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亦秋知道,幽砚肯定有在为此做什么准备,不然也不至于忽然就玩起了失踪了。 是的,没错,近来几日,那个鸟女人时不时便会失踪一段时间。 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又是晚上。 不知何时离去,也不知何时归来,总之就是没有任何规律。 幽砚不在的时间里,亦秋便自由了许多,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无聊,她便每日都去围观一下试炼大会。 到了饭点,若幽砚还没回来,她便会厚着脸皮找那个唯一能和她说说话的小猪蹄子蹭饭。 这层层比试有如大浪淘沙,能留下来的都是佼佼者,自是越到后面越是精彩。 在小说里,洛溟渊打败了贺修竹,而后运气不错,一直未曾对上江羽遥和朝云,一路闯到前八,这才在败在了朝云手下,一时之间风头大盛。 而贺修竹却因受此一挫,从此于心底埋下怨恨,后来为恶毒女三欺骗利用,没少在洛溟渊黑化的路上推波助澜。 都说人若作就会死,贺修竹前头坏事干多了,最后下场自然也是惨烈。 小说中后期,因幽砚的提议,他被彻底黑化的洛溟渊拔舌剜目、断去四肢,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日夜喂养猪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活到了阳寿尽时。 当时作者那段细致的描写,看得亦秋是头皮发麻,抱着手机直呼卧槽,反复感叹—— 这反派和黑化男主,真是一个想得出来,一个做得出来。 如今世界线已然有了变动,贺修竹成为了轻轻松松进入前八,而后以不大的差距败于朝云之手的那个人。 这样的落败,对他而言不算丢人,自然不再会埋下什么怨恨,想来后面的剧情也会有着极大的改变。 试炼大会结束的那一日,获准下山历练的弟子名额确定了下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有洛溟渊的份儿。 亦秋在洛溟渊那蹭完一顿饭后,独自晃晃悠悠走回了暂居的客舍。 她趴在半掩的门边,一边等待着幽砚的归来,一边思考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仙麓门弟子若未得准许,下山是不得超过一日的。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也不知幽砚到底打算怎么帮她搞定这件事。 有那么一瞬,亦秋竟然泛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好像从某一个节点开始,这个世界就算不再有她插手,也会继续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若是如此,那她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呢? 努力把剧情推到糟糕的节点上,让好不容易变好的一切,都再次糟糕起来? 忽然感觉自己好多余啊。 “系统……” 【在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有不可避免的剧情节点啊?你们当系统的,不就是想要一个好结局吗? 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直接让他们这样顺其自然地走下去,不就是一个好结局了吗?” 【宿主真这么认为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呀!】 “哪里不是啊!” 【重要剧情,还请宿主自行探索。】 小羊驼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深呼吸,不生气,气坏身子没人替。 屋外天色已沉,今夜月色暗淡,幽砚仍未归来。 山顶天寒,入夜后,薄雾总是遮人视线。 也不知是不是眼睛花了,亦秋总觉得长清阁上方笼起了一层浅浅的绿雾,看上去怪怪的。 短暂怀疑后,她不禁站起身来,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朝那方向怔怔望去。 不是错觉!也不是什么雾气! 那是一道诡谲的灵光,森冷异常,却又令她无比熟悉。 是幽砚! 那鸟女人搞出这阵仗,是想干什么啊?!
第49章 那诡谲的灵光不断扩散,似雾般愈渐浓烈,仿佛下一秒就要淹没天地。 亦秋心下一紧,不由得跳出门外,朝着那个方向快速跑去。 这几日,幽砚一直行踪成谜,每天见上那么一两面,也都神色如常,亦秋不敢问,也实在想不出幽砚到底要做什么。 可不管幽砚想做什么,此处都是仙麓门,是凡间众仙门之首,妖魔鬼怪于此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只怕是不见点血,都不好收场! 在赶赴长清阁的路上,亦秋望见远方那被灵雾笼罩的天地忽而不再平静,一时天地之间数道灵光交错碰撞,又于短暂僵持后轰然炸开,将那本该暗沉的夜色照得有如白昼。 数秒过后,所有灵光骤然消散不见,只听得一声近似凄厉的哀鸣惊起,像是鸟儿的声音,在这山巅云间无比寂静的夜里,回荡不息。 而远处,唯余下了一道火光与那夜空中的滚滚浓烟。 鸟女人这是杀人放火去了? 那一瞬,亦秋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就这么极其突然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一时心绪如麻,乱得一团糟。 幽砚那个鬼见愁,为什么忽然引出这般异象? 她是想嫁祸给洛溟渊,让那小猪蹄子再也无法留在仙麓门吗? 不,仙门中人向来都对妖魔成见颇深,洛溟渊半妖身份一旦暴露,三尊若要保住仙麓门的名声,必然不能护他,就算他不会死于当场,也定将遭受仙门众人追杀。 幽砚从不是那种会轻易许诺之人,她既然决定要帮这个忙了,总不可能神叨叨准备了数日,最后却这般莽撞行事,那和害人有什么区别? 可若非如此,那刚才那声悲鸣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听都像是一种鸟儿的声音,不是洛溟渊,难道是幽砚? 别别别…… 幽砚可是魔界之尊啊,在小说设定里,连天帝都畏她三分,总不可能被一群修仙都没修出个结果的凡人给伤了吧? 亦秋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已经跑得很累了,却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可那一颗心就是这般七上八下,搅得她不得心安。 小羊驼跑到长清阁时,长清阁弟子皆在此处,慌慌忙忙打水扑火。 那着火的屋子,是洛溟渊平日里住的地方,火势不小,连着烧了旁侧好几间,好在此刻已被一道灵墙所阻,没再继续往旁处蔓延。 楚听澜坐地抚琴,琴音不止,灵墙不衰。 江轩眉心紧锁,持剑而立,手中长剑染血,尚未归鞘。 沐清霜站在他的身侧,低声安慰着什么,四周实在太吵,亦秋想听却根本听不清楚。 她将视线望向别处,瞬间便看到了那几个与洛溟渊同宿的师兄弟,这些都是熟面孔,先前在试炼台下,将话说得最难听的便是他们。 这些家伙,平日里拽得不行,此时此刻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或多或少带了点伤,满脸都写着「惊魂未定」四个大字。 江羽遥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持着长剑,虽一言不发,眼底却明显忧心忡忡。 朝云在她的身旁,轻声安慰着什么。 四周陆陆续续有其他两阁的弟子赶来帮忙,亦秋四处都没寻见幽砚和洛溟渊的身影,一时急得不行,想要上前询问,却又不敢开口说话,只得向江羽遥和朝云靠近,试图听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在此时,贺修竹匆匆赶来,四下望了一眼,最后快步走至江羽遥和朝云身侧,皱眉道:“发生什么了?” 亦秋瞬间感动得如遇至亲,两只尖尖的小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刚才有只奇怪的鸟妖忽然出现,它抓走了洛师弟……” 亦秋一听,不由诧异。 鸟女人把小猪蹄子抓走了?这是在闹哪一出啊? 难不成,抓走后直接丢下山去? 可幽砚不是自己都说过嘛,人家有脚,想回来便能自己走回来,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洛师弟?”贺修竹愣了愣神,似不太敢确认般,皱眉问道,“可是洛溟渊师弟?” 江羽遥皱了皱眉,不再应答。 “正是洛溟渊。”朝云从旁帮忙应道。 “那鸟妖捉他作甚?” 这一次,朝云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还有死伤吗?”贺修竹继续追问。 “有十几位师弟受了伤,但都不算严重,就是这火……”朝云说着,抬眼看了看天上浓烟,叹道,“一时半会儿扑不灭了。”
“人没事就好。”贺修竹说着,稍微松了一口气。 江羽遥却一直紧拧着眉心,沉默许久,这才抬起眼眸,一字一顿道:“得去救人!” “师姐,这火未灭,掌门和沐师叔还得为我师尊护法,有什么事,最好还是等天明了再说。” 贺修竹劝道,“那鸟妖能无声无息闯入仙麓门,修为必然了得,不易妄动……” “反正过两日也要下山历练,今日便走又有何妨?”江羽遥说罢,攥紧了手中长剑,“我去向爹爹请命……” “师姐!” “贺师弟无需劝我!”那一刻,江羽遥的眼神十分坚定,她说,“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来,仙麓门里,根本没有人在乎洛师弟的死活。” “……”贺修竹一时失了言语。 “我这个做师姐的再不去寻他,他还有命吗?” 贺修竹闻言,再不好拦阻,只皱了皱眉,道:“我随你一起去。” 朝云也连忙表态:“师姐,我们一起去,发生都好应对。” “不必了,那只鸟妖为掌门重伤,未必还有余力反抗,我自己前去便是,你们不必同我一样,惹我爹爹与两位师叔不高兴。” 江羽遥说罢,转身朝江轩走去,留朝云与贺修竹二人面面相觑。 那只鸟妖……为,为掌门重伤? 亦秋闻言,不由得呼吸一滞,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她想起了江轩剑上的血,想起了方才天边那骇人的异象,一时只觉浑身发冷发抖,不知如何自处。 幽砚受伤了? 那个鸟女人还会受伤? 幽砚是为了她才会来做这件事的…… 无论如何,她得找到幽砚,她要跟着江羽遥! 亦秋这般想着,猛地回过神来,连忙火急火燎地朝着正向江轩请命的江羽遥奔了过去。 可她还没跑几步路呢,便被人从后方抓住了脖子。 烦死了!是这命运的后颈太长了吗?! 为什么谁都喜欢抓草泥马的这个地方?! 亦秋忽然铆足了力气,疯狂扭动起自己的羊驼身子,龇牙咧嘴地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我要去找那个鸟女人! 下一秒,小羊驼在身后之人的束缚下,凶巴巴地扭过头去,一大口蓄满力的唾沫都送至喉头准备喷射了,却在短暂呆滞后,扭头吐到了地上。 “追得那么真情实感啊。”幽砚俯下身来,捏了捏亦秋的脸颊,“怎么?我才一天不在,你就想换主人了?” “你,你!”亦秋想要说话,却怕被旁人听见,于是伸长脖子,凑到了幽砚耳畔,小声又激动地用气声说道,“你!你没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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