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波纹,急切地质问道:“是你说的,我能够从那里出来,便由我去,何故做言而无信之人?” 灰发白袍,容竹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了我面前,他的面容透露出些许无奈:“那大蛇谁人话都不听,偏偏只听主人的,可如今主人不在,它倒是会观察形式,可它不知,如此,便会害了你。” “帮我那又如何?我既已出来,那便是事实。” 容竹却摆了摆手,在雪地之中依然手握扇子,“你所寻之人,她早晚便会来到雪域,如此的话,等着便好,何故要离开?” 手腕上的痛觉似乎已经麻木,我不知是我的麻木,还是凌玦的麻木。我已无法去思考,我一刻也等不下去。 若我出不去,便毁了这个结界。 容竹忽的叹了一口气,灰发随着风飘在身后,他说:“小域主莫急,听我一句可好?” 他说完,不等我拒绝,就径直自己说了起来。 “多年前修真盛行,那时的雪域,便是那些修真之人所追求的圣地,在雪域修行一日,便胜过在其他地方修行的一年,所以雪域,几乎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之地。 容竹乃雪域最小的雪灵,自容竹睁眼开始,域主便操整着整个雪域,除了一些友人,不放任任何人进来。雪域之所以相安无事千年,结界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至于雪域为何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小域主心里可清楚?” 我忽然愣住,雪域的生灵消失,应当是和我有关的。记忆之中隐隐约约的画面,大雪之中掩盖掉的那些尸体,消失了,并不代表不存在过。 容竹又道:“这是忠告,容竹并不认为,主人把雪域给了你,就会随你随意糟蹋,结界是主人布的,也只能由主人去毁,你想要出去,我不拦你。话已带到,忠告已严明,望小域主谨记。” 容竹似乎真的是动了气,话语一落,便只留给了我一个背影,透明的结界随之张开了一个人形大小的出口,我心中一喜,不再多说,急忙沿着这个方向跑了过去。 很快,我便闻到了血的味道,还有独属于凌玦的气味。 这里是一片林子,下了雪山之后,就是这片林子,容竹没有说错,凌玦却是在这附近,但是在这片林子内,我分明感受得到凌玦的气息,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究竟在何处。 在这片林子内,还夹杂着一些熟悉的香味,和凌玦的气息交杂在一起,相互缠绕,我同凌玦相处这么久,可以确定,这不是她身上的味道,但我却能感觉得到有丝丝的熟悉,似乎从什么地方,我闻到过这种味道。 “珂沦,拿来了吗?”声音从周遭传来,几乎整个林子都蔓延着这个人的声音,语气轻缓,还带了一丝假意的温和。 “燕绥,凌玦呢?”我知这人便是燕绥,也不再去猜,既然她已不想再隐藏,直接对凌玦下了手,我也更不可能认为她接近我和凌玦,是个偶然了。 我谨慎地观察着周围,可是下一刻,却被身后的声音惊到。 “珂沦,把它给我,我便带你去找凌大人。” 我回首,入目,便是一张白色的,带着笑意的面具。一动不动地,站在我的身后。 “燕云使?” 这个人身上的修为惊人,丝毫不像是当初在雪域之时见到的那个人。 “真是庆幸,您还记得我。”柔和的声音从这张面具下传出来,她缓缓伸出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唇色朱樱一点,风姿韶秀,温和之中透露出淡漠,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此人正是燕绥。 我似乎还无法从突如其来的关系当中回过神,眼前这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燕云使即为燕绥,是几百年前南潇国还在之时存在的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值得让她在我们身边隐藏这么久? 我避开她的眼睛,因为她的这双眼睛,总是会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从而让人放松警惕。 “把凌玦给我,我便给你造化。” 燕绥却轻笑:“珂沦莫要唬了我。” 说完她便挥手撤去了林内的屏障,林中的景色忽的一变,原来她竟是在此地设下了某种阵法!所以只能勉强维持着人形,没有任何修为的我便一直在此地打转,永远都找不到凌玦。 凌玦此时在一棵树下靠着,衣衫整洁,不像是经过了激烈的打斗,但神情似乎格外痛苦,感受不到周围冷火散发出来的冷意,冷火反噬不是这样,这反而像是一种深入灵魂的疼痛。 “她怎么了?”我跑了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凌玦的身子一顿,似乎安静了下来,她的眸子睁开,注视着我,眼底的血丝几乎蔓延遍整个眼眶,她的眼里透露着茫然,似乎分辨不清自己在何地。 片刻之后,我才看到了她眼底的一丝清明,薄唇轻启,唤了一声:“珂沦?” 我急急握住她的手,回应道:“凌玦,我在。” 燕绥在一旁沉默了许久,最后却开了口,说道:“别误会,这不是我做的,南垚那小子记恨被凌大人关了这么多年,心中仇恨难耐,临死前想要将被火焰反噬的凌大人拉着一起死,说来,也是我救了凌大人,不过,这南垚的怨念颇深,凌大人的魂力逐渐被侵蚀,怕是撑不了多久……” 我抱着凌玦,看到了凌玦的眼眸也渐渐失了神色,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从凌玦的身上找到了玄珠,想要用已变为灰色的玄珠治愈她身上的痛楚。 “没用的,只有南垚的怨念消了,凌大人才有可能恢复,可如今南垚已成为我的一部分,你的凌玦,没救了。” 燕绥的话音刚落,我似乎才想到了什么,难怪她此时的修为长进的如此迅速,与在雪域时显露出来的能力相差甚多,我看向燕绥,果然从她的身上发现了一丝金黄色的光,那个是,北山主的命格。 作者有话要说: 要……要结束了!
第99章 生死 命格,亦是命运,寓意了生命的走向,今后的气运。 造化,是创造,也是命运,福分,演变。 两者类似,但后者,也包括了前者。 这个世上,命格,每个人都有,但造化,有的人却不多了。凌玦被我抱了起来,胸口的伤传来了一阵剧痛,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燕绥:“你既然已得到了命格,为何还要造化?” 燕绥的面上一顿,眼底似乎燃起来一种火光,我从未见到过燕绥露出来这种神情,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原有的淡然,她的声音平静道:“你既不懂,自当要给需要之人。也好,陪着凌大人一同上路……” 她的话音未落,我便带着凌玦朝着雪域的方向跑去,若是容竹,他或许能够救凌玦。燕绥也没有追我,反而静静的看着我离开。 重重地呼吸声回荡在略显得有些空旷的树林,此地距离雪域较近,少有的人能够受得了这阵寒意,可自当我正上山之时,面前却挡了几个人。 十几个人类,修真者,除了在北山时的那场飞升,我再一次见到了这么多的修真者,和之前的那七个人一样,眼前的这十几个人,也像是临时组到了一起,我以为他们会出手阻止我,但他们和燕绥一样,任由我带着凌玦离开。 我已无暇顾及这些,凌玦的呼吸已经微弱了许多,这时的结界并没有阻止我进去,而且,我似乎感觉得到,这张不知何时布起来的结界,似乎比原来弱了许多。 一路奔进了雪域,我终于忍不住在祭坛旁停下,将凌玦放在了雪地里,靠着祭坛旁边的石头。 “容竹!你在哪?” “容竹,你是不是能救她,你救救她可好?” 声音被大雪覆盖,凌玦忽然睁开了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睛寻找着我的身影,我忽然蹲下,握住她的手,对她说:“凌玦,你坚持一下,容竹马上便会来的……” 她苍白的脸色更甚于地上的雪,眸中时而清醒,时而迷茫,我只恨自己为何选择那日休眠,为何不早醒一日,为何这般痛苦的不是我,而是凌玦? “珂沦在唤……谁?”她苍白的双唇微微张开,因为干涩不已而流露出些许血丝,蔓延在双唇之间,让双唇沾染了些许的血色。 玄珠无用,我该如何去做,如何救凌玦?我绝不可能让她再一次离开我,绝不…… “你果然还是把她带回来了。”男子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我抱着凌玦,忽然转过头,恳求道:“容竹,救救她,救救她!” 而站着的男子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神情,冰冷的模样似乎死人一样,看着我不发一言。 “只要你救了她,不论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容竹忽然之间摇了摇头,手里的扇子一直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手,而握着这把扇子的手,似乎还有些颤抖。 “容竹岂敢,您贵为域主,容竹只不过为雪域的雪灵而已,而且她和人类不一样,我救不了她。” 我袖中手的拳头紧了紧:“何为与人类不一样?” 凌玦她,也不是人类吗? “这位姑娘她是人类,但又与人类不同,人类生老病死是一,转世投胎为二。但她,只有生,和死,不会老,不能转世,天道下的异物,冥界收不了她,固然只有一世存活。”容竹皱眉,带着些探索的神情,看着我怀里的凌玦说。 “这便是她之所以会长生的原由,但对应的,她只有一世轮回,若死,她便再不存在。她身上的特殊之处,不同于人类,我也无计可施。只有……” 我一直认为,凌玦的长生是因为修炼而成,再不者便和玄约一样,是造化使然,可我却从未想过,会是这番原由。 怀里的凌玦目光空洞,天上再一次飘下来雪落在了她的脸上,我伸出手,轻轻地为她拨去,她的唇齿动了动,声音细小,但我也听到了,她说:“原来如此,这便是我要寻的……答案么?” 答案,原来凌玦一直追寻的,是这个。她一直以来想要找的,是一个能够给她提供任何线索的东西。 凉风吹了过来,我挡在凌玦的前方,但凌玦的长发依旧被吹开了些,落在雪地里。我紧紧将凌玦搂在怀里,而凌玦这时忽然之间把视线转移到了容竹的身上,“前辈知道这么多,那么晚辈还有一个疑问,不知前辈能否解惑?” 容竹痛快道:“自然,姑娘请说。” “前辈可知,我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凌玦轻声说道。 容竹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看着凌玦,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灰发也因为一时的思索沉静了下来,就连雪域的风也吹不动他,他的面前,似乎隔起来了一个屏障,隔绝了任何能够打扰到他的事物。 片刻之后,他身后的长发终于被风吹了起来,他的神情也多了一些松动,我听到怀里的凌玦问她:“前辈可有了答案?” 容竹却收回了视线,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他忽然看向了我,但他口中的话却是对凌玦说的:“世间因因果果,总有一个开端,相貌并非决定了所有,但至少,现在是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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