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止是远,顾南枝一个人拖着行李,步行从村子里走出来用了将近四个小时。 一路磕磕绊绊,每次抬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尽头。 冷风割着她的耳朵,可一想到走出去就能赶在过年前见到林筝,她的心就始终炙热。 林筝能感受到顾南枝的寒意,她哽咽得厉害,两手揪着顾南枝的衣服说不出话。 顾南枝其实不想把‘久别重逢’搞得这么伤感,只是,林筝一哭,她的眼睛好像也跟着湿了,“筝儿,你再哭下去,我要跟着你一起哭了。” 林筝身体一颤,生怕这是梦,醒来顾南枝就没了,她将抱紧顾南枝,哑着嗓子说:“你不许哭。” 顾南枝忍不住笑,几个月不见,小姑娘怎么连生气都凶不起来了? 这样,她更喜欢了。 “今晚能不能不回去?”顾南枝低声问她,声音还是那么静,落入林筝耳中却像烈火,将她沉睡的欲望瞬间点燃。 林筝等不及,从顾南枝怀里退开一点,而后偏过头,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唇,强势顶入,狠狠研磨。 顾南枝唇不如以往润泽,今天格外得凉,唇瓣上的干皮像刀,刮得林筝心尖生疼。 她不敢用力,却还是在短暂地吮吻里尝到了淡淡血腥味儿。 林筝不敢再动,隔着极近的距离与顾南枝对视。 一帧一帧,像是要把她刻进心里。 周围有人经过,掩饰不住地惊讶。 林筝置若罔闻,执拗地盯着顾南枝,盯到她心虚,不得已按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松了口。 “换季嘴唇发干是正常的。”顾南枝没有底气地解释。 林筝不吭声,直直目光紧锁着她唇间还在流血的裂痕。 很深,周围残留着反复裂开、愈合后结的痂。 “别看了,抹几天唇膏就好了。”顾南枝试图用手掌盖住林筝的眼睛。 林筝察觉到她的动作,受惊似的后退躲开。 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把两人都搞蒙了。 顾南枝愣愣地抬着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筝眼神慌乱地看着她,很久没有反应。她被恐惧紧紧包裹,浑身都在发抖。 顾南枝知道林筝在害怕什么。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就把自己搞成了这样,以后的日子那么长,留在她身上的生活痕迹会越来越多,每一样都是岁月的证明,也是时间的无情。 林筝怕得不是她老,是怕她吃苦。 “筝儿,你……”顾南枝想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在那里久留了。”人活一辈子多少得有取舍,她舍不得林筝为她担心,自然要舍得那个让她担心的源头。 可不等顾南枝真的说出来,林筝突然抱住她,心疼地问:“现在这样的生活,你觉得满足感多一点,还是辛苦多一点?”她没有问‘开心’,谁都知道这样难熬的异地日子不会开心,所以她不问,只问顾南枝是不是觉得满足。 顾南枝迟疑地开口,“满足感。”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筝笑了出来,“好,那你就继续留在那里。以后,我不能去的时候会每天打电话给你,提醒你对自己好点,能申请去那边做实验了,我就亲自盯着你。枝枝……” 林筝的声音忽然低下来,黯淡无光的眼睛看着湿漉漉的地面,“我嘴上说着养你,实际一点也没有照顾好你。” 一句歉疚的自责让顾南枝平静的呼吸无法继续,她以为林筝只是在害怕她吃苦,原来,她还在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顾南枝仰起头,模糊的双眼看不清从漆黑夜空慢慢飘下的白雪。 她再没什么可说的,好的,坏的,所有话都让这个小孩儿说完了。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要她,发了疯地想要她。 “筝儿,打电话回去,说你今晚不会回家。”顾南枝不再用商量的口吻,今晚,她只接受林筝和自己在一起这一个结果。 林筝不扭捏,直接打给了时七,让时七代为转达。 三两句说完,林筝拉着顾南枝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家的车程不过二十分钟,对两人来说度日如年。 门被关上的瞬间,欲望倾巢而出。 “帮我脱衣服。”顾南枝暗哑的嗓音在黑暗里极尽诱惑。 林筝一刻不停地吻着她,滚烫的舌在她口中肆意搅弄。 她剥掉顾南枝的外套,隔着毛衣去亲她。 隔靴搔痒的亲法,一点也不尽兴。 顾南枝的忍耐被挑到极致,她管不得许多,直接抱起林筝,将她带回卧室。 “啪!”台灯被打开,突如其来的光亮迫使林筝闭上了双眼,她皱着眉,难耐的表情撕扯着顾南枝身体里蜂拥而至的欲望。 她掀开林筝的衣服,单手伸到背后,解开她胸前那层碍事的束缚。 吻从眉间一路往下。 暖色光烘烤着空气,如同烈火,一寸寸灼烧着林筝的身体。 她的感官被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充斥,干涸嗓子里似有千言万语,出口不过一句浅吟抵唱般的,“枝枝……” 顾南枝深爱着这些属她独享的撩人声音,她咬着林筝的耳垂,借着夜的暧昧哄她,“筝儿,想叫就叫得大声些。” 这一年。 辞旧的不是钟声,迎新的也非炮竹,是一室炙热和满腔热烈。 ———— 隔日一早,林筝想死的心都有了,腰酸得压根坐不起来。 反观顾南枝,优哉游哉地坐在飘窗上看书、喝茶,满身惬意。 林筝郁闷,“同样都是折腾到大半夜,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轻松?腰不酸吗?” 顾南枝抿了口茶,润着昨晚被过度‘消费’的嗓子,“腰不酸,下面有点疼。” “……”林筝悄悄拉起被子捂住了脸,她下手果然还是太重了,但是……后半程的顾南枝太热情,她把持不住。 顾南枝把林筝害羞的模样看在眼里,已经得到满足的身体再次生出异样感。 怕一弄又到中午,更没脸去见冯海安,她放下茶杯,走到床边,隔着被子拍拍林筝的脑袋说:“我去准备早餐,你洗好了出来。” 小鸵鸟林筝同学藏在被子里‘嗯’了声,不见一点动静。 顾南枝摇摇头,笑着离开。 确定没人了,林筝龟速挪起来,两手扶着腰进了浴室。 两人收拾好出门已近10点,到了时七家免不了被一顿‘围观’。 林筝早早躲去时七房间避难,留下顾南枝一个人面对三个家长,可以说是非常没有良心。 时七对林筝这行为很不齿,边数落边往她领口瞄,“啧,不得了!我和徐芷都没搞得这么凶过。” 林筝臊得慌,捂住衣领躲她远远的不吭声。
时七没有半点自知之明,非要跟过去同她讨论姿势和感觉。 林筝一张脸红得滴血,想装死都能被时七说到诈尸。 撑到顾南枝过来,林筝立马跑到她身后,小声说:“我们走,别理时七那个疯女人!” 顾南枝饶有兴趣地和时七打招呼,问她怎么了。 时七敢在徐芷跟前横,敢跟林筝闹,至于顾南枝……“顾老师,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在你跟前欺负你家筝儿。” “嗯,言下之意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是会欺负她?”顾南枝笑得分外和蔼。 时七嘴疼,她就不该没事找事,“您放心,我一定会把筝儿当成我小师母来尊敬的。” 顾南枝满意地点点头,“好,那她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我随时找你。” 时七,“……嗯?”哪里好像有点问题? ———— 见完冯海安,还有顾南枝父母那边要去,一碗水得完全端平。 等两边都忙下来,林筝只觉得身心俱疲,后面几天死活不愿意出门,每天和顾南枝窝在家里腻歪。 年初七,春节假期结束,林筝云里雾里地被顾南枝送到了单位门口。 顾南枝还有一周多的假,承诺每天接送林筝。 林筝看到公司大楼就心慌,“都21世纪了,上班还要断网,什么毛病。” 顾南枝把餐盒给她,笑着说:“军工项目特殊,小同志思想觉悟要跟上。” 林筝腰杆一挺,情绪高昂地说:“好吧,为了祖国的明天,我不牺牲谁牺牲。” 顾南枝被林筝慷慨的语气逗笑,看着时间催她,“赶紧去,再不刷脸要扣工资了。” 林筝‘哎呀’一声,拎着餐盒就往大门口跑,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最后一分钟刷脸成功。 顾南枝收到林筝‘报平安’的信息后发动车子离开。 她开得很慢,用心感受清晨难得的安逸。 ———— 元宵节前两天,顾南枝再次离开。 林筝送她到车站时没哭,但有点凶,愤愤地用手指摩擦着她已经养好的嘴唇说:“再有下次,知道怎么做了?” 顾南枝无辜,“下次什么?” 林筝气得戳她腰窝。 顾南枝怕痒地求饶,“知道知道。” 林筝收回手,笑闹的气氛骤然低沉,“我说真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有机会就会申请过去那边。” 顾南枝,“嗯,最多再一学期,所有工作就会走上正轨,到时就没那么忙了,我会看情况决定后面的去留。” 林筝对这个倒是不强求,反正在哪里都是工作,没有哪个工作十全十美,“进去吧,我看你走。”林筝说。 顾南枝抱了下林筝,拉着行李朝检票的队伍走去。 坐这趟车的人很多,没多久顾南枝就被后面的人挡住。 林筝看不清她,潜意识里却觉得她会回头,所以没有马上走。 约莫三四分钟,顾南枝走到了闸机跟前,她将车票放进去,检查通过后拖着行李往里走。 后面的人催得很紧,那里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回头只会招人厌烦。 林筝失落,下一秒,唇角高高扬起。 在她以为顾南枝不会去招惹这样的麻烦时,她突然转过来,把最灿烂的笑容留了下来。 这天,林筝更新了许久没发的朋友圈。 配图是车站检票口。 文字——等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修得没啥了,再不过就只能放马克思主义了......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墨染年华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慕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染年华 50瓶;慕夏 20瓶;无忧雨汐 10瓶;Wide 5瓶;余匀墨 2瓶;
第91章 六月,毕业季。 林筝暂时中断实习,回了学校专心准备答辩。 校级毕业典礼那天,林筝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全程脱稿。 她站在台上,从容地感谢父母,感谢恩师,感谢这座校园,也感谢那个让她变得优秀的人。 这个人是谁,不得而知,好像,也不言而喻。 典礼结束,林筝跟着同学从礼堂往出走。 过了今天,她就再也没有对生活肆意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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