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ζ……” “ηθ×!#&+……” 然后,只听到过往的人频频回头看着俩小孩,一脸蒙圈。 “这小孩讲的是哪国语言啊?”路人纷纷议论。 “长得不像欧美的啊,是韩语?” “不是韩语……” “新疆人?蒙古语吧!” “对,好像是!” 那时的柳一池和柳一月听到这些话,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是关于聪明的小孩和……自作聪明的大人的回忆。 想起小时候的事,柳一池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 如果小溪孩子们的暗号像当年自己玩的象形文字一样,每个不同的符号代表一个特定的意思的话,只要创造出日常交流常用词汇大体也够用,也不麻烦…… 柳一池再翻看了一边所有的纸。不对,最大的数字才63,不可能出那样的体系。 这些数字应该也不是英文字母。英文一共才26个,哪来的63?即使其中有代表标点符号的数字,那也太多了吧。而且从这两天授课来看,他们的英语水平远达不到自由交流。 会不会是其它外语?阿拉伯语算上字母的音符有40个,日语算上平假名和片假名倒是有100个……但这念头也仅仅持续了一瞬而已——这么多孩子英语都没学好,怎么可能通用另一门语言? 难道自己低估了孩子们?或者高估了孩子们?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柳一池代入了多种密码试了试,都组不成通顺的话。 夜幕越来越黑了,星星被衬托着越来越亮。 六十三,六十三,这个数字好像有点眼熟。 还是应该从孩子的视角考虑,肯定不是难的东西。孩子们到底学过什么来着,坐标系?…… 突然,手机响了,是陈霄睿陈学姐的信息: ——明天语文课的教案你那里有吗? 柳一池立刻回复: ——有的,明早带过去 陈学姐回复: ——好的,辛苦了 小学语文什么的最无聊了,一堆应试考核要求,尤其是六年级小升初。 就不能增加一下文学素养么!一想到要讲那么多基础知识,柳一池就觉得胃疼。什么偏旁部首答题规范,什么修辞手法…… 等下。 拼音! 柳一池瞬间身体僵硬了,盯着眼前的数字。 23个声母,24个韵母,16个整体认读音节,不就是63个吗!而且拼音是小学语文教学的重点知识块,孩子们用这个肯定熟练得很啊! 怎么一开始没想起来?柳一池再看那些数字时,已恍然大悟。 不过……她们是按照什么顺序呢?先声母还是先韵母还是打乱? 柳一池再定睛看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 24到28这几个数字的出现频率远高于其它数字,肯定是元音aeoiuü。 所以1—63的顺序就是先23个声母,再24个韵母,最后是16个整体认读音节。
这是其中一张纸条。 [17 28 19 30 23 50 13 28 9 26] shuzaiwenquge 书在文曲阁 柳一池死死地盯着破译出来的那一句话。什么书?为什么会在文曲阁? 柳一池试着用这种方法破译了秋子那张纸条。 [5 24 1 28 8 27 33 23 25 2 41 7 27 21 27] dabuliaowopeinisi 大不了我陪你死。 谁陪谁死?柳一池汗毛倒竖。 接下来,她一张一张地翻译剩下的纸片。上面写数字的笔迹不尽相同,却都染着稚气。 渐渐的,孩子们课上传的小纸条和记的小秘密,渐渐在眼前浮现…… 第二天,柳一池醒得异常地早。即使是在夏天,天仍才刚刚亮。 她要在去上课前,去一趟文曲阁。 走出家门,远方的地平线上亮了一条细细的线。天空虽然不亮,但也不再那么漆黑了。 她向前走着,影子好像比黑夜还黑。 “你不回去吗?”陈霄睿在出教室时,疑惑地看着柳一池。 讲台上的柳一池背对着陈霄睿,说:“你先走吧。” “那好,注意安全。”陈霄睿的眼睛担忧地打量了一下柳一池。 在大家几乎都走空了之后,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六年级一班的田鑫子。她脏兮兮的脸上的那双大眼睛空洞地看着柳一池的背影。 柳一池没有回头,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1 28 22 33 7 39 9 28 25①] 写完后,柳一池回头,只见田鑫子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老师……”这是她这两天头一次开口说话。 柳一池轻轻微笑,转身继续在黑板上写。 [23 25 5 47 7 27②] 眼泪在田鑫子的眼眶里打转。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确实是最要好的姐妹。” 柳一池走下讲台,走到在田鑫子面前。她微微弯下腰,尽量将自己的高度降到和田鑫子一般高。 “我想知道,你们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田鑫子眼里的警惕与防备此刻已经一扫而空,抱着柳一池的腰哭得一塌糊涂。就好像,柳一池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块稻田一般。 柳一池回到家里,用同样的方法让尤禾敞开了心扉。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在这么多天里,头一次说那么多话。 一开始,柳一池问,他答。 到后来,他一直在说,一直在哭。 小尤禾回忆着秋子生前的那几个月,嘴唇在颤抖。 听到最后,柳一池感觉心被拧了一般。若不是她从来不哭,此刻也一定会哭得稀里哗啦。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后,尤禾哭着讲着就趴到柳一池怀里睡着了。 柳一池将尤禾轻轻抱到了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尤禾爸还在田收玉米,整个房子空荡荡的。 柳一池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面对着柜子上脏兮兮的小镜子,她看到了自己仿佛老了几岁的脸。 每次在调查案件的真相后,她都会感觉神情变老了,就像活了千年的树妖。 她在脑海内回放着这几天得到的一切信息。 这件事情,原来就是那么简单,可又不是那么简单。 那些割腕的女生,是秋子最要好的朋友。 她们四个人,曾经在一本名为《青春不忧伤》的杂志上写下了铮铮的誓言——我们四个是最要好的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秋子死后,她们不约而同地在桌上刻下了8.2,以此纪念秋子,又约好在8.4号一起割腕去陪秋子。 在文曲阁找到的那本书《青春不忧伤》,讲述的是关于少男少女自杀轻生的故事。那些忧伤美丽的故事深深地吸引着这四个小姑娘。 从书被翻看标注的痕迹来看,她们反复读过,探讨过,甚至还在一个故事旁写道“死亡不可怕”。 在看到那本书后,柳一池感觉世界观颠覆了一般。她不知道这样的书究竟好不好,但可以确定,对孩子们单纯的心灵是一种荼毒。 而为何不止那三个孩子刻下8.2呢?柳一池在问过才明白,秋子原来是很多同学的宇宙中心,是他们最亲爱最信任的人。 不止一个孩子在回忆秋子的时候,表情带着依恋。 “为什么你们最喜欢秋子?” “因为她最能懂人。” “别人不能懂吗?” “不能。” “那秋子死后,你们该怎么办?” “忍着。”隐忍中带着绝望,那是柳一池一生也忘不了的表情。 那最后的两个字,如刀子一般扎进了柳一池的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正经地标注:改编自柴静的《双城的创伤》
第26章 小溪的忧伤(9) 坐在炕上,柳一池打开音乐软件。手机里放出了孩子们最喜欢的歌《蝴蝶飞了》: 蝴蝶飞了 带走逝去的美梦 黄昏哼唱的歌谣 不知飘散去哪里 不知是谁在哭泣 孤独凋零的哀愁 慢慢地飘去 蝴蝶飞了 就像不曾停留过 油菜花香的呼唤 挽留不住这时光 梦醒是谁在诉说 遗忘过去的妄想 默默地孤寂…… 这首歌据说也只是一个初中生写的。它的旋律是如此的沉寂忧伤,就好像早就和小溪的孩子们融为了一体。 要搁在以前,柳一池一定会觉得这是一首矫揉造作没事找事的歌。才一个初中生,有必要装得这么忧伤么?才一堆小学生,听这种歌真的不是矫情么? 可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世界上的愁多了去了。说什么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少年的愁,也能流成一条河。 少年的愁,也能愁煞人。 在四年级时,秋子认仗义可靠的尤禾为“哥哥”,而尤禾总会保护秋子。两人的关系,就像那四个姐妹一般亲密要好。 然而,尤禾不够强大。并不是所有欺负秋子的人都能被他压下去。 尤其是集体的欺压。 一个月前的同学聚会上,六年级很多跨班的男孩女孩们在县里的小饭馆聚餐。六年级正是发育阶段,孩子们已经对性有了模糊的意识。 突然,一个猥琐的男孩子摸了秋子的胸部。秋子立刻涨红了脸,躲开。 但这一幕被个别的大嘴巴看到了。他们立刻拍手大叫,一边说着下流的话一边跟别人说。他们唯恐大家不知道。 而那次聚会,尤禾刚好不在场,没有人能保护势单力薄的秋子。可怜的秋子只能和大家争辩,可面对那么多身强力壮的男生,并没有什么用。 秋子那几个要好的姐妹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给秋子的创伤,把它当成了笑话一笑了之。 后来柳一池问的时候,田鑫子对那天的事情表示的只有深深的后悔。 “我不知道那对她(秋子)竟如此重要。如果我知道的话,打死也不笑得。真的,真的,我一定会帮着秋子打那帮可恶的男生。” “她把体面看得比生命重要。她承受不了那个……” 在第二天,全年级所有的人都知道秋子受了侮辱。 然而在这个偏僻的大山里,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深深蒂固着一种荡dang妇fu羞辱。女孩子被侵犯了,就不再纯洁了。 没有人去声讨那个男孩,却都在对可怜的秋子指指点点,当着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好像大家都不记得,这个善良可爱的秋子曾经是如何倾听他们,关照他们的。 只有尤禾知道秋子的心,明白她所承受的。但一个如此小的身板又怎能抵挡所有的烈火? 依旧有人在指点,在羞辱。秋子身体受到羞辱后,心灵继续受着羞辱。善良的尤禾,只能心碎地看着自己亲爱的“妹妹”心碎。 那些姐妹们,只是三言两语安慰安慰秋子,并没有太当回事。 终于,秋子想到了死。她偷偷找尤禾说了自己的想法。开始,尤禾是坚决反对,死死地拉着秋子说着“要想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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