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种子,在寂寞生冷、淫|靡混乱的宫殿里,顽强抽芽;在长期不能倾吐、见不得光的阴暗角落,默默生长。 许是未经良好指引,以及求不来某人的半寸目光,不可否认……长得有些畸形,开出的花,自然带有邪恶的暗黑。” “我时常在想,这段爱,为什么没有半途夭折? 因我年少之际,那些奴才就说,我乃下一任女帝,合该随心所欲、各该看上什么拿什么,不必在乎他人感受,这是上苍赋予帝王的权利和优待。” “我觉得很有道理,比翰林院那些人说的鞭辟入里,入木三分。” 慕容安然忍不住骂了起来,“那些狗奴才信口开河,帝王需浩然正气,以天下为己任,若是仗着皇权一味强撸掠夺,终失人心!” “你这话,张文梁也曾说过……”乔九幽淡淡一笑,补充道:“但我觉得不对,于是,他暴毙而亡。” “张文梁的死,竟是你一手造成的?”慕容安然震惊万分,连退数步,心神再一次受到巨大震荡,少卿,她忍不住冲上前去怒吼,“他可是太傅!是你的先生!是当世大儒!” 乔九幽翘起一侧嘴角,抬起脸,正视着人,耸了耸肩膀,言语很是轻松,“管他是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这么简单。” 能将杀人说得这般轻松,言行举止毫无一丝悔恨,更甚的,可窥一丝自鸣得意,慕容安然首次的、惧怕起乔九幽、惧怕起手握皇权的乔九幽。 话还没说完,有人接着补充,“曾经你和陛下在御书房内大操大|干的快活时光里,我伤心欲绝。那时,有个奴才说了八个字,令我开心、令我重拾起希望,我随即举荐他为大内总管,赐数十美眷……瞧,这便是顺我者,平步青云,一朝荣华。” 慕容安然踉跄着步子,不愿再听乔九幽的种种恶毒。杀授业恩师、宠谗言宦官,怕是其罪恶中的冰山一角。 显然,对方已无药可救。 见人失魂离开,乔九幽并不阻拦,她低头把玩起拇指上的玉龙扳指,淡淡道:“安然,你花十年的心血平定四海,断然见不得百姓再遭流离失所……若惹我不开心,我也并不找你老父的麻烦。手段嘛,重复就没意思了。我会将求而不得的苦楚,悉数强加给蝼蚁,让他们再遭一次--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身为大将军的你,深知死尸遍地,人肠十里的惨状!” 慕容安然赫然止住脚步,咬着后槽牙,右手意识地摸腰,很遗憾,她并未佩刀,不能将身后之人杀之后快。 “你也别急着杀我,”乔九幽凝视着杀意满满的高挑身躯,笑道:“帝王为何要美女相伴?不过是图个开心,心情一好,哪会想着流血呢?图个安逸快活不好?非得劳神劳力,打这打那?” 意思是很明显的意思,就是逼人就范。 慕容安然被卸了浑身骨头似的,仰脸怅然。 “安然,我就在皇宫等你,用下一任帝王的身躯,抚慰你所受的伤、抹平你所受的耻……你不是恨她嘛?想和她一刀两断嘛?来吧,和我彻彻底底做/爱一回,你就再无可能,与她复合!” 人影很快消失,乔九幽抬起下巴,揉搓着被绒毛扎得有些痒的皙白脖颈,将奴才的八个字默念一遍,“皇权之下,非死即伏。” 大将军迟早会伏,但有些人,必须得死。因玉琼摄政王,根本看不上那些贱命。 在化不开的迷雾中,有人惬意无边道:“初雪即至,便献祭一命,聊表心意吧。”
第26章 家中贱|婢 位于东大街之首的将军府一改先前的门庭若市,冷冷清清,可罗寒雀。 老将慕容敬敏端坐厅堂,堂门呼啦啦大敞着,阵阵冷风飞速灌入,不断吹撩起褐色玄文衣袍。 残阳斜挂,气温低的厉害,慕容安然着一袭家常衣物从后堂款款上来,杏色织金文锦立领长袍裹着身躯,天青色攒红宝玉带将窄腰紧束,较刚回京那一会,身子骨清瘦不少。 昏暗之中,慕容安然面容略显苍白,凤眸也无多少神彩,落坐于下手交椅,主动开了口,“这样的情况,也不知要连续多久,女帝……恨上我了。” 父女之间有些话,终究不能摊开了说,慕容敬敏歪过脸,避过眼神交汇,“爹是个粗人,不懂你们女儿家的心思。 但若提恨,依老夫对女帝的了解,早将你狠打一顿,之后发配三千里,还需留你帐外守着?还能将房|事丑态暴于你眼前?陛下是脑子有坑,拿帝王之躯,供你消遣?” 情人间的恩怨,当事人最为清楚,慕容安然沉默不语。 “依我老头子愚解,这事是赌气,你好言宽慰,不就解了?” “爹,我已答应宸妃娘娘不入后宫,说到要做到,若一味藕断丝连,入不入宫,没什么分别。孩儿与陛下之间,尚有他事未解,不能放下包袱厮混一处。”慕容安然抬起脸,轻咳几声,犹犹豫豫道:“抛开这个,有件重要的事,亟待解决。” 见人支支吾吾,怕是出了大事,慕容老将急探出身子问:“何事?” 慕容安然面上难看至极,言语准备几次,皆不知从何说起,遂慢吞吞道:“摄政王……一直在逼迫儿,与她……与她做一对鸳鸯。” “什么?”慕容敬敏霍然起身,满脸不可置信,惊讶道:“摄政王?” “是她乔九幽,”四目相对,慕容安然瞥见老父眸中晃过的一丝喜悦,冷着脸儿,无奈道:“原来,她早已打上孩儿主意,之前羽翼未丰,只得暗藏心思,如今手中权力越来越盛,也就一再暴露。” “这……”老将军不得双手背后,在堂里来回徘徊,“不曾想,殿下竟是这般心思。那你和她……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她以救陛下中毒丹药为诱饵,迫我上钩,”慕容安然手指扣着桌边,咬着下唇,像个犯错的儿童,十分拘束,“亲了、摸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慕容老将重重啧了声,新旧权利未曾更迭干净,卡在两位帝王之间,很容易翻船,得罪其中任何一个,后果皆是慕容氏不可承担的,他见人面露羞愧,少不得安慰:“迫于无奈,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是你和殿下至这个程度了,就没想过……” 慕容安然赫然打断,抬头不满道:“可孩儿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那种事做的没意思,如同嚼蜡。” “哎。”慕容敬敏摸着脑袋,好一阵长叹,自家孩儿身性特殊,岂能用常人眼光看待,但依着男女关系,身下之人无需是心爱,为完成任务,横竖进出几下,但乔九幽非寻常妇道女子,不得满足,哪里会放人离开。 父女俩皆是一副难看表情。 “爹,也许在您看来,是好事一桩,连得两位帝王青睐,慕容盛势当一路高走,绵延数年。但乔九幽不是好人,绝非做皇帝的料。” 慕容安然瞧出对方浮躁心思,她从椅子上起身,走上几步,将厅堂大门关紧,折身返回,直言道:“话既出口,那就得明明白白,待她登基为新帝,我若不从,慕容氏祖先怕是要被开坟鞭尸,就冲这股阴气,可知其变态和可怕。 对我既如此,待她癫狂暴怒之际,一言一语,天下恐遭大殃! 就在今早,为胁迫儿臣与之鱼水之欢,视百姓为蝼蚁,以他们性命为筹码。言下之意,要挑起纷争,亲手葬送将士性命……手段狠辣,心思惊悚,令人胆寒……” 慕容敬敏紧蹙眉目,扯着嘴角,不敢信自己听到的一字一语,他连退数步,至交椅前,缓了好半晌,慢慢吐出几句话来:“民为帝皇子,如此心狠手辣,可堪为人?我慕容氏为她乔氏牺牲无数,到头来竟为床|事,掘坟开棺?” 慕容安然上前一步,继续道:“再有,太傅张文梁暴毙,赵富来速升大内总管,与她脱不了干系。皆是一句话的因由,一死一升。滥用皇权至这地步,用不了三五年,朝廷上下一派乌烟瘴气,要说难听点,玉琼要出个亡国暴君。”
一连数语,像是一锤重击,正中胸腔,慕容老将失重般跌落于座,瞠目结舌。 “不是孩儿有心造反,是乔九幽,不配为帝。”大将军放低声调,犹豫半晌,坦诚道:“早上,若不是没佩刀,即便诛我慕容氏九族,孩儿也要砍了她!” “混账……想我慕容氏历代祖先奉乔氏为江山之主,世世代代以为其抛头洒血为荣,是祖训、也是坚不可摧的信仰,怎可杀之!” 慕容敬敏小声骂着,枯瘦的身子骨止不住颤抖,他以过来人的口吻道:“殿下固然残忍,终究是嘴上说说,远未至诛杀地步。帝王德品有亏,岂能意气用事说斩便斩。做臣子的,理所应当,需从根本上劝慰和扭正。” 慕容安然被斥责,听出言语中的意思,倍感委屈,十分不悦,哽着喉咙道:“爹的意思,是要安然拿身子扭正了她?” 骋沙场多年的老将深知如何趋利避害,以最小损失换得最大利益。 灭九族的罪,他不敢揽,天下血流成河,更是担不起,唯有牺牲了幺女的幸福。 做好衡量,慕容敬敏首次执严父口吻,逼不得已道:“殿下不过是拿人命逼你就范,爱呵百姓与维护慕容氏荣耀的两条之上,牺牲一下又如何? 现如今,你和陛下关系摇摇欲坠、说断就断,九幽殿下看得上你,由你采摘,有何冤屈可言?” “能得帝王之宠爱,是多少人渴望而不及之事,你倒好,反倒一味抱怨拿乔?” “我抱怨拿乔?”慕容安然僵直身躯,万万没想到疼爱自己的父亲,说出这样一番话,深深的失望笼罩着不被理解的心,她失了以往的敬爱分寸,含泪道:“是了……连被两任帝王看上,何其荣幸。光耀门楣不说,谁人不羡慕身欺帝王,做万万人之上的人。” “一道圣旨,我需远赴千里,拿鲜血给乔氏皇座垫下基石;一道口谕,我需放下所爱,拿身子给乔氏填补空虚。说白了,不就是个工具?是乔氏的武器工具,更是她乔氏的xing穴工具!横竖要拿这副身躯,填补她们可耻的欲望!” 一连串话下来,两行泪直直掉落,心痛又怎样,没人理解又怎样,抱怨和愤恨毫无重量,寒风一至,散得不见踪影。 慕容敬敏的火气亦跟着上来,在他看来,房|事不过消耗些体力,无需丢命,凭空生出这些主见做什么,做臣子的,不就得为主上排忧解难? “不知好歹,要有个度,你不是三岁稚童!” 慕容敬敏奋力拍桌,茶杯一顿摇晃,清脆之声实为刺耳,他冷声道:“老父把话儿搁这了,我慕容氏不可违背皇令,要你死、你就得死;要你带上器|具,你就得老老实实将人伺候舒坦。别和我说什么不情愿,王权之下,没有质疑和拒绝的权利……无论是雌伏,还是上攻,你都得给我好好听命,不得有违!” 心口猛地陷下去,慕容安然抬着朦胧泪眼,先前以为能得家人安慰,一同商讨解决办法,不曾想换来的,竟是一道如山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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