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龄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裳,道:“先跪下磕三个响头,此处没个茶水,你便以汤代茶敬我罢,最后再唤我一声师父,我就将回春术传授于你。” 绮桑震惊了:“你还真要教我?” 恭龄点了点头:“盛碗汤。” 绮桑纹丝不动:“为什么?” 看这架势,此人还真像是要收她为徒传授回春术,可这样一来,这浮玉岛的新主人,不就成了绮桑?外头那么多能人异士,他怎么就看中自己了? 恭龄笑道:“你请我吃了果子,作为回报,我教你回春术,合情合理。” 绮桑瞠目结舌:“你就为这个?你想好了,你要是收我为徒,就代表你要将浮玉岛交给我,这也太草率了吧,我什么都不会啊!” “所以才要教你回春术,”恭龄道,“有了回春术,你就不是什么都不会了。” 绮桑赶紧拒绝:“别!我不想学!” 这回换成恭龄诧异了:“你不想学?为何?” 她可是要攻略女主回到现实世界的人!绮桑答道:“我对行医没兴趣,对浮玉岛更没兴趣,外头多的是人想拜你为师,你随便挑一个都比我强,何必找我呢?” “因为你比他们都要合适,”恭龄道,“你既不愿拜师,我也不强求。” 他说着,自怀内掏出一个巴掌长度的小竹筒:“这是回春术的药方,你拿着。” 绮桑后退两步:“我不要我不要……” 恭龄浅笑,起身将那竹筒硬塞给了她,眉目柔和道:“我就要死了,临死前不能不寻个人托付这东西,你若实在不想学,便暂时替我保管着,算是帮我一个忙。” 绮桑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暂时保管?可你自己都说你要死了,那将来我把这东西还给谁啊?” 恭龄和颜悦色道:“随你处置,东西既然给了你,去留也自当由你决定。” 他说完,忽地抬起手搭在了绮桑的头上,语调微沉:“你帮我这个忙,我便也来帮你一次。” 感到那只手似乎在微微发力,很快便有一股暖流汇入脑中,绮桑动也不敢动,惊恐道:“你在做什么?” 恭龄静静道:“帮你。” 他话音一落,立即便有一股难言的剧痛陡然间自脑中浮生。 仿佛被无数锋利的小刀猛烈割锯,简直要将整颗头颅都生生撕裂一般,疼痛万分。 绮桑下意识惨叫起来,可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恭龄便眼疾手快地点了她的哑穴,搭在她头顶的那只手白光大涨,真气涌动。 过程痛苦而漫长,那痛感愈发凶猛和激烈,疼的绮桑面目狰狞,脑子都快炸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恭龄才终于收了手,绮桑眼前一黑,猛地栽倒在地。 剧痛经久不散,难以忍受,绮桑疼的抓心挠肝,直倒在地面翻滚挣扎。 见状,恭龄将她扶起,以真气替她缓解疼痛。 宛如度过了一个无比久远的世纪,绮桑老半天才缓过来,脑海一片空白。 恭龄解了她的穴道,抬手在她发间轻轻摩挲一阵,竟是抽出不少银白的长针来。 “十八根,不多不少,刚好。”
第29章 恭龄看了那银针一阵, 送到绮桑眼前:“你可认得?” 绮桑脸色惨白,两手捂着脑袋,一脸茫然地问:“这是什么……” 恭龄解释:“此乃特制的银针, 不常为医者所用,就我所知道的,唯有施展封神之术时, 才会用到这种针。” 绮桑两眼呆滞, 许久才回过神来:“封神之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孟青要她去碧云山庄拿的,不就是封神之术的心法封神决吗? 恭龄道:“你既是越家后人,应该知道封神之术, 此术可封存人的记忆,使人忘却前尘旧事, ”他看了看绮桑,神情闪过一丝疑色,“你刚进来时我便发觉你身体有异, 越家怎会将此等邪术用在小辈身上?” 绮桑还有点反应迟钝:“我不知道。” 恭龄叹口气,将那些银针丢进一旁的火炉里烧了, 淡声道:“看来是有人不想你记得从前发生过什么,不过我适才已经替你解了封神术, 但要完全恢复记忆仍需等候一段时间, 过程可能会有些难捱, 不过也不是不能忍。” 绮桑盯着那火炉中的银针, 愣愣道:“哦……” 恭龄冲她笑了笑,柔声道:“不用怕,算是师父送给你的见面礼,那竹筒你可收好了, 切记不要让别人得到,最好是熟练背诵后一把火烧了,明白么?” 绮桑气若游丝道:“明、明白了……” 恭龄复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两粒药丸递给她:“这药可以助你稳定心神,吃了休息一会儿。” 绮桑接到手里一口吞了,坐在原地愣神。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才终于恢复了点精神,见她脸色有所好转,恭龄便将那豆腐汤又盛了一碗给她:“吃点东西罢。” 绮桑心情很是复杂,端着那碗汤也没食欲喝:“那些针在我脑子里多久了?” 恭龄沉思片刻:“怕是最短也有三年了。” 三年?原主竟然被封神术禁锢了整整三年的记忆?绮桑吃惊:“那我之后是不是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了?” 恭龄道:“能,只是时间会花费得比较久。” 绮桑沉默。 孟青曾经说过,封神之术是碧云山庄绝密武学,外人毫无机会修习,便是越初寒如今也未能学成,如此看来,能够对原主下手的人便只有越长风。 可三年前正是原主设计混进碧云山庄之时,若是当时便被越长风识破,他为何不直接杀了原主,反倒要大费周折使用封神之术消去原主的记忆? 何况已然丢失记忆,原主又为何仍然记得与孟青所约定好的一切,甚至还成功杀了越长风报了家仇? 这前后如此矛盾,真是怎么也说不通,而且绮桑刚穿越过来就得知原主已经是失忆的状态,也就是说,三年内,原主一共失过两次忆,若说第一次是越长风所为,那第二次呢?且方才恭龄又说了,那些银针少说也有三年之久,便证明原主第二次失忆并非是封神术导致的,那究竟是因为什么? 原主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越长风想让她忘记的又是什么,越初寒会否知情?她坠崖后又是因何再次失忆? 究竟发生了什么? 重重疑问接连浮现于脑海,绮桑百思不得其解,顿感头痛不已。 见她神情凝重,恭龄抚慰道:“眼下先别想那么多。” 听到这句话,绮桑倏地抬头,质疑道:“你早就挑中我了,问我要果子吃只是借口。” 恭龄淡淡一笑:“我说过,你比他们任何人都合适。” 绮桑有点烦躁:“你就直说,到底为什么选中我?” “有些事,往后你会明白的,”恭龄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 绮桑立即将竹筒扔给他:“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想卷进这些江湖纷争里去,我们从前也素不相识,你既然是治病救人的医者,就该有好生之德,别害了我。” 恭龄将那竹筒握在手中,倒也没马上再还给她,只兀自道:“回春术其实并无外人传得那般神奇,生死人肉白骨也是夸大其词,但的确有妙用,浮玉岛前路如何,我并不指望任何人,一切自有定数,你走罢。” 绮桑五味杂陈地看了他一阵,毫不犹豫丢下手里那碗豆腐汤,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恭龄瞧着她的背影,脸上缓缓露出一点笑意,他伸手将绮桑丢下的那碗汤端了起来,浅浅嘬了一口。 “如此佳肴,”他低声道,“却是食之无味,可惜。” 一路狂奔回去,绮桑心头跳得厉害,等了这些时日终于等到她出来,外头的侠客们纷纷朝她迎了上去。 “药王怎么说?” “越姑娘!里头情况如何?” “药王可有收你为徒?回春术呢!” …… 人群七嘴八舌地聒噪着,绮桑直直冲向越初寒,大喊:“姐姐!” 发觉她面色苍白,越初寒赶紧搂住她:“怎么了?” 绮桑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也直觉封神术的事不能告诉她,正纠结如何作答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先前那药童的声音响起:“赵师姐,药王先生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什么?药王死了?” “怎么突然间就死了?越姑娘,你说说发生了什么!” “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你们见了一面药王就死了?” “新岛主呢!药王可有人选?!” …… 众人震惊之际,倒是赵愁眠分外平淡,闻言也未露出诧异之色,只默不作声地朝那院落行去。 侠客们也赶紧跟着她鱼贯而入。 越初寒眉头紧锁,拉着绮桑紧随其后,裴陆亦是深感突然:“怎么回事,药王怎么死了?” 绮桑白着一张脸:“我、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待行进院内,果见有青衣青年正倒在那株大树下,面容灰败,唇无血色,身边还摆着一个歪斜的空碗,汤汁泼洒一地。 赵愁眠探了探恭龄的气息,又抬起他的手腕诊脉一番,末了才道:“气息全无,心脉已断,先生的确去了。” 闻言,院中的药童们都失声痛哭起来。 绮桑不可置信道:“可他之前还和我说过话,怎么会……” “那就得问你了!”一名男子厉声道,“药王虽旧病缠身,但既然他老人家有心收徒,必是清楚自己尚有时日,偏偏你这丫头进来后他就死了,你当着我等的面,必须给个说法!” 他一说完,便有更多人附和起来,直要逼着绮桑问个究竟。 绮桑不信,大步跑到恭龄身边蹲下察看,可怎么看他也不像是还活着,真就是死了,便慌乱道:“不关我的事!他和我说完话就叫我走了,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就断了气!” “那你们相处那么久都干了些什么!” “他、他说要收我为徒,教我回春术。” “荒唐!你一个黄毛丫头,药王岂会对你另眼相看!” “真的!我没说谎!” “拿出证据来!” 绮桑赶紧摸向自己的小包袱,可刚刚把手伸进去,她才想起那竹筒她是还给恭龄了,便又立即探手在恭龄身上搜了一阵,却是连那竹筒的影子也没见着。 “怎么会没有呢?”绮桑四处翻找,“东西明明就给还给他了。” 见她这番举动,先前那名男子喝道:“休要再演!你既然没说谎,那你现在就当众将回春术使出来,把药王救活!” 绮桑情急:“我根本就没学,他说要教我,可是被我拒绝了!” 此话一出,便另有侠客鄙弃道:“贻笑大方!来这岛上的人哪个不是为了回春术来的?你竟然声称自己拒绝药王收徒,真是满嘴胡话!”
如此被人污蔑构陷,绮桑不由也动了气:“我和他无冤无仇,害他做什么?何况我一点功夫也不会,杀只鸡都难,更别说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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