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啜一惊,大声喊道:“堵住耳朵!别听!” 但此时他的兵马已经陷入了骚乱,对于默啜的警告充耳不闻。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战场之上的形势瞬息万变,默啜一箭破空,直指摇光,虽然箭矢在半空中就已经被韦香打落,可摇光的状态还是不可避免地衰弱下去。 即使对于她来说,制造这么大的幻境也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摇光额头上慢慢布满了冷汗,她又伸手拿出那个白瓷瓶。 可当摇光想把药丸从中倒出来时,却发现这只瓶子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这个瓶子里装的药可以及时恢复你的力量……但是,一旦这里面的药都已经吃完了,无论战场上的形势如何,你都必须退回去知道吗?” 冯小宝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 摇光慢慢攥紧了手中的瓷瓶,昂头唱起了最后一支曲子。 郑月和明崇俨在听到第一个音符时便陡然回头望去,只见摇光嘴角咯血,嗓音嘶哑,清开城门前的敌军,为他们铺出了最后一条路。 李令月站在城楼之上,手边的线香早已燃尽,但远处仍不见援军踪影。 出事了。 这个念头一下子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一个时辰早已经过了,婉儿他们被突厥绊住了。 李令月一剑刺死爬上城墙的突厥人,鲜血溅开,她满不在乎地抹了一把脸,手慢慢握紧了剑柄,咬牙看着宛如蝗虫一般杀之不绝的敌军。 摇光唱完了最后一个字,嗓音骤然高昂宛如凤凰泣血,整个战场就是一静,仿佛一切定格在这一刻。 她猛地吐出一口血,软倒在城门边,手边的青灯黯淡下去。 韦香抱住摇光,硬生生把她从突厥人的围攻中护着带了出来,跳上城门,她看向李令月,“公主,你带着她先走。” 李令月沉默下去。 “公主,此事不可儿戏,你贵为公主,理应保存实力退居后方,等待时机。”韦香依旧是冷如冰雪的嗓音。 李令月慢慢攥紧了衣袖,缓缓呼出一口气,她望着那些浴血奋战的士兵,伸手要接过摇光。 就在此时,韦香的双眼忽然大睁,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令人恐惧的事情—— “公主!你身后!” 李令月骤然回头,却见头顶冷光闪烁。一个突厥士兵正举刀向她砍来。 雪亮的刀刃带着淋漓的热血,这个突厥士兵嘴边扯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时间仿佛骤然拉长,李令月眼前的刀寸寸逼近,她避无可避。 但未等刀刃劈在李令月身上,一支□□骤然飞出,直接从士兵的腹腔穿出,□□之上的红缨被鲜血浸透,一滴滴坠落在地。 士兵轰然倒下。 韦香猛地转头看向远方,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传来擂鼓般的声响,为首之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铠甲之上鲜血淋漓,他双眼刚毅,指着突厥的兵马,声音沉定,“活捉默啜者赏千金,封侯。” 他身后的士兵举起□□高呼,策马向着城门奔去。 韦香心底压制着的担忧和委屈终于爆发出来了,以至于她一向冷冽的神情都裂开了一丝缝隙,她望着李显,眼底慢慢有泪水漫上来。 “皇嫂,”李令月握住了她的手臂,“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韦香闭目,再睁开时眼神清明,“你说的对。” 她举剑飞跃而去。 默啜大势已去,他带着剩下的骑兵往西北角逃窜而去。 定州城外,尸骨遍地。 郑月和明崇俨一身血污,毫不介意地倒在尸堆之上,望天喘息道:“这辈子没干过这么累的活,李显那小子先前把我哄过来的时候,只说让我见婉儿的啊?这年头,骗子也能做太子了,真是……” 赵谦喘了口气,道:“郑姐,你少说两句,我困死了。” 没听见回应,他转头一看,郑月闭着眼睛不知道啥时候已经睡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跟着闭上了眼睛,在血腥味中宛如婴儿般酣然睡去。 上官婉儿跟在狄仁杰身后,她满心焦急,内心犹如有一团烈火在灼烧。 令月在哪? 她举目望去,却不见今日清晨的幽幽倩影。 难道是我来晚了? 上官婉儿心头一空,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此时,她身后忽然传来李令月的声音。 “你是在找我吗?” 上官婉儿回头看去,只见李令月穿着血迹斑斑的宫服,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她双脚悬空,在空中慢悠悠地晃荡着,肩上扛着的旗帜迎风摆动。
上官婉儿怔然,看着李令月冲着她粲然一笑。 那一笑宛如阳春三月,新盛桃花。 “你赢了,”李令月看着她,慢吞吞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该来娶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啊,昨天太晚了,今天补上
第84章 三年后,洛阳。 太平公主府。 一辆马车从府内偏门慢慢驶出,马车门前一串青铜铃铛晃晃悠悠,发出了清脆的敲击声。 马车车厢内一片安静,李令月和上官婉儿相对而坐。 上官婉儿抬手端起一杯茶,凑到嘴边喝了一口,一双眼睛还盯在另一只手拿着的奏折上。 “我昨天在紫微宫前等你的时候被你的男宠嘲讽了。”李令月幽幽看着上官婉儿说道。 上官婉儿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被她一句话呛得连连咳嗽,手中的奏折随手搁在了一边,“我什么时候有男宠了?” 李令月有些委屈地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告起状来,“崔湜。” 上官婉儿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你连他的醋也要吃?”过了一会儿,她望着一脸恃宠生娇的李令月,拧眉问她,“他怎么嘲讽你了?” 李令月冷哼一声,告黑状的事情做得得心应手,“他说我秽乱后宫,权色交易,罪该万死。” 上官婉儿看着她一副委屈媳妇的样子,不由得抬手撑住了额角,叹息道:“我会处置的。” 李令月眼睛一亮,还想再说些什么似的,被上官婉儿抬手阻止了,“你少说两句,我没那么多男宠,每天晚上我睡在哪里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不必每天一副要欲加之罪,血洗朝堂的架势专门来吓唬人。” 李令月悻悻把嘴闭上了,还有些不服气似的。 上官婉儿又把奏折拿起来,重新往下看,貌似随意地说道:“我还没说高戬他们……你倒是先来找我告状了。” 李令月轻轻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上官婉儿瞥了她一眼,了然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啊?”李令月转身看了一眼外头的街道。 “我们去见两位……”上官婉儿沉吟片刻,随后在浩瀚的词汇之中选择了最贴切的那个,“妙人。” “妙人?”李令月挑了挑眉,把头凑到上官婉儿面前,嘴角含着一丝微妙的笑意,她看着上官婉儿眨了眨眼,无辜道,“有多妙?”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把那本看了好几遍都没看进去的奏折放下,抬手摁住李令月的后脑勺,深深吻了上去。 李令月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相处这么多年,她已经很清楚上官婉儿的各种反应了。 一束清澈的光线从窗缝之中挤入这暗色的空间里,上官婉儿能够感受到自己手指之下的皮肤在轻微地颤动着,一层层红晕就这样从皮肤下透出来,像是大片大片的晚霞。李令月带着些微汗的额角在那一缕光线下白得近乎透明,她们身下的衣服带着些微微的湿意,指尖上沾满了沉坠的汁水。 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她们才终于从方才的余韵之中走出来。 “到了。”李令月嘴上这么说着,但身体却没动。 上官婉儿慢慢抚摸着她的头发,叹息般道:“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李令月抬起手捧着上官婉儿的脸颊,微笑着道:“那你喜欢吗?” 上官婉儿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你说呢?” “不行了,”李令月深深叹了口气,“我们还得干活呢,”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抱怨了一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事情彻底结束掉呢?” 上官婉儿拉住李令月的手,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会结束的。” 上官婉儿拉着李令月的手跳下马车,转过一个角,眼前一片开阔。 车马如川,来往行人如织。 忽然有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地响起了。 李令月抬头看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年从远处轻跃而来,其身姿之凌然犹如九天仙子,但这人开口时却是一副清脆爆豆似的嗓音。 “让让!快让一下!” 在他身后,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举着两柄斧头在后头奋力追着,他一边追,一边大声喊道:“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白衣少年一阵风似的从上官婉儿她们身边越过,随后伸手抓住旁边店铺垂下的布幡,提气一跃,竟就着那条布幡翻身上了屋顶。 他一边在屋顶上奔跑,一边毫不介意地开口喊道:“明明是你妹妹死缠烂打!我们当初都说好了睡完就当作不认识,现在又反悔,你们要不要脸?!” 斧头男气得脸通红,举手一扔,斧头破空而去。 少年险之又险地避开那把锋利的斧头,啧了一声,又无奈似的高声喊道:“老六!再不救我,你哥哥就要惨死于青天白日之下了!” 仿佛听到某一个人悠悠一声叹息,一把剑冷然出鞘,贴着斧头男的足尖狠狠扎进了地面。 一个面容冷俊的男子抱着剑鞘从一座酒楼里慢慢走出来,一双斜斜挑起的丹凤眼眼锋一扫,手中的荷包遥遥一抛,扔进了斧头男的怀里,他开口道:“两条路,要么你拿钱重新给你妹妹寻一个夫婿,要么今日把命留下。” 斧头男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又看了一眼面目冷然的男子,悻悻然道:“既然如此,以后别让爷爷再在这里看到你们,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斧头男把钱袋往口袋里一塞,转身就走。 冷面男子转头拧眉看向屋顶,阴恻恻道:“张易之,给我滚下来。” 那个叫作张易之的白衣少年扬眉一笑,“六弟,别生气啊,我这不就下来了?”他顺着布幡磨磨蹭蹭爬下来,慢吞吞地试探着挪到了他哥面前。 两名少年站在一起时,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两人实在是太好看了。 两名少年眉目相似,但偏偏二人神情大相径庭,一个像酒,让人忍不住迷醉上瘾;一个像刀,一个眼神就让你不敢靠近。 一丝锐利的光瞬间划过李令月的眼底。 “这就是你说的妙人?”李令月转头看向上官婉儿,眼神里有些许微妙的情绪。 “我挑选了无数容貌上乘的男子,他们是最适合待在女帝身边的。”上官婉儿神色微微透出些无奈,“所以,立刻停止你乱吃飞醋,向外散发杀气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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