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坐在篝火旁,看着夜幕下的山林和星空。 忽然,柳雨听见黎未轻轻地说了句,“花祭部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柳雨“哈?”了声,没懂黎未的意思。 黎未的声音很轻,“当年,发生过一场很大的地震,我回来的时候,花祭部落消失在天灾中,山塌了,山谷变成了深涧……”她顿了下,说:“直到三个月前,我在医院停车场见到了祭司和盛装打扮的部落勇士。”她说完便不再说话,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山。 柳雨关于黎未的记忆并不多,只有零星的片断,都是很古早前的,并不算好的记忆。她拒绝去想,也拒绝和黎未讨论,别人那些并不愉快甚至很痛苦的过去,讨论起来大家都不愉快。她嫌冷,又有点困,于是挤到张汐颜身旁贴着睡。张汐颜不往身上涂屎味一样的驱虫药时,身上还是香香的,即使出点汗,那也是带着独特的体香,助眠效果还挺不错。 黎未觉察到柳雨的动作,见到柳雨紧紧地贴在张汐颜的身后还特不要脸地搂着别人的腰,又满口否认,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然后变成心酸和凄然。 她在她俩身上隐约看到些当年她和乌玄的影子,柳雨对待张汐颜有些像乌玄当年对她。 后来,她拿乌玄献祭填了阵眼。 那一声啼鸣,那凄然绝决的背影……她宁愿永堕沦回生生世世不得善终,也不愿再回头看她一眼。 到最后,她想护的一切都没有护住,只剩自己孑然一身。 …… 张汐颜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身下的石头咯得骨头疼,身后暖暖的,有人从她的身后搂着她的腰贴着她睡。 黎未坐在溪边,骨笛绕在指间玩得转出花。 张汐颜把柳雨的胳膊从腰上挪开,牵动到左肩的伤口,疼得直抽冷气。 柳雨醒了,坐起身,伸个懒腰活动下被石头咯得浑身疼的肌肉,一抬头看到黎未手里的骨笛,顿时僵住:刚睡醒你丫的就又要搞事! 她扫一眼按住左肩的张汐颜,分出一小朵花瓣飘到黎未的耳边,啐骂一句:幼稚! 小花瓣往回飘,飘了不到几十厘米,又愤然地飘回去,再低骂句:幼稚鬼! 黎未连点表情都没给柳雨,只把骨笛拿在唇边吹了起来,吹的恰恰就是那天引张长寿他们入桃林幻阵的曲子。 张汐颜顿时了然:她在桃林里看到的尸蛊是幻觉,但她爸的哨声和黎未的笛声都是真实的。 黎未又换了首曲子,气得柳雨都想跳起来打她了,张汐颜还无动于衷。她放下笛声扭头朝张汐颜看去,问:“你不受影响?”这曲子能让人暴躁易怒心绪不宁,张汐颜从骨笛确认柳雨骗了她,再加点笛声助兴,两人怎么也能吵起来吧? 张汐颜:??受什么影响?她点头,说:“知道我爸的下落,我就放心了。” 黎未:“……”奇葩!
第29章 黎未吩咐句,“洗漱完去捡一些柴。”便起身, 钻进了丛林中。 张汐颜摘了些薄荷叶, 蹲在溪边洗漱。 昨夜水里有无支祁出现, 让她再到溪边时,小心了很多。她面前的这条溪流并不浅,水深约有一米多,溪涧中间有几块大石头可供脚落, 可以不用涉水就能渡过小溪。 这条溪涧的上游, 两侧全是树枝灌木,显得非常隐蔽, 水呈墨绿色, 到了她面前的这段浅滩, 颜色才变淡, 下游则是一处位于群山合抱中的深水湖。山高林密,湖在半山间, 四周全是更高的山,崇山峻岭,说的大概就是眼前的景象。 有水泼到脸上。 张汐颜扭头朝越发显得幼稚的柳雨看去,见柳雨还在拨水朝她泼来, 冷冷地瞥了眼柳雨。 柳雨说:“张道长, 你要不要为自己做个法事招招魂, 我看你呆呆的, 该不会是被吓掉魂, 傻了吧?” 张汐颜没理柳雨, 她低头用溪水洗了脸,又再把摘来的薄荷叶清洗干净,含了片在嘴里嚼,当清洁口腔的牙齿用。 柳雨洗完脸,说:“我去捡柴。”她说完,起身,凑近张汐颜,微笑,“伤员就不要乱动了,免得说我不照顾病人欺负你。”说完,轻哼一声,头一甩,走了。 张汐颜懒得搭理柳雨。 她的衣服上沾有很多血,伤口周围也沾满干涸的血迹,整个人脏兮兮的比乞丐好不了多少。她把道袍袖袋里的东西都取出来放到石头上,又用剑削了截道袍下摆,之后,脱了衣服去到溪中,先泡在水里搓洗了道袍,在摊在旁边的大岩石上晾着,再把削下来的那截道袍也洗了,晾上,留了一截当浴巾洗澡。她怕生水沾到伤口感染,洗得极为小心。 柳雨捡完柴回来,就见张汐颜对背对着她站在溪水中,漆黑如瀑的及腰长发和在阳光下白得似渡了层光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周围那一圈圈扩散的粼粼波光以及山水景致简直成为最佳布景。她的视线一下子扎在张汐颜的腰臀之间,那曲线弧度让她忍不住在心里赞了句,“曲线真好。” 她放下柴,坐到溪边,欣赏张美人洗澡,手痒,还扔了块小石头过去,喊,“走光啦,张妖精勾引人啦。” 张汐颜头都没回,连眼神都没给柳雨一个,瞥了眼被扔来的石子掀起的小水花,在心里回句,“无聊。” 她洗完澡,上岸,穿上半湿的打底衫和短裤,到火堆旁,另燃起小火堆,先把撕下来的带子拿在火上烘干,再用黄符化水浸透过后再烘干,裹缠伤口。 柳雨坐在旁边欣赏美色,差点被美色.诱惑到想弯。半湿的张道长又冷又性感,撩得人直流口水。柳雨很想过去调戏几下的,但不敢,万一让张汐颜发现她在想入非非,恼羞成怒给她一剑…… 柳雨直扼腕,只可近观而不可扑倒,太遗憾了。 黎未回来了,左手提着两只山鸡,右手提着一把草,草根长得像畸形的连体婴。 柳雨问:“这是……何首乌?”这么大的何首乌? 张汐颜看了眼,说:“野生的,能长到这么大,至少得要五六百年。” 黎未提着鸡和何首乌到溪边,她把鸡去毛去内脏,清洗干净,又把何首乌洗干净,之后,用张汐颜的剑削成块壮,一部分和其它摘来的佐料一起填进了山鸡的肚子里,其余的直接放在篝火旁烤。 黎未烤上山鸡和何首乌后,把柳雨叫到跟前,问,“你认为花祭神是蛊还是人?” 柳雨:??当然是蛊神了。 张汐颜闻言,捡起两根粗点的树枝把道袍架起来,做了个烘衣服的架子,准备回避。 黎未对张汐颜说,“无妨。” 张汐颜想了想,坐到黎未的身旁,曲膝跪坐,一副认真听讲的乖学生模样。 柳雨瞪大眼睛,直勾勾地把张汐颜从头打量到脚,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未淡淡地扫了眼柳雨,如果有得选,她挑张汐颜当徒弟。她翻烤着山鸡,说,“部落聚集地的蛊池毁于符火。”她问张汐颜,“你的家人干的?” 张汐颜点头,说:“我爸烧的。”她顿了下,说:“据古……”她想到家里那些藏书的来历,把“古籍记载”咽回去,改口,“据我了解,修炼蛊术的第一步是驯服本命灵蛊,如果没能压住蛊性就强行修炼,会导致精神错乱,轻则精神分裂,重则演变成蛊祸。” 柳雨睨着张汐颜,问:“据你了解?你又从哪里知道的?” 黎未说,“她家祖上两千多年前带人抄了巫神教的道场,卷走了巫神教的所有典籍,融合两家所长,以道为主,以巫为辅,立下道统。” 张汐颜听黎未这话容易引起歧义,并且涉及自家祖上,很是严肃地强调,“汉顺帝时期,巴蜀地区有巴人信奉原始巫教,大规模用活人养蛊祭祀,残害百姓,聚众敛财,无恶不作,为祸一方。”至于她家祖师爷怎么化身正义平定一方,不能在黎未面前吹,她怕被大佬暴打。 黎未点头承认张汐颜说的是事实,说:“花祭部落至今仍然存在用活人炼蛊。”她的话音顿了下,继续说,“当年花祭神和大祭司都死在了巫神教的道场,培养出来的诸多蛊物和珍稀异兽都落到了……”她又看了眼张汐颜,说:“你家。” 这是事实,张汐颜不否认,强调,“缴获。” 黎未,真·财大气粗,“无防,这山里还有很多,就如你昨天遇到的那种鬼皮,一窝一窝的。” 张汐颜顿时头皮发炸,不由自主地绷紧全身。 柳雨:??她满脸无语地看着这两人,心说:“我不说话,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演。” 黎未不再逗张汐颜,对柳雨说,“那场动乱,始于花祭部落巫神出走,大祭司带着花神蛊外出寻找巫神,不慎让花神蛊逃了,之后出现了花祭神。大祭司找到花祭神,立下巫神教,力图振兴,但最终为祸一方。”她顿了下,略去了其间的很多事,说,“她家祖上只是恰逢其会,牵涉到的还有其他人和事,都是些积年旧事和恩怨。大祭司和花祭神死后,花祭部落的巫神,也就是大巫,一直没有回去,失去大巫、大祭司和花祭神的花祭部落留下的只是些粗浅的蛊术。” 柳雨:???粗浅?你怕是忽略了你面前还坐着一个花祭神吧? 黎未说到正题上,“无论多厉害的蛊都只是人培养出来的媒介和工具,花神蛊也一样。中了花神蛊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蛊,一种是人。前者,被蛊干扰思维记忆,受蛊性控制,认为自己是只虫子,是蛊神,不把自己当成人,或者假装自己是人。” 柳雨:??她感觉膝盖中箭躺枪了。 黎未一字一句地说,“花祭神把自己当成蛊,用蛊修炼,其实就是在用活人炼蛊,自己把自己炼成蛊。这样的花祭神,修为越高深,蛊性越深,人性越少,到最后……就是一只有人的智商但没有人性的人形毒虫。” 柳雨被黎未的说话吓了一大跳,仔细地琢磨了下黎未的话,说,“你的意思是花祭部落的蛊术失传,张长寿怕我瞎练把自己炼成蛊,于是一把火烧了我的蛊池?” 黎未听到柳雨能理清其中“蛊术”这个关键,还算没蠢到无可救药,点点头,“修炼蛊术和炼蛊相似,但本质不同,一个是学会使用工具,一个是把自己炼成工具。”她说完,对张汐颜指了指切成小块的何首乌,说:“熟了。” 张汐颜道谢,把发烫的何首乌挪到一凉放凉,她悄悄地看了眼黎未,想到黎未对当年的事毫不遮掩地大方承认,也没有事后算账追究的意思,心说:“居然还挺磊落。” 吃过早饭,黎未把柳雨单独叫到一旁,避开张汐颜,传她蛊术。 张汐颜不知道黎未是怎么教学的,只教了柳雨半天就结束了教学,领着她们出山。 她翻过好几座山头,才到之前遇到她爸的桃林。桃林一片狼藉,很多桃树都被毁了,到处都是脚印,不少地方还有血迹,但没发现尸体。从脚印来看,他们应该是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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