫初宴呐,这可是管理奏折的职位!陛下说给就给,可见她对卫初宴的器重。这样的器重之下,卫初宴想要给人穿小鞋实在太简单了,毕竟以卫初宴的聪明,她不在大事上使袢子,光是在小事上动手,也足够害死人了。 不敢得罪,又后悔没有在之前与卫初宴交好,朝中官员悔的肠子都清了。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卫初宴本来在为自己相看亲事的消息,这不,大家便躁动起来了,一些先前装聋作哑的人也马上行动起来,厚着脸皮想要试试运气。 卫初宴拒绝了好些来说亲的人,真是觉得哭笑不得,木已成舟,她现在已不需要成亲了,也不再着急这件事情,可是却又有这么多的人来找她说亲了。 该说什么呢……
第75章 玉佩 这天,卫初宴从官署走出来,正待上马车,从一旁跑出个穿着蓝色锦袍的人来,慌慌张张的,要到她跟前时,被她的随从拦住了。 是徐公子呀。 卫初宴挥退随从,站在那里任他施了一礼,而后才笑着和他说了两句话,以她现在的地位来看,莫说是徐邵景,即便是徐邵景的母亲来了,也只当得她的一两句话,也只有徐老,还有资格让她回个礼,正常聊一聊天。 倒不是她故意拿乔,只是,你何曾见过太尉他们对人好辞色?有时候,一个人的言行举止都要和她所处的位置相匹配,这样,会少去很多麻烦。 就像现在,似是看出了卫初宴的疏离,徐邵景往后边退了两步,也不再敢那么放肆地盯着她看了,一低头,倒是真有了几分羞涩的感觉。 “卫大人……” “徐公子有话请说。” 因为有徐老先前的情分在,卫初宴还愿意停下来与他说话,换做另一个人,这样冒冒失失地冲上来,她就将人交给仆从处理了。 徐邵景站在原地,痴痴地将她瞧着。许久不见,卫大人好似多了股说不清楚的风韵,她本来就是个正当年华的女子,相貌惊人的美丽,气质也如兰如梅,总让人感到欢喜。许是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她为齐朝立下那样大的功劳,人看着也愈加沉凝安静了,肯定受了很多苦吧。 “徐公子?” 卫初宴温和地询问了一句。徐邵景回神,紧紧抓着手心的东西,鼓起勇气说道:“我听说大人近来在为亲事烦恼?” 来了。 卫初宴干脆地澄清:“并非如此。初宴近期没有娶妻的打算,日后大约也不必再为此而烦忧,公子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可不是真实。” 徐邵景咬了咬牙,明明整个长安都在说,卫大人一定是在骗他。他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卫大人,若你要议亲,可否考虑一下我?” 卫初宴摇头:“徐公子,我说了,我近期不议亲,那都是谣言罢了。” 她脑中闪过一张总带着点骄傲的脸蛋,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不止是近期,恐怕她以后也不会有议亲的机会了,但是她却反而不觉得有什么了,该发生的都已发生,议亲已没什么用处了,况且,她助赵寂渡过花期,又何尝不是在帮她自己呢?她现在更不需要议亲了。 唉,如果抛开这整件事情背后所带着的算计和压迫,她和赵寂……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可惜,赵寂是为了她的绝品,而她是不得不妥协,如此强行继续,最终又有什么好结果呢? 只能不去想,不去想,只当自己是个工具罢,也只当赵寂是个工具罢。一切,不都是只为了她们血脉之中的天性而服务的吗? 好在赵寂真的遵守了诺言,放她出宫,并且还给了她一个这么重要的职位。她其实没想过的,没想过帝王会如此重用她,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她又忽然明白,这就是赵寂的魄力。 她就是那般热烈的人,她既然都敢去赌卫初宴真的为她保守秘密、敢如此地信任卫初宴,那么再给卫初宴一个尚书令的位置,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赵寂。 唉,赵寂。 “卫大人?卫大人!” 思绪被徐邵景拉回来,卫初宴强打起精神看向他,他也发现了卫初宴的心不在焉,心中很是失落,然而想到他此行的目的,他也知道,也许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毕竟现在全长安哪个不想与卫初宴结亲呢?等着嫁给卫初宴的人可太多了。 他咬咬牙,解下了腰间的锦囊,取出一块玉佩来,往前一送,就塞到了女人柔软的手心里:“卫大人,邵景……喜欢你,喜欢了很久了,我会是一个好夫郞的,请你看一看我,若是你有意的话,请带着这块玉佩去我府上——” 话音未落,徐邵景惊愕地住了嘴,视线之中,身姿清雅的女人往前走了一步,而后他的袍袖被拉了一下,手被抬起,而后,一块冰冰凉凉的物什落到了他手里。 他眼中立时有泪。 卫初宴只当没看到,她还了玉佩,便立刻与徐邵景拉开了距离:“公子厚爱,初宴愧不敢受。我真的没有议亲的想法,我还有公事在身,公子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便先告辞了。” 她往马车走去,徐邵景追上去,拦在了她前边:“大人真要如此无情吗?” 他一边问,一边拿帕子揩眼泪,四周来来往往的人见了,都在心中叹息一句,放着这样清秀的公子不要,卫大人还真是不解风情。 卫初宴已给足了徐邵景面子,奈何他不要,还要死缠烂打,卫初宴深觉头疼,也知道不能放任他在这里闹,否则明日徐府还真的能寻了由头闹事。她蹙着眉,同徐邵景道:“徐公子,今日你在这里问我这些,可是,初宴也有个问题,那便是,几月之前,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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