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程语歆这么谦虚，周围的同学很有眼色地自发吹捧起她来：“语歆你太谦虚了。这次竞赛怎么可能是运气好就能进复赛啊，我邻居家小孩，年年考第一的那种，考完试都说自己好多不会呢，你能进复赛简直是超级厉害好不好！”说完，她又做出艳羡的表情，“你这聪明的脑袋要是能分我一半就好了，唉，太羡慕你了。”
有了邻居小孩的例子，复赛资格的难得进一步被衬托了出来，程语歆的形象更是又高大了几分，围观同学此时也不禁又发出几声赞叹。
沈伊愤愤看了几眼后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起来，姜笛好奇地看着她，怔怔问了句：“你在干什么”“做法。”沈伊眼也不睁，继续念叨，“保佑这个名额是你的，千万不要是她啊啊啊。”姜笛失笑，揽住沈伊的腰晃了晃：“好了好了，别做法了，老邢马上就会说了。”
姜笛话音刚落，老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安静！”他拿起黑板擦在讲台上重重敲了几下，拉长着脸训斥几句：“怎么一点纪律都没有，现在是下课时间吗？我看谁再说话就把他拉上讲台，让你好好说，不给我说一节课不准下来！”
见他生气，说话的同学顿时闭上嘴，班里立马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夹杂着几道粗粗的喘息声。
老邢四下看了看，见同学们都规规矩矩坐着，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又挂上笑容继续说道：“我们班这次有一名同学进了复赛，就是，”他游移的目光停住了，看向这里，“姜笛！”
一直在脑海中的名字被说了出来，沈伊却觉得一点都不真切。她扭头看了看另一边围着程语歆拍手庆祝的同学，又转过来看着同样一脸茫然的姜笛：“是，你吗？”她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姜笛，你进了复赛，继续努力。”老邢又说了一句。
同学们这才反应过来，分布在程语歆周围的鼓掌鼓得无比起劲的那些人更是一脸惊讶，手上动作越来越迟疑，最后直接耷拉下去，尴尬地坐正身子，扭头不看程语歆了。
程语歆刚刚还满脸的喜色，现在已经迅速消退了下去，只剩下一脸的不敢置信。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姜笛，嘴唇因为震惊不住地颤抖，手也紧紧地握了起来。
反应过来的沈伊示威地看了程语歆一眼，立马张开手臂紧紧抱住姜笛，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摇来摇去：“你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她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捉住姜笛的脸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姜笛的脸唰地红了，她张开嘴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前面的两个女孩也转了过来，惊喜地祝贺：“哇，姜笛你竟然也参赛了，我们都不知道。太棒了，恭喜你呀姜笛。”
姜笛假咳一声，点点头接受祝贺：“谢谢。”她面上淡定，实际上已经把沈伊的手都给纂红了。
沈伊的嘴角越咧越大，笑到接下来每个上课的老师都因为她的怪异笑容点她起来回答问题。但她实在太兴奋了，直到坐上姜笛的自行车后座，她还在孜孜不倦地对姜笛放着彩虹屁。当然，程语歆那宛若被人当面狠狠打了一巴掌的表情更是令她回味无穷。
说曹操曹操到，沈伊话音还没落下，背着重重的书包低头往前冲的程语歆就出现在了她们身旁。
沈伊赶紧小声喊了姜笛一声，示意她停下车，然后挑衅地冲程语歆喊道：“哎呀这不是程语歆吗，走那么快干什么？”
程语歆顿住脚步，紧了紧握着书包背带的手，盯着她们火气十足地回道：“关你们什么事！”
沈伊一脸无辜：“不关我们事呀，我只是想提醒你走路要看路，不然太危险了。”
程语歆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抬起腿就要走。
沈伊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对她说：“对了，明天就要开家长会了，你可别忘记通知你妈妈和爸爸呀。”她故意把“爸爸”这两个字咬得很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听到这句话，程语歆像被针扎了一下，整个人都炸开了。她把火气撒到姜笛身上：“别以为你这次赢了我就有多了不起，我告诉你姜笛，我才是最优秀的！第一名只会是我，谁也抢不走！”
姜笛支着腿看她，伸手捉住程语歆快要指到她脸上的手指，慢悠悠地开口：“我从来没和你比过，不用拿我做你的假想敌，更不用为了打败我连男朋友都拱手让出，这只会显出你的心虚。”说完，她把程语歆的手甩开，微微偏头低语一句：“抓好。”一使力蹬着车走了，只留下气急败坏的程语歆在原地跳脚。
“我们姜笛太优秀也是一种错误啊。”沈伊调侃道，“她想讨爸爸欢心处处争第一，谁知道碰到你，也是倒霉。就因为你压她一头就这么搞你，现在的小孩真是太可怕了。”
“是呀，我这个错误只能让你来承担了。”姜笛闷笑一声，“怎么老是小孩小孩的叫，你说不定还没她大呢。”
“我不管，小孩小孩就是小孩，你也是小孩。”沈伊把脸靠在姜笛后背，在心里低念，“是我的小女孩，姜笛。”
第42章 学霸还是学渣（17）
期待了许久的家长会如期而至, 同学们忙里忙外，好不热闹。沈伊被老邢抓住站在门口迎接家长，姜笛就挎着书包在走廊上等着她。
今天她们两人的家长都没有到。姜笛父母缺席的原因不言而喻。沈伊妈妈则是因为临时有工作, 错不开时间。
不同寻常的是程语歆的父母竟然也没有到场。以往的几次家长会，程素静总是高高兴兴的, 一面接受着旁边家长或实或虚的赞美, 一面露出高高在上的虚伪表情。
姜笛还记得上一次的家长会, 那是程语歆第一次拿了第一，也是姜笛第一次拿了倒数第一。程素静故意摆出一脸的关切来和她的妈妈搭讪, 一边嘴上说着自家女儿运气好考了第一, 一边又“安慰”姜妈妈说姜笛只是一时大意，第一对姜笛来说简直手到擒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姜妈妈就这样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家就又和姜爸爸吵了起来。两人就出轨和撒泼到底谁的行为对姜笛影响最大展开了激烈的争论，直至现在相看两相厌，这个话题还是在每次争吵中都会被拿出来反复鞭挞。
总而言之，参加家长会享受女儿的成绩给她带来的虚荣，这大概是程素静最快乐的时光。能够尽情享受外人的夸赞, 没道理今天放弃这个机会啊？
“怎么回事？”姜笛递了个疑惑的眼神给沈伊，向她询问情况。她还没傻到察觉不出这和沈伊脱不了干系。
沈伊耸耸肩，轻轻摇头笑了笑, 伸手垮上姜笛的臂弯就拉着她往楼梯口走去：“我只是给程语歆爸爸发了封家长会通知单而已。”说完, 她故作恍然地“哦”了一声, 接着道：“不过, 我好像多点了几张照片进去，而且，群发给了他一整个办公室的同事呢。”
姜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向沈伊的眼睛中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波光粼粼的。
“怎么了”沈伊有点心虚。
据她了解的情况，程语歆的爸爸杜伟本来就是依附着妻子家的背景才能安稳坐上高管的职位，他和程语歆的妈妈程素静虽然在一起将近二十年，但程素静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暗处，从没提过过分要求，这也是她能二十年如一日陪在杜伟身边的原因。她这么一搞，杜伟不仅在公司颜面无存，恐怕回到家也讨不到好，程语歆母女俩就更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沈伊做这些事本就是想着要出一口恶气，但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程语歆的处境，她不禁又犯起了圣母病。
“你觉得我太过分了吗？”她偷偷绷直了身体，搭在姜笛臂弯里的胳膊都僵硬了，沈伊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飘忽地问道。
“谢谢。”姜笛飞快地吐出两个字，紧接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转过头看向沈伊，又说了一遍，“谢谢你，沈伊。”
沈伊的呼吸猛地顿住了，须臾，她才对着姜笛露出一个微笑。
是呀，如果不是自己因为任务来到这里的话，被程语歆和杨木易联手蒙蔽的姜笛现在会怎么样呢？貌合神离、四分五裂的家庭和固执强硬的姜笛，这两者的碰撞只会让姜笛遍体鳞伤。而程语歆，她现在的处境也不过是她想要施加到姜笛身上的罢了。
沈伊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番自己的圣母心态。“不可以这样了，”她想着，“对他人的软弱就是对姜笛的残忍。”
“任务已完成，可开启返航旅程！”久违的014号的机械声音突然响起，只是此刻这声音中多了许多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么突然……”沈伊怔住，和姜笛在一起这些天，她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了。
“我还以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你会早早做好离开的心理准备呢。”014号沉默片刻，“你太不成熟了，沈伊。”
沈伊抿了抿嘴，无话反驳。她悄悄抬眼看了看姜笛，对方正在看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很是好看。
沈伊有些心梗，她磨了磨牙，把在心里翻滚了好几遍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再等几天吧，我，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姜笛说。”
不等沈伊想好怎样告别，姜笛反倒先找过来了。她咬着牙，浑身都在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既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出声来。
“怎么了？”沈伊有些慌，她刚站起来朝着姜笛那里走了两步就被她一下子扑到了床上。
姜笛压在沈伊身上，下巴枕在她的肩上，把头埋进她的头发里，不让沈伊看到她的表情。“沈伊……”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连叫沈伊的名字都像是小动物的呜咽。
“怎么了姜笛”沈伊被她的动作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顾不上其他，抬手在姜笛背上轻轻抚着，连声问道，“不要吓我，到底怎么了呀？”
“他们要离婚了。”姜笛的声音很轻，随着她讲话时吐出的热气一起溜进沈伊的耳朵里，把她的耳朵都蒸红了。沈伊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姜笛说了什么，姜父姜母要离婚了，姜笛就要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她微微侧过脸去看那个一直埋着头的人，对方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把她的整张脸都挡得严严实实，只能透过间隙看到她小巧的耳朵轮廓，白白的，乖顺地立着。
但沈伊感觉到自己的颈窝处一片凉意，那是姜笛的泪水。她哭得很隐忍，只是身体在微微打着颤，搂着沈伊的手臂不自觉地箍得紧紧的。
沈伊叹了口气，抬手顺着对方的胳膊摸了上去，一直到了她手的位置才停了下来。她反手一抓，将姜笛的手指牢牢扣在自己的五指之间，另一只手如哄小孩一般轻轻拍着，嘴里还不住念叨着：“别哭，别哭。你还有我……”说到这里，她忽地意识到什么，闭上了嘴。
“没有我。”沈伊在心里默默改正过来。往后在这个世界陪着姜笛的不再是她，她不知道原本的沈伊是什么样的人，在姜笛哭泣的时候会哄着她吗会把姜笛当做自己的爱人吗？沈伊还没离开，她已经在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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