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秦安沛回过头,刚才的决定动摇之时,章洋停下了她的话,摇了摇头,将手捧着的不久前刚摘的花束,递给了她:“算了,没什么。” 秦安沛想问,她很想知道,章洋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却又怕听见的不是自己想听的话,而是与之不同的话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随着知识的不断积累,我们却愈加懦弱胆小。越是长大成熟,能使我们害怕的东西就越多。 秦安沛收下章洋的东西,礼貌性笑了笑,转过身,默默流着泪,离开了。 秦安沛怕再次和章洋碰面,会ren不住想她,便去了其他城市。 她刚下车,就有位老人,请求帮忙找她的孩子。当时秦安沛虽心力俱疲,但处于shan意,还是强撑着答应了。 但走到半路,她突然发觉不太对劲。 找孩子不再附近,为什么反倒走起了小路?她心里忐忑不安,看到旁边有公厕,便谎称肚子疼,想要躲进去。 那人看到也不干了,刚才还不怎么便捷的手脚倏地利索起来,抓着秦安沛死死不放。 旁边路过一位大哥,从那位老太婆身边救出秦安沛,并说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不知是经常被骚扰的次数多了,秦安沛保持着警惕之心。她哪还有那胆子,指着公厕,告诉那个男人,这就是安全的地方。 下一秒,男人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刀,在后面凶狠地说:“谁叫你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当年你就该死!!!现在我们老大在精神病院,都是你这个si婆娘害的!” 就在快要砍上秦安沛时,公厕看门的老爷爷抽出附近的木棍,附近几个男人也都拿着长点的东西,拦着那人。 但终究还是没有拦住,那人的刀扎进秦安沛体内,后背靠近心脏的位置。 当时秦安沛没有太疼的感觉,只是觉得中刀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直到血流了出来,后背黏黏的,她看到地上的血,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漂亮应该受到尊重……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被伤害的……不……不……不是的……” 她蹲在地上,捂着耳朵,使劲劝着自己。 直到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在周围徘徊,她才猛然惊觉,这一切都不是梦。她紧紧盯着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失声痛哭:“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我……” 说到后面,她的心跳得有些快,呼吸不畅,头也开始发昏。 她不知道是怎么到医院的,到达之后,伤口剧痛阵阵传来,huola辣的,仿佛那股痛意是从血管流向身体各处,从内而外。 至于当时的具体情节,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是自己迷迷糊糊给自己签了字,自己进了急诊室,自己醒来,自己度过了那段漫长黑暗且无聊的患者时光,自己出了医院。 中间那段时间,章洋还和秦安沛保持着联系,但仅限于节日祝福。 她的伤好了之后,又回到了家乡。 这次回来,是来参加她母亲的葬礼的。 她披麻戴孝,眸中却无半分悲情,甚至又几分冷漠与幽怨。 她姐姐俞怀江也差不多,不过只有淡漠,没有其他情感。 同来参加葬礼的亲戚在背后偷偷议论,说她们姐妹俩是冷血动物,大逆不道,不懂感恩。 葬礼的那些忙活完,终于闲暇下来,俞怀江见到秦安沛,凑了上去,上下看了两眼,冷言关心,道:“胖了?” 素日秦安沛最注重形象,此时却胖了一圈,衣服也穿着松松垮垮的类型,与之前凸显身材的那款完全不同,甚至连妆都没有化。 她以前把形象视为第一位,此时的她却邋里邋遢,满面油光,双目无神。 俞怀江看似普通的话,其实是对秦安沛遭遇的询问。 “嗯。”秦安沛云淡风轻道。 她继续说,转移了话题:“姐,你有认识的不错的人吗?只要合适就行,我想结婚了。” 俞怀江本想轻拍她的背,却不想后者撕心裂肺地倒吸一口凉气。她焦急询问,谁料秦安沛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叙述着一件残ren的事:“就是被小刀扎了一下,没什么的,真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都说了是小伤,不要紧的。你做的研究都是国家级别的,我怎么好耽误国之繁华?我还等着靠我的好姐姐养活呢!关键时候可不能打扰你。万一你到时候一生气反悔怎么办,对不对?” 俞怀江又问了一遍刚才问的问题,秦安沛沉默一会儿,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想让你担心。” “你是我妹,这辈子都能依靠我。” 似乎是暗暗下了决心,俞怀江微蹙眉头,眼神笃定,似乎不容任何人质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谁都不行。” 秦安沛转移话题:“刚才跟你说的,怎么样?” 俞怀江反应片刻,才意识到秦安沛说的是结婚的那件事,点了点头,保持沉默。 三天后,葬礼上的所有事情都办妥了,秦安沛和俞怀江安排的相亲对象,约好在以前的那间咖啡馆碰面。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位置,熟悉的窗边,熟悉的她。 古木旧瓦不曾变动,那窗台却先染上了风霜,经岁月的无情洗礼,显得老旧了几分。其上的落叶不知是何年的,竟与窗台融为一体,却不显突兀。 时光一晃数年,在不觉间悄悄溜走。她的青春年华,竟是在医院里消磨度过的。 秦安沛伸出手,再也没有鹦鹉落在手上了。 她有些许怅然,深深叹了口气。 下一秒,冰凉的触感落在手心,ciji了她体内的神经。 秦安沛猛然抬头,一双眸子瞪得很大,眼里写满错愕与不可置信。 在秦安沛惊讶的注视下,章洋缓缓开口:“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秦安沛回道。 两人陷入沉默,章洋率先引起话题:“那天,我的话没有说完,你……还想听吗?” “嗯。” “带些白山茶回去吧,就当是……我还深爱着你的证明了。” “那时……你还爱着我?!” 秦安沛瞳孔一震,不敢置信地呆愣在原地。 她还爱着她?!怎么可能?!她明明在她想要求复合的时候离开了,怎么可能还爱着她?! 秦安沛问了出来,章洋答:“我下楼了,想去找你求复合,但看你离开了,我以为……以为你想拒绝我,就没说下去……” “所以……” 所以,她误会了,误会了几年,耽误了一辈子。就因为内心惧怕被拒绝,使双方错过了许多年。 “所以,你上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止那时,现在也是,从未停止。” “我们……” 秦安沛还没说完,帘子被人掀开,一位先生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你就是秦安沛女士吧?我是俞博士介绍来的相亲对象。” 章洋犹豫片刻,终是收回了手,“你好,我是。” 章洋愣在原地,再也看不下去了,没多久便离开了。 “秦小姐为什么老是看向窗外?窗外是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吗?” “没……没什么……飞过一只鹦鹉而已……” “我们刚才交流了生活习惯和喜好,都差不多。现在看来,我们性格也合得来。算是可遇不可求了。既然我们这么合适,不如,早日领证,把婚礼办了吧!” “……好。” 之后又交流了婚礼,男方很尊重秦安沛的意愿,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与前者并不冲突,双方便很快地应了下来。 男方付完账率先离开了,秦安沛坐在座位上,撑着脸望向窗外,自言自语:“姐姐说过的,她喜欢成熟的人,成熟的人需要有担当负责任……或许,合适真的比喜欢更重要……我不能……不能选择你了……姐姐,我会成熟的……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的……”
第35章 一误终生凄,白首未分离 婚礼如期而至,秦安沛犹豫许久,最后还是邀请了章洋。 婚礼现场,除了章洋,就是秦安沛邀请的几个闺蜜,以及她的姐姐。 入场后,证婚人开始致词。 前面一切都正常,听到中间有一段话:“现在,我宣布,秦安沛和簿皑登记结婚,持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书,正式成为合法夫妻。今后,希望你们能够在婚姻路上,共同经营,永不分离,也要携手共进,相亲相爱,直到白头。” 听到自己与另一个陌生的名字,秦安沛泪如雨下,目光不自觉在台下寻起了章洋的身影。 两人四目相对,潸然泪下。 但现在一切都已成定局,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之后互念誓言时,秦安沛闭上了眼,努力把对面的人想象成章洋,却也无济于事。 感恩父母这一环节秦安沛略过了,她没什么好感谢的,也并不需要。甚至连说一说都显得多余。 下一环节,她的姐姐上去致词,几个闺蜜随后附上祝福。秦安沛泪眼婆娑地望向台下的章洋,后者在所有人期许的目光下上台,接过话筒,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谐和愿百年。” 说完,她在掌声中下了台,此时却心有不安。 她很清楚,这话祝福的对象,并不是新婚夫妇,所以她自认为受不起这些掌声。 到了扔捧花的环节,秦安沛拿起话筒,向台下的人说明了情况,并指定章洋上台。 她勉强地勾起唇,苦笑着,递过捧花,凑近章洋耳边,哽咽着说完:“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章洋在她手中接过捧花,接了下去。 她们不知后面是这么进行下去的,只是浑水摸鱼地走完流程。 仪式结束之后,秦安沛和章洋躲在卫生间,两人面面相觑,不禁潸然泪下。 “姐姐,你说过,你喜欢成熟,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的。但……我不能陪着你了……” “我喜欢的,一直是你……不是成熟……是你啊……” 秦安沛心生悔意,但都到了这一步了,再想反悔,只能等来世了。 两人浑浑噩噩度过这一天,展开了各自的生活。 此后余生,彼此都在心底,给对方留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但双方再也走不进去了。 章洋在院里种了各种花,她望着播种的土地,喃喃自语:“如果我想你了,我不会告诉你我想你,我会在内院种下一颗种子,等院子种满种子,我就给它们浇水施肥,然后静静坐在旁边,等待它们开花。它们盛开每一毫每一厘,都是我的没能说出口思念。我想,小电流应该会听到的吧……” 她将她所念之人画进梦里,于是,梦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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