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经受不住自己的内心的好奇,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那究竟是些什么! 这一看不要紧,却直接把小皇帝吓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猛地往后一缩,却正好抵在了拓跋措的身上! 小皇帝吓懵了! 拓跋措笑着揽住他弱小的肩膀,道:“吓到陛下了?” 小皇帝不敢回话。 “陛下莫要担心,不过是禁军罢了。”拓跋措抬了抬下巴,对他道: “你看,整个宴会,四面八方,全部都是呢!” 小皇帝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耳朵里面渐渐耳鸣,挡住了那刺耳的喧闹声。 “好了陛下,”拓跋措松开小皇帝的肩膀,十分激动地道:“婚宴要开始了!” 小皇帝僵硬地把自己的脑袋转向门口,只见到两个隐隐绰绰的红色木偶,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哦……他明白了。 拓跋措要在自己女儿的婚宴上,给他表演游戏了。 和傅年一样的游戏。 一对新人共同牵着大红球在满场的注视与喝彩之中渐渐走到了拓跋措的面前,除却新郎面色不佳、身子羸弱之外,这怎么看都不大像是天作之合,永嘉郡主痴迷地望着自己的新婚丈夫,秀手将红绸捏得死死的。可新郎却莫不在乎,一直都在刻意地回避着永嘉郡主。 看来,是对怨偶啊! 众人鼓掌之时也不禁多了几分尴尬。 司仪和红娘可不在乎这些,他们只要拿到今日的红包,怎么着都能混吃三年!满面喜气洋洋地就开口喝道: “一拜天地——!” “慢着!” 原本抢亲的台词在这个时候被说了出来,众人目光齐聚在新郎身上,觉着这句话怎么着都应该是由他说出口的,毕竟他脸上的表情着实不大像这是自己的新婚之夜、喜逢新丧还说得过去! 可众人更加疑惑的是,新郎始终一句话都没说,连薄唇都未曾启过。 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 方才……是摄政王殿下开口了! 拓跋瑶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新郎也默默转过身,冷漠地盯着主位上面的权臣王爷,谁都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拓跋措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似笑非笑:“我大燕成亲之礼,男女婚嫁双方,必得互通家世门户,你说是不是,女婿?” 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了新郎。 新郎在原地静默地伫立了一会儿,拓跋瑶心中警铃大作,出声喊他:“阿轩……” “郡主,不要这么叫我。”新郎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拓跋措摩挲着自己的手,看戏一般地盯着堂中的二人。 “阿轩……你说什么!你不要说话、你现在不说话我们就马上成亲了!”拓跋瑶咬着牙瞪他,“这是我第一次希望你不要说话。” 新郎冷漠地道:“不要这么叫我,你不配。”他深吸一口气,“这个称呼,只有那个人能那么叫我。” “你说什么?!” “瑶儿!”拓跋措蓦地喊住了女儿,立刻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两个体型硕大的嬷嬷,强行捂着嘴拉着拓跋瑶撤回到了拓跋措的身边,却死死扣住她的手脚,任她如何挣扎都不放手! 众宾见状,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周围的喧闹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只听拓跋措缓缓开口: “南殷穆家这一辈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已经死在了战场上,三儿子也残废了,剩着一个女儿家在楼关徒劳挣扎。本王好奇,穆家二公子去哪儿了?” “……” “呀!”他故作惊讶,“可真巧,你说是不是?穆家二公子,我记得你的名字是……” “穆以轩。”新郎道,他从袖中取出一柄长剑,将自己身上捆绑着的大红绸缎直接划破,寒光在他手腕上闪烁。只见他缓缓挺直自己弓驼着的脊背,面上的病态与柔弱尽数退却,眸光里面闪烁着杀意与冷静,散发出穆家人骨血中带来的独特气质,让周围的人都不禁紧绷住了自己的神经,藏在回廊中的禁军也默默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武器之上,随时等待摄政王的命令! “穆、以、轩!” 拓跋措缓缓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第89章 小皇帝错愕地看着这一切,整个人双目无神,似乎连灵魂都已经抽离肉身而升华上天。 他耳鸣阵阵,麻木地看着眼前的混乱—— 身着红色嫁衣的新娘撕心裂肺地哭嚎着跪倒在地上,他被摄政王揽在怀中只能看见他嘴唇微动,似乎是在给什么人下命令,满座皇亲贵戚吓得花容失色,个个面色苍白! 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地数百禁军身着黑色的铠甲,手上握着冰冷的利刃,将大堂团团包围,似乎要将这一方天地都牢牢锁住! 小皇帝的目光落回到了众矢之的。 新郎那一身红色礼袍被自己从胸口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失去了生气被风卷起了起来。他眸光沉静如水,翻涌着惊涛骇浪,广袖之下掩藏着的,是一柄锋利的长剑。 剑拔弩张! 连一口口水都没人敢轻易吞咽下去! 终于,所有人信了。 ——眼前之人,根本不是永嘉郡主从那个穷乡僻壤里面牵出来的小白脸。 这就是穆家的人! 就是穆以轩! 这几乎是直觉,看到他那一双只有穆家人才会有的眼神所判断出来的直觉! 穆家、南殷的穆家…… 拓跋措冷笑一声,收紧了扣在小皇帝肩膀上的手臂,一声令下: “动手——!” 最前面的三个禁军立刻拔剑出鞘,直接冲着穆以轩咽喉砍去——! 小皇帝害怕地闭上了双眼,却被拓跋措掐着下巴逼着他睁开眼去看:“陛下!陛下!这便是臣精心为您准备的好戏!您可不要辜负了臣的一番苦心啊……” “皇、皇叔……松、松手……”小皇帝眼流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拓跋措仿佛捏着一只小猫崽子,半点儿怜惜都不吝于给他,只是道:“傅年和陛下,都是受此人蛊惑的,对吧?!臣一早就知道了!” 小皇帝连挣扎都不敢了。 若说之前傅年的死他还心存一丝侥幸,因为摄政王并没有发现穆轩的暗中策划;可当他看到三个禁军齐齐冲向穆以轩的时候,他彻底绝望了! 连穆轩那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也会死啊! 那自己还在挣扎什么啊…… 在小皇帝闭眼认命的一瞬间,他的耳边响起了刀剑交锋的刺耳,紧接着就只听见血花迸溅、兵刃落地的声音,整个大堂内又恢复一片寂静。 权贵中胆小的人已经被这一幕吓得昏死过去—— 只见穆以轩负剑于身后,身上的红袍更加热烈,他面色丝毫未改,与生俱来的沉静与稳重在他周围形成莫名的气场,隐隐约约压得现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而他的脚下,是三具全副武装、踌躇满志的禁军尸体! 好强! 永嘉郡主愣住了。 这不是她所认知和痴迷的病弱公子穆轩。 这是…… “不愧是南殷将门之后!”拓跋措咬牙切齿,“穆二公子好身手!”
第90章 北燕的初春,永嘉郡主的大婚之夜,没有洞房花烛,满堂宾客面如死灰,看着红毯上尚且沸腾着的血液,吓得肝胆俱裂。 他们都是一直养尊处贵的上等人!别说是死人了,他们平日里见点儿血都是大事! 疯了…… 所有人看着堂中对峙的两个人。 一个是挟持着小皇帝的摄政王拓跋措,另一个是潜伏多年的南殷穆以轩。 这两个人都疯了吧! 穆以轩默默甩开剑上残血,眸光冷漠地盯着拓跋措,一言不发。 拓跋措气笑了,眉头渐渐锁了起来,挥了挥手,又是十个禁军跑了出来,团团围住穆以轩。只听拓跋措下令道:“我之前只听过穆家二公子是个书生,却没想过这么能打!你们,好好陪穆二公子玩玩!” “是!王爷!” 十个禁军一拥而上,提刀便直接冲向身上毫无盔甲防护的穆以轩! 穆以轩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之后,再睁眼时眸中已是杀意滔天! 他错身直接闪过冲在最前面的一把利刃,冲到离自己最近的圆桌前将桌布直接抽出,桌上碗碟碎了满地,清脆的声响中穆以轩将桌布蒙在了另外三人头顶之上!他一脚踏在桌上借力,劈刃而去,只见桌布上血色飞溅,瞬间毙命! 穆以轩继续游走在剩下的禁军中间,若是换一个场景,这定当是一副公子舞剑的绝美图景! 他依稀记得,高羽琛给他画过一副这样子的画像,挂在他们两人在京城之外的一处小庄园里面。高羽琛说自己技术不佳,画不出他舞剑时候的飘逸与洒脱。穆以轩为了安慰他,亲自操刀画了一副高羽琛花树下抚琴图,美其名曰:“花男扒拉琴弦图”,十分自豪地去找高羽琛炫耀。
那是瑾瑜什么反应? 穆以轩又是一剑直接抹了一个禁军的喉咙! 哦,想起来了。 刀剑相接,刺耳的声音几乎炸破了穆以轩的耳膜,他依然沉默着一声不吭,眸光冷冷地与寒刃对面魔鬼的眼睛对视! 那时的高羽琛用胳膊直接扣住了他的脖子,以十分不亲密的姿势锁住了穆以轩的所有套路,然后“感激不尽”地对他表示了自己受到了淋漓尽致的安慰:“现在我觉得我画得特别好,可真得谢谢阿轩了!” 加冠之后,他们为了避嫌甚少相互称呼名字了,可也不想掩饰两人的关系,便找了个亲昵的方式互称小字。穆以轩对高羽琛的字甚是喜爱,可高羽琛还是矢志不渝地叫着他的小名。 穆以轩问过他,他亲了一下他的鼻尖,将他往自己的怀中又捞了几分,然后道:“你娘走的时候,就是这么叫你的。” 一开始穆以轩不明白,后面就渐渐懂了。 他不善表达的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容,反手保住高羽琛的腰,轻轻用力将人摔倒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则压在了他的上面,倒着看高羽琛受到惊吓的双眼。 “穆以轩!疼!” 穆以轩覆上了他的唇角,再也掩抑不住自己的笑声—— “阿轩——!” 这个声音过于尖利,不是高羽琛的声音! 穆以轩咬牙,微微侧头便看到了已经快吓晕过去的永嘉郡主,再一偏头之时,已是一根利箭破空刺来,直接瞄准了他的眉心! 穆以轩的耳朵已经废了半边,此刻根本听不见那破空的杀声—— 他对面的禁军见状,立刻毫不犹豫地划开了穆以轩的小腿! “呃!” 穆以轩只觉得双腿瞬间泄了力气,鲜血仿佛是从脑袋中流出去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狠狠地瞪圆了双眼,反手握过长剑,顺风一划,将那禁军抹了脖子倒在地上! “嗖——” 下一秒钟,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那根利箭已经直接戳进了他的右边肩膀,所带力气之大,直接将穆以轩带倒在地!穆以轩当即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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