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当她们两个人都准备要发火时，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她们之间响起。
三个人，不包括续许斯月在内，都同一时间往声音来源望去。
映入她们眼帘的，是惨白着一张脸，死死咬唇，用点到唇上血色也尽失的许清瑶。
“许姐……”
“许老师……”
“许老师……”
“没事，不用担心。”
三个人都不自觉轻唤一声，满怀担忧地望着许清瑶。
而许清瑶朝她们浅浅一笑，但这笑容反而更让她们感到心疼。
“许斯月，随便你怎么说，我都认了……但请您现在好好吃早饭，不要说话了行吗？”
一个“您”字，也不知究竟饱含许斯月心中多大的苦涩。
这次许斯月没有再继续开口，却也没去碰自己面前那顿才没吃多少的早饭。
她走了。
把餐盘往前一推直接起身离开。
除了许清瑶，其他人都立刻将目光投向了她离去的方向。
而许清瑶始终微垂眼眸，纤长眼睫挡了她的神色。
见许斯月已经走远，小娴回过头来，在许清瑶腿上轻拍两下。
“没事，吃早饭吧，一会儿还有工作。”许清瑶明白她想安慰自己的心，于是当即抬眸，眼中被柔和笑意填满。
“许姐……”
“许老师……”
小娴与小高三人仍是万分担心她，虽看不出强装笑颜的模样，但她们仍觉得许清瑶现在心中一定很难过。
“许老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冲动骂你妹妹，对不起。”
小高显然自责不已，方才是她太冲动了，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真的是千不该玩不该当着许清瑶的面骂她是野丫头。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的原因。
“没关系，你也是无心之失，况且她是该骂骂。”
在这件事上，最受伤的其实是许清瑶，但她仍在安慰着别人。
她也是人，会难受会痛，可她总是强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不希望旁人为她担心。
“好了，快吃早饭吧，一会儿去剧组迟到了，严导可是会骂人的。”许清瑶笑着提醒一句，自己先继续吃了起来。
其余三人对看一眼，虽心中仍有不适，但也并未再多少下去。
因她们也知晓，既然许清瑶有心想要遗忘这件事，她们再这样一度提起，其实更是在不断揭着她的伤疤。
于是她们心照不宣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最后看了许清瑶一眼，也埋头继续吃早饭。
早饭后，许清瑶本就不打算再回房间去，但因小娴还得回去一趟，她便直接独自去了一楼大堂。
想到自己房间房卡的事情，她与大堂服务人员打了声招，一个人坐在大堂最侧边的那块休息区域们，等待着小娴下来。
她当然不愿去回想方才在餐厅里发生过事，奈何这些都不受她控制，是她的心，她的脑子强行拉着她，带她穿梭回到二十分钟之前，带她再度观看一遍许斯月气她的整个过程。
好在小娴很快下了楼，一声清亮的“许姐”将她从痛苦的回忆中迅速解救出来。
这时司机的车已停在酒店门外等候，她们直接乘车去了剧组。
.
这是许清瑶来到剧组的第一个小时。
在此期间，她拍完了两场戏，现在就在棚内休息看剧本，等待着下一场戏的开拍。
她的手机就被她放在桌上，从她拍完戏坐在这里开始，屏幕已在她眼前亮了无数次。
她知道那必然是许斯月在不停给自己发消息过来，而她在查看完了许斯月于自己拍戏时发来的消息，并没有那个打算再继续往下看。
许斯月在微信上和她道了歉。
但她也有选择接不接受道歉的选择。
又看了会儿剧本，就在许清瑶几乎以为自己即将完全投身至剧本的怀抱中时，她感觉到自己手机开始连续振动起来。
轻皱起眉侧头看了一眼，当看见是许斯月打来的电话后，她当即按下拒接。
手机只消停了不过短短两秒，便再一次振动起来。
正如前一次一样，她又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到许斯月第三次打开电话时，她一狠心直接关了机。
不过转瞬的时间，全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许清瑶仰头，望向雪白一片的天花板，一时有些晃眼。
她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冷静下来，做了几次深呼吸又重新看起剧本来。
小娴将刚才发生的那一慕慕场景全都看在了眼中。
但她真的不好多说什么，见自家老板已经继续开始专心工作，她也只好将脑袋低了下去，却还是悄悄抬眸时不时瞥许清瑶几眼。
她知道刚才几次振动声有极大概率是许斯月打来了电话，但许清瑶根本就不愿意听，于是最终才会将手机关了机。
还不等小娴再多想什么，她的手机也突然振动两下。
——是许斯月给她发来了微信。
小许妹妹啊小许妹妹，你现在知道错了是吧？
如果不是之间我们互加好友，你现在又该怎么联系你姐姐？
小娴忍不住轻叹一口气，点开了许斯月发来的消息。
-小娴姐，你和清瑶说一声，我在门口等她。
-好，那我跟她说一下，但我估计许姐不会出来见你，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嗯，麻烦了。
-麻烦是不麻烦，但以后说话注意点，她是你姐知道吗，你自己觉得早上说的话合适吗，又像话吗？
-嗯，我的错。
看着许斯月发来的那句“我的错”，小娴不禁感慨万分。
她望向正在专注于看剧本的许清瑶，想要出口的话却突然噎住了。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所要说的这句话绝对是句会破坏对方心情的话，所以她才会有所犹豫。
就这样看着许清瑶却迟迟没有说话有一段时间后，许清瑶终是注意到了她向自己投来的目光。
“小娴，怎么了？”察觉到小娴眼中的犹豫，许清瑶不由笑了一下，问道。
小娴眼神有些闪躲，纠结后还是很将实情道出，“那个……就是……许姐，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但在这之前，你先稳定一下情绪，千万不要气到自己。”
稳定一下情绪？
不要气到自己？
在听到这两个关键句后，其实许清瑶已大致猜到小娴要说的是与谁相关的事情了。
她相信小娴不是来劝自己消气的，那么……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就该是许斯月消息无法发送到自己这里，电话又打不通，所以将“攻势”转移到了小娴那里，想让小娴将话传达给自己。
“好，我不会生气，你说吧，许斯月跟你说了什么。”
许清瑶这样一句情绪十分平稳的话，却让小娴顿时慌了神。
看样子，许姐很显然已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甚至她极有可能都已知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好，我知道了。”
在听完小娴那句“小许妹妹现在就在剧组门口等你”后，许清瑶并未给出多大反应，而是异常平静地应了一声，随即继续看她的剧本。
“许姐？”小娴试探地轻唤一声。
“不用管她，先工作。”
许清瑶头也不抬地说道，成功让小娴噤了声。
她看了眼自己与许斯月的聊天记录，不由再次叹息。
将手机黑屏后，她就坐在那里发起呆来，偶尔瞄几眼许清瑶在做什么。
第81章
一个发呆, 一个看剧本，在这个逼仄的空间内无人说话，气氛便出奇的沉闷。
直至有剧组人员敲了敲未关的门, 喊了一声“许老师, 严导找你”后, 这阵静谧才终于得以被打破。
坐了这么久，许清瑶也有些疲了，起身时正好捏了捏略微发胀的脖子。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她忽然抬手摸向自己的颈项。
不过她才看到碰到自己的衣物, 便已暗自松了口气。
昨晚许斯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印子并不在脖子上, 而都在衣服下被藏得严严实实, 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其实压根没事，是她因心虚而多虑了。
将用以保暖的外套脱下，许清瑶理了理自己的古装衣物领口, 确认无误后拿着剧本往外走。
小娴就拿着她那件外套以及她的保温杯跟在后头。
接下来会有几场打戏, 许清瑶需要提前做好热身准备。
因为有武指在一旁看着, 并且她本身就早已将热身动作记得很熟，自然也就顺利完成。
武指连连夸她这热身动作是做得越发标准并且流畅了, 而这两天的动作戏也都完成得十分出色。
许清瑶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催促着开始对戏。
她的身子已经热了起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与另外几位饰演杀手的对手戏演员试试招。
于是，他们一伙人就正式开始了对戏。
而严导在一旁认真盯着, 观看完整个正常速度以及慢速打斗过程, 给予了演员他的一些建议。
他此刻心平气和地说着话，与昨日狠狠将许清瑶骂过一顿的他仿若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也正是因为大家现在都好好说着话，现场氛围看起来便很好。
虽是在这极度寒冷的天地之中，大家友好的交流却让温度上升了很多, 也让众人暂时忘记了呼啸的风与开始缓慢降落下来的雪。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包括之后的正式拍摄在所有人努力下，完成度极高。
许清瑶的状态渐入佳境，趁着这个机会，他们马不停蹄地一场接着一场对戏，一场接着一场正式开拍。
一连拍了几场，拍到天色都已昏暗下来，许清瑶这才得以喘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休息。
她此刻一身狼狈，一身白衣染血，唇角也有未干的血渍。
但这些暂时都无法处理，等她等到足够休息之后，她还要接着无缝开拍下一场戏。
此刻时间指在下午四点半。
小娴正在刷微博，倏地想起来一件重要事情，吓得立时睁大双眸，赶紧切回到微信界面。
许清瑶正躺着阖眼休息，准备养个五分钟的神后便继续看剧本背台词。
但她的计划并未如愿，她才不过刚闭目两分钟不到，小娴喊她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
“许姐……”
“嗯？”许清瑶懒懒地应了一声，并未睁眼。
“许姐，小许妹妹她……她还在外面等着你。”
“嗯，我知道了。对了小娴，现在几点了？”
“四点三十五。”
在那一声轻“嗯”之中，许清瑶缓缓睁开眼眸。
天花板依旧是那个天花板，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暗下来，室内光线自然也是如此。
小娴并未开灯，因她知晓许清瑶要短暂休息，所以才想好了等她养完神之后再开灯，以方便她钻研剧本。
深吸一口气，许清瑶逐渐收敛起面容上的疲乏。
她将剧本暂时先放在一旁小圆桌上，起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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