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臣们的种种折子都被压在了苏暮和那里。 就算给钟离御看了又能怎样,按照钟离御现在的状况, 哪怕起来都很困难,又怎能去上朝呢。
现在的钟离御已经消瘦许多,每日都在靠着汤药持命,但这终究不是永久之法,时间一长,恐怕她的虚弱会逐渐加深,到时候再被余毒一攻,那就…… 祁长乐日日陪伴在钟离御身边,甚至连长乐宫都很少回去,虽然她知道外面的传闻并不好听,甚至连后宫都开始议论纷纷了,可是现在的她也没有心思去处理这些事情了。 传言冲着她来总是好的,总比那些人去揣测钟离御的身体状况要好。 钟离御因为毒发而昏迷虚弱,祁长乐在她身边其实是不需要太多照顾的,毕竟一个昏迷之人。可是现在的祁长乐神情脆弱、唇瓣苍白,和生病之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虽然不需要费出精力照顾,可是她心里的担忧以及难过丝毫不会减少,反而在消耗着她的精神。 祁长乐陪在钟离御身边,日日看着对方受到痛苦,也是另一种折磨。 尤其是……当钟离御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祁长乐心底便愈来愈沉。 像是藏着一块厚重的冰,又沉又冷。 有苏暮和在养心殿帮她照看的时候,祁长乐终于空出时间回了一次长乐宫。 当然她还是很有分寸的在离开之前,将自己打理好。 毕竟她不能暴露信息,要将一名侍寝妃子的形象合适的展示出来。 素昔他们并不知道养心殿的情况,虽然恼怒于祁长乐被流言缠身,但是自家主子受宠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因而他们并没有特地提起流言蜚语,让祁长乐不渝。 而祁长乐眉眼处不自觉流露出的细小疲惫,自然也有了更好的解释。 看着宫女们为了奉承她以及逗她开心,一个个的故意说着好话,诸如什么……“外面那些人只管酸,反正主子这些累他们想受还受不到呢”的话,祁长乐在失笑的同时,也未免有些难受。 毕竟,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是真的。 以前,或许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希望真的侍寝的心情在,毕竟她也希望假事成真。但是现在,祁长乐再也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让钟离御好起来。 没过一会,大约是听到祁长乐从养心殿回来了的消息,王曦怡便主动上门求见。 祁长乐这才想到她和应授成的事。 在见王曦怡之前,祁长乐侧头问素昔:“应授成那边有些什么情况?” 素昔微微蹙眉,“奴婢着人观察着,好像也没有特殊情况发生,只是应庶人与王答应、刘答应、任答应这些人有往来罢了,和以前一样的。” 而后素昔顿了顿,“说起来之前王答应找了下人往冷宫那边送了一些厚实衣服和被褥,想必是为了让应庶人能好好过冬而备着的。” 祁长乐垂眸,思索着什么。 素昔顿了顿,小心猜测道:“娘娘是担心……应庶人利用王答应对您不利吗?” 祁长乐缓缓点了点头。 也不止如此。 如果说以前她是担心应授成只单单对她不利的话,那么现在有了慎郡王的缘故,祁长乐还担心对方会对钟离御不利。 虽然应授成处于冷宫之中什么都做不到,但她难免,还是有些担忧。 她只希望自己是担心过度。 祁长乐吸了口气,“去让王答应过来吧。” 很快,王曦怡便走进来了。 她脸上带着笑意,“姐姐这一朝侍寝,可真是享尽宠爱啊。” 祁长乐弯了弯唇,没有回避,只是含笑应下了王曦怡的这个恭维。 而后她问道:“这次过来是做什么?” 王曦怡有些娇嗔:“姐姐还问我呢,日日不见姐姐的身影,今天可终于有机会见姐姐一面了,姐姐居然还嫌我?” 祁长乐轻笑:“怎么会。” 王曦怡撑着下巴感叹道:“真好啊,姐姐这也算是得偿所愿,有情人修成正果了。” 听到她的感慨,祁长乐眼眸微动,有意从她这里探查消息,便问道:“那你和应授成呢?之前信誓旦旦说会给我证明,现在情况如何了?” 听到她的话,王曦怡脸上带上了笑意,“我来正是为了此事。应授成说,他想见一见姐姐,他说要亲自向姐姐说明心意,证明自己。” 祁长乐略带诧异的挑眉,眯了眯眸子,“他要亲自见我……?” 王曦怡点点头。 祁长乐垂下眼帘,微微沉思。 她也在考虑要不要去见应授成。 诚然,她的确在戒备对方会不会准备着什么针对她的阴谋,说实话祁长乐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去见他。但是…… 倘若应授成真的有阴谋,而且不是针对她,是针对钟离御的,那她这次如果不去,一定会后悔的。 想到这里,祁长乐下定了决心。 她抬头轻笑:“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便去见一见吧。” 王曦怡惊喜道:“真的吗?谢谢长乐姐姐。” 祁长乐弯了弯唇,没再说什么。 冷宫虽然在后宫之中,可是离大部分人的宫殿很远,毕竟偏僻的地方,才是冷宫的“最佳”安排之处。 不然冷宫也不能被称作冷宫了。 因为天气逐渐转凉,气候下降,再加上冷宫所处位置不好,因而更加萧凉。 应授成是因为动了祁长乐从而惹怒女君被贬入的冷宫,再加上被贬为庶人,所以在这冷宫之中的处境并不算好。 钟离御没有兴趣肃清后宫风纪,不然也不会任由应授成胡作非为两年而不管理,所以下面的宫人虽然畏惧钟离御,但也不代表他们没有自己的心思。 有的时候,越是惶恐,心底某些阴暗面便会滋生越多。 因此在面对这些被打入冷宫犯了错的妃嫔时,他们有时候也会做出一些欺辱之事来。虽然不严重,但是也叫他们难以生活了。 应授成原本便该是这些人中的一员,毕竟他可是真正的一点庇佑也没有,而且还是众矢之的的存在。 但是因为后来王曦怡的出手,让他免去了一些辛苦。 不过尽管如此,应授成也是无法回到过去那种奢侈尊贵的生活了。 祁长乐走入冷宫,看着分配给应授成的小偏殿,心里稍微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曾经的应妃落到如此地步,是如何适应的。 进入殿内,祁长乐见到了如今的应授成。 他和曾经的样子有很大的不同,当然想也是这样,毕竟做妃子和做庶人,怎么可能一样呢。 应授成见到祁长乐与王曦怡进来,似乎有些惊讶,毕竟他没想到祁长乐居然真的愿意过来,想到慎郡王曾费尽千辛万苦托人给他传递的话……应授成眸光闪了闪。 祁长乐也没有废话,直接进入正题:“听说,你要见我?” 应授成收敛了情绪,再没有初次见面时的那种隐于眉目之下的嚣张,而是变得收敛许多。 他点了点头,“见过珏妃娘娘,是……我要见您。” 按照应授成如今的身份,他应当自称草民才是,不过想必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过不了心底那一关。 祁长乐不甚在意,也不想跟他追究这个。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和王答应说过的话,所以……你有把握说服我?” 应授成微微犹豫,而后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跟珏妃娘娘单独谈话?” 祁长乐轻微挑眉。 陪着一起来的素昔见状道:“娘娘,不可。” 她也是小心为上,毕竟应授成和祁长乐之间可是有着过节。哪怕对方今天真的只为“说服”一事,素昔也不放心让应授成和祁长乐单独相处。 谁知道,他又会打什么坏主意。 祁长乐自然也没这个想法,毕竟她又不是大善人,怎么可能事事都依应授成的想法来。 于是她轻笑了下,“你要说便直接说,倘若你不说……那就算了。” 王曦怡见状有些着急,她咬了咬唇:“应、应授成……你快说呀。” 应授成瞥了她一眼,忽然勾唇笑了笑:“珏妃娘娘确定要我在这里直接说?” 祁长乐看向他,黑眸沉郁,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果然本性难移,就算来到了冷宫之中,应授成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 这也让祁长乐更加确信,他自始至终都不安好心。 反倒是王曦怡有些反应不过来,还在单纯的焦急。 应授成向前一步,靠近了祁长乐这边,他眼中带着审视,观察着祁长乐,而后忽然轻声道:“珏妃娘娘,您所担忧之事,我已经察觉到了。” 这句话显然意有所指。倘若祁长乐心里薄弱,大概就会因为他这句话而暴露出什么吧。或许就直接将钟离御毒发病重的事情,透过情绪传达了出来。 但很可惜,祁长乐并不会因为他这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就暴露什么情绪,因为她更倾向于应授成是诈自己的。 而在控制情绪方面,祁长乐自认做的十分到位。 她只是带着浅笑,不答反问:“看来慎郡王还是想办法在离开之前进了一次宫?亦或是说,你们之间有其他的联系方法?” 祁长乐十分从容,“我大概能猜到慎郡王那么迫切想要得到答案是为了什么,只可惜……” 她轻笑了下,眉眼处带着愉悦,好像真的如此一般。 “慎郡王心底所猜想的事注定只是猜想。如果你能回复慎郡王的话,倒可以这般回复他。还请慎郡王不必忧心,只管安心在封地待到老死就是,或许等他逝世,陛下会心软放他回京。只不过那个时候回来的……也许只有慎郡王的坟墓罢了。” 她眼底带着笑意,可话语却尖锐。 应授成面色一变,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王曦怡面色怔怔,虽然她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可是却能读懂他们之间的氛围与情绪。 “别……别吵了……”她声音弱小,说的也没有底气。 祁长乐无心与应授成争吵,只是她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决不能后退,倘若她退一步,危险的便是钟离御了。 所以她没有顾及王曦怡的劝阻,只是上前一步,笑意盈盈,好似浑然不怕。 “怎么了,应公子,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要对本宫说?” 应授成咬了咬牙,“不,没事。” 但是随后,他想起父亲说过的一个判断,眯了眯眸子,眼神在祁长乐身上划过,心里却有些虚。 因为他也不确定父亲说的那个可不可信,毕竟这女子……侍寝之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化,他哪里知道。 虽然心底烦闷,可应授成并没有撕破脸面,因为他还需要王曦怡的帮忙,因而应授成压着心底的情绪,强颜欢笑后退一步,和祁长乐赔了罪。 祁长乐看了看他,也没有心思继续针对应授成,毕竟对方收了手,即使她要追究下去,也不一定能抓到什么尾巴了,因此祁长乐冷淡的垂下眸,便准备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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