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初寒道了声“不客气”,忽听有人在门外叩门道:“敢问屋内可是碧云山庄的越小庄主?” 越初寒眉头一皱,搁下茶杯开了门,便见一位中年男子立在外头,见了她便行礼道:“多日不见,小庄主可还安好?” 越初寒还礼道:“是颜掌教,失敬。” 颜不淳笑道:“听说小庄主也来了渡海关,颜某特地前来拜访。” 越初寒颔首:“颜掌教客气了,该由晚辈主动拜访才是。” “哪里哪里,你我无需客套,”颜不淳扫了一眼床上的绮桑,“既然小庄主现身于此,想必也是为着浮玉岛而来,颜某房中正聚了几位别派掌门,想邀小庄主过去商谈商谈,明日便是岛门大开之日,西境那边也来了不少人,总得有个对策不是。” 除却碧云山庄外,其他门派的举动越初寒都是知晓的,本打算用过晚膳再去登门,颜不淳既来了,倒也没理由耽搁。 越初寒道:“晚辈也正有此意,”她回头嘱咐绮桑,“你在房中休息,等我回来。” 绮桑累的骨头都要散架,闻言便头也不抬地晃了晃手。 越初寒便行出门外关了门,颜不淳问道:“那是……找回来了?” 越初寒将寻回绮桑一事简要告知,两人便绕过走廊行去了另一间房。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绮桑困极,毫无防备地安心睡去。 只是就在她睡意朦胧时,忽听那门又开了,接着便又响起轻缓的脚步声,绮桑动了动身子,迷迷糊糊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却没听到回答,只听到桌边一阵响动,似是在倒茶,绮桑残存的意识忍不住想:回来喝茶?那老头儿房里没茶喝么,用得着回来? 正这么想着,便闻到身侧忽然泛起一阵幽香,同时,有一只茶杯送到了她的唇边。 “来。” 绮桑有点闹瞌睡,咕哝:“不是喝过了……” “不一样,这是姐姐倒的。”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绮桑登时清醒过来,抬脸一看,吓得不轻:“你、你怎么在这儿?” 红裙热烈似枫,漆黑青丝如浓浓泼墨,有银链束于额间,坠着一粒小而精美的红玉石,完美无缺的面容仿佛一笔一画细细描绘而出,正是许久未见的孟青。 见她满脸惊吓,孟青微笑:“还以为你见了姐姐会喜上眉梢,怎的反倒如此惧怕?”她眸中映着点点跳动的烛火,“莫不是做了亏心事,怕姐姐知道?” 一定是刚才越初寒喂她喝水的事被她看见了!绮桑说不心虚是假的,便急忙补救:“那杯茶一点也不好喝!我要喝你喂的!” 孟青拉拉她的耳朵,沉脸:“我是谁?” 绮桑求生欲强烈:“姐姐!我要喝姐姐喂的!” 谁知这次孟青却没那么好说话了:“越初寒才是你姐姐,我不是。” 绮桑讨好:“我只有你一个姐姐!” 孟青松开她,面无表情:“说谎。” 完了,这回是真不好哄了。绮桑赶紧起身,坐得端端正正:“我没骗你,不是你说的吗,我只是跟她演戏而已,把我养大的人是你,你才是我姐姐。” 孟青这才露出笑来:“还算你这小东西有点良心,”说罢便抬手道,“若不渴,不喝也行。” 肚子胀的要嗝屁也得喝啊!绮桑大口将那杯茶灌了,嘻嘻一笑。 只见孟青将那茶杯凌空一抛,便十分稳妥地落去了桌面,连晃也没晃一下,她送出手臂将绮桑一拥,倒去床面,柔声道:“分别这许久,真叫姐姐挂念。” 隔了大半月,重新体验如此亲昵的姿势,绮桑动也不好意思动,问她:“你也是为了浮玉岛来的吗?” 孟青满目怜爱地看着她:“一个破岛,不稀奇。” 她竟然不是为了浮玉岛来的?隔壁可是正为了防备她在商量对策呢!绮桑好奇:“我听越初寒说,要是能拿到浮玉岛的领土权,就能对七星阁造成莫大威胁,你不想争?” “是这么个道理,”孟青道,“浮玉岛富饶昌盛,能拿到自然是如虎添翼,不过如今的面貌也只是多亏了恭龄坐镇而已,他一死,这地方也就没了生机,渡海关迟早沦落成打渔之地。” 有恭龄在,渡海关和浮玉岛才能安泰久存,他若是不在了,便无人再可镇守,也无人降得住东西两境的势力,不管归属哪方,怕都是没人能像恭龄那般将此地看得极为重要,甘愿鞠躬尽瘁为子民造福,变得萧条落魄也是有可能的事。 绮桑道:“可他要收关门弟子,还会传授回春术,新岛主有回春术做倚仗,应该也不会差强人意吧?” 有回春术这门手艺在,天下人巴结都还来不及,又岂会急不可耐地举兵攻岛?想来恭龄也是打的这个算盘,不想浮玉岛真落于他人之手。 孟青却是不以为意:“回春术?世上哪有那种东西,人死如灯灭,大罗神仙也没法子。” 绮桑疑惑:“可我听裴陆说,他亲眼见过恭龄用回春术救人,是真的。”她说完,又问道,“就算是徒有虚名吹牛皮,可恭龄的医术却是人尽皆知的高明,你就不想去试试?万一他挑中你了呢?” 孟青笑:“姐姐只喜欢毒人,可不喜欢医人,何况那老头子脑子有问题,他还没资格做我师父。” 忘了七星阁擅长制毒了!绮桑不解:“那你干什么来了?” 孟青碰了碰她的额头,宠溺地道:“姐姐太想你了,知道越初寒带你来,所以跟过来见见你。” 绮桑摸摸鼻子:“你就为这个。” “可不是,”孟青将她抱得紧紧的,“什么都不如桑儿重要。” 真是一片情深啊,原主好福气!绮桑看看门口,有点不安:“那你可别待久了,越初寒说不定一会儿就会回来。” 孟青挑起眉毛:“又住一间房?” 绮桑解释:“来的人这么多,别的客栈都没房可住了,就剩这一间。” 孟青哼声道:“碧云山庄穷成这样?渡海关就没个驿站?” 绮桑摇头:“我之前也问过,她说那驿站隐秘,无人可知,轻易不能暴露。” “看来是个秘密联络点,”孟青淡淡一笑,“得派人找出来,一把火烧了。” 绮桑:“……” 她干什么要说出来! 这下可好,无心之言却给越初寒招去了祸事,之前还雄心壮志地决定不给孟青提供情报,也绝不答应孟青做有害越初寒的事,结果一转眼她就祸从口出,真是要遭报应! 往后和此人说话必须得小心谨慎了,可不能再这么没脑子。 绮桑忍不住一直要看那扇门,既担心越初寒回来,又恐裴陆突然闯入,到时候捉奸在床,她没法做人了。 似是看出她的顾虑,孟青安抚道:“放心,既是商量怎么对付我,越初寒一时半刻回不来,至于那裴陆,他现下可也难抽身得很。” 绮桑打量她:“你做了什么?” 孟青看她一眼,嗔怪:“姐姐能做什么?难道在桑儿眼中,姐姐就是那卑鄙小人?” 你可是反派大魔头!绮桑道:“可我听你话里的意思,难道不是你派人去找裴陆了?他惹着你了?” 孟青弯唇道:“倒不是我找他麻烦,浮玉岛一事无人不知,他那道貌岸然的楼主父亲又岂会毫无举动?” 绮桑恍然,便见孟青忽地动身翻到她上方,两手将她箍在怀里,眸色幽深道:“自从你失忆,姐姐可从未与你共榻而卧过,今夜你却是要和越初寒同衾而眠,你说,姐姐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17章 两人亲密相贴,无比暧昧,即便隔着衣物,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她的怀抱温暖而馨香,人是温柔的,可力道却是不容推拒的,那双梦幻的眼睛宛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复杂莫测,看的绮桑心中一颤。 被她以此等姿势对待,绮桑真是羞也要羞死了。 因着孟青素日里一贯都对她极为宠爱,绮桑在她跟前也难免有些大胆,时常会忘记她是何等尊贵的风云人物,眼下才骤然间惊觉她身上透出的磅礴气场,那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仿佛弱小的动物遭遇强大的天敌,她被她逮住,连逃脱也忘了去,只能满是惊慌地缩在她的领地,不敢轻举妄动。 绮桑发怔:“你……” 孟青倒也没有别的动作,只声音沉了几分:“不许和越初寒过分亲密。” 绮桑讷讷道:“我、我会打地铺睡的。” “也不许,”孟青道,“叫她睡地上。” 绮桑只能答应:“好……” 孟青看着她,忽然叹气:“后悔了,果真后悔了。” 绮桑不敢看她:“后悔什么?” 孟青抬手移去她的脖颈,缓缓抚摸:“后悔将你送到她身边。” 手指带着淡淡体温,每每划过肌肤,一片酥痒。 绮桑忍不住动了动身子:“你别多想了,她只将我当妹妹看的。” 孟青对这话未作点评,只埋头在她唇上碰了一下:“叫我。” 绮桑的脸已经红透了:“姐姐。” “不是这个。” “那是……” “我的字。” 绮桑呼吸凝滞,极其难为情道:“惜、惜竹……” 方才还乌云密布的面容顷刻间便雨过天晴,变得十分明媚,孟青轻笑一声,复又沾上她的唇,一边亲吻一边道:“等拿到封神决,姐姐带你回家。” 绮桑很想推开她,可又不敢推开她,绵密的吻好似三月春雨,使人意乱情迷,渐渐的,她闭上了眼,脑中又泛起阵阵潮水。 也不知吻了多久,孟青终于抬起头,离开她的唇,两人的气息都有些微乱。 绮桑发觉她现在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虽然以前也没含蓄到哪里去,每次都是先斩后奏,可自从她离开七星阁跟在越初寒身边后,孟青便愈加放肆了。 绮桑慢慢吐气,努力平复呼吸,扭过脸道:“说好的要提前打招呼,你又言而无信。” 孟青爱不释手地抱着她,理所当然道:“即便是打招呼,你也不愿姐姐亲你,那不如直接一点。”她顿了顿,笑,“何况你是姐姐的结发妻子,亲亲你又怎么了?” 绮桑有些生气:“反正我说不过你!” “因为桑儿理亏,”孟青道,“成了婚还不让亲,桑儿小器。” 绮桑瞪眼:“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和你成婚了!” 孟青掐住她的脸,低声道:“你还未醒来时,姐姐抱着你拜过天地,行过大礼,七星阁上下人尽皆知,夜里醒来后你自己也看见了,屋内龙凤喜烛,红帐云被,还有你身上那件大红喜袍,一样都没少,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和你成亲的是原主又不是我!绮桑没话反驳,气闷。 不过她突然想到,原主那时应该是已经死了才对,孟青竟然爱她爱到那种地步,死了都还抱着她成亲?不禁问道:“我那时候都没意识了,你怎么还要办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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