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们不用吩咐，上去就把大门给踹开了。
看清室内景象的那一刻, 杜京墨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
满地都是血，都是赵青黛的血。
赵勇已经失去理智, 连大门被人破开都没发现，他面目狰狞双眼赤红，正抓着赵青黛的头发，用力扇耳光。
保镖们一拥而上，迅速摁住了他，将他手臂反剪到身后，外头有人惊呼有人喊着快报警，场面混乱不堪。
杜京墨冲到赵青黛身边, 她想碰一碰眼前的姑娘，伸出手却不知该往哪里落，指尖都在发抖。
她摸出手机来叫救护车，声音发颤的同时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尽可能清晰的表述所在位置。
赵青黛此刻还没彻底昏迷，但意识已经不清楚了。她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杜京墨的声音，挣扎着往声音来源靠。
杜京墨一把扶住她，将她混着鲜血糊在脸上的头发拨弄开，露出她被打到青紫肿起的脸。
“姐姐。”赵青黛喃喃着。
凝固的鲜血盖在她的睫毛上，她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清，只能依照着本能伸手去抓身边的热源。
杜京墨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在呢。”
刚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砸在依靠在她怀里的赵青黛脸上。
“……别哭。”赵青黛声音微弱，她努力想睁开眼，“别哭。”
救护车鸣笛声在此刻由远及近，杜京墨匆匆忙忙抹了把眼泪，看着医护人员专业而迅速地把赵青黛抬上担架，她正要跟着上救护车，转头看向了被摁住的赵勇。
她眼底还泛着泪光，狠狠咬牙道：“把人带回杜家，从后门进，关到小花园的杂物间里，别惊动爸爸和爷爷。”
分明她的语气很平静，但赵勇就是有一种浑身打冷颤的感觉。
杜京墨没时间在他身上耽搁，吩咐完就上了救护车。
医护人员正在对赵青黛进行诊断急救，杜京墨帮不上忙，只能远远看着，每多看一眼，对赵勇的恨意就多一分。
“姐姐，姐姐……”
赵青黛意识不清，只是凭借着本能在呼喊着。
杜京墨握住她垂在担架边的手，做不了其他，只能跟着一遍遍重复我在。
赵青黛还在不停重复着什么，她声音太微弱了，杜京墨凑近了听也听不清。
不知不觉间她就被蹭了一身的血，坐在走廊外等候诊断结果时，她看着双手上沾染的血红色，觉得大脑一片晕眩。
她从不晕血，但一想到这都是赵青黛的血，她呼吸都不畅。
这全部全部，都是小妹的血。
有脚步声在此刻传来，杜京墨抬头看去，护士站定在她面前，解释道：“病人受的大部分都是皮外伤，送医也比较及时，伤势已经控制住了。”
杜京墨赶紧站了起来：“那我现在能进去看她了吗？”
护士点点头：“可以，病人应该是受到了些惊吓，需要注射镇定剂，你现在去看她，还能跟她说两句话。”
比起镇定剂，杜京墨对赵青黛的作用要更加明显一些。
浓郁的血腥味已经散去了，病房里只有消毒水的气息，赵青黛面部经过了简单的清洗处理，纱布包裹着她的左眼，衬托的其他地方的青紫红肿更加狰狞了。
哪怕杜京墨在进来之前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这一刻还是心脏猛地一跳，紧接着就是抽疼。
她缓步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手指落下的那一瞬间，赵青黛忽然挣扎了起来。
她嘴里不停叫着姐姐，双手无力向前抓着，像是想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杜京墨怕她跑针，赶紧拉住她的手，口中不停安慰：“我在这呢，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姐姐。”赵青黛逐渐安静下来，她始终没有睁开眼，唇瓣颤抖了好几下。
杜京墨这才听清楚她在救护车上一直想说，但始终没有表述清楚的话。
她说声音颤抖，哭腔里带着小心翼翼：“别讨厌我……”
“说的什么傻话，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杜京墨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泪水又一次涌了上来。
医生给她留下了充足的时间，这才上前来注射了镇定剂。药效发作的很快，赵青黛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手上的力道也卸了下来，再抓不住杜京墨。
“她会这样睡多久？”杜京墨问。
医生：“药效大概在四到六个小时。”
杜京墨点点头说了句谢谢，她走到病房门口拨通电话，先是从杜家多叫了几个保镖保安守在病房门口，又怕这些男人只能起到安保作用，照顾不好赵青黛，联系已经放假的保姆阿姨来照顾。
她站在病房门口，远远看着满身狼藉的赵青黛，手指一根根蜷起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她脚步匆匆离开医院，拦了辆车回杜家。
后门处，杜仲早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赵勇，他给妹妹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都没被接通，专门守在这里堵人。
“这到底……”
他刚刚张口，就被杜京墨抬手打断了：“先别问哥，我现在脑子很乱。我很生气，我必须要先消了气才能跟你解释。”
她边说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杂物间。
赵勇手脚都被控制住，嘴巴也被胶布粘着，他没了先前面对赵青黛时的凶狠，庞大的身躯缩成一团。见到杜京墨后，他眼睛一亮就要往过扑。
守在他身边的两个保镖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弯上，让他痛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杜京墨沉着脸色，满眼狠厉：“给我打。”
赤手空拳打还不够，要上棍子。赵勇嘴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哀嚎，他蜷缩着身子尽量护住头跟脸，用脊背来抵挡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把胶布撕下来。”杜京墨抱着手臂靠在柜子上，微微抬起下巴来，居高临下瞧着赵勇，“你要是能忍住不喊，我就放你一马，但凡你发出半点声音，我就把你牙齿一颗颗敲掉。”
她面容冷静，声音平淡，但说出口的话硬生生让赵勇起了一身冷汗。
紧接着他脸上一痛，胶布被撕了下来，他正要抓住空隙为自己解释两句，脊椎处就被人用棍子狠狠敲了两下，他痛得一声大喊，整个人扑在地上。
“没出息的东西。”杜京墨冷嘲一声，不想在他身上继续浪费时间，“把他牙齿敲碎。”
她吩咐完就要走，赵勇知道她是说真的，简直吓到肝胆俱裂，他赶忙大喊：“杜小姐，你听我解释，我都是为了你啊！”
杜京墨直接就被气笑了。
见她脚步停了下来，赵勇还以为有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本来只是想要钱，没想到发现赵青黛她是个变态！”
“她有两个宝贝一样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你的照片！她一直在偷拍你！我是看到那些照片才气不过对她动手的！”
杜京墨缓缓转过身来。
她走近赵勇，眼神冷得像冰：“你是为了我？那我岂不是还要感谢你？”
赵勇：“只要杜小姐能放我一马，那我就……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杜京墨就劈手夺下了保镖手中的警棍，一棍子狠狠敲在了他头上！
想到赵青黛那张快要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脸，她一棍子接一棍子打上去，一时间仓库里全是殴打声和惨叫声。
保镖们动手的时候还会收着点，她越打心中的愤怒和恨意就越是叫嚣，直到棍子脱力摔了出去，这才停下。
赵勇这时候已经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地面都是他的血，他身子不受控的痉挛着，鼻子口腔全是血腥味。
“变态？”她撑着柜子一角站稳身子，踹在了他肩膀上，“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也配说她？”
赵勇已经被打出了肌肉反应，这一脚不算重，但他还是惨叫了一声。
杜仲本来想给妹妹充足的处理空间，但听到这惨烈的动静后还是没忍住，推门进来了。
“行了小墨，出气了就够了。”他拉着妹妹往后退了两步，躲开赵勇那铺了半个地面的血迹。
他拧着眉毛问：“你想怎么处理？”
杜京墨闭了闭眼睛，努力平复着呼吸。她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对，她紧咬着后槽牙，额角轻轻狠狠跳动着。
她说：“我想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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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杜仲及时摁住了妹妹这个大胆而冲动的想法。
他停顿片刻选择转移话题：“青黛不是还在医院里吗？你先去照顾她, 这边我来解决。”
“你需要冷静。”
杜京墨根本冷静不下来，但勉强保存下来的理智告诉她，哥哥说的是对的。她错开视线不再看让她杀心高涨的赵勇, 点点头正要走，手腕却被杜仲拉住了。
他叮嘱道：“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别让爸看见了, 没法解释。”
“知道了。”杜京墨把满身的血洗干净, 随便换了身衣服。
她现在脑子很乱, 赵青黛的凄惨模样和赵勇说过的话反复出现在脑海里。她本是想直接去医院的, 上了车之后又改了主意，转而去了赵家。
之前看热闹的人已经没了, 那些人说着要报警, 实际上一个打电话的人都没有。屋子里没有通暖气，这么一会功夫属于赵青黛的血迹已经冻硬了，她让司机在外头等着，一个人进去，把散落在客厅的照片和物件一件一件捡起来。
要是没有今天的事情, 其中大部分东西哪怕拿到了杜京墨面前，她也记不起来了, 但和数量庞大覆盖了她各个年龄段的照片搭配在一起，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都是什么。
都是她用过的东西，很零碎的那种，什么小皮筋、不再喜欢的手链发夹，曾经专门买了贴纸打扮的收纳盒……她早就不记得那都是什么时候用过的，又是什么时候被赵青黛收集了起来。
没有被赵勇踩坏的物件能看得出保存的很好，但那些照片已经泛黄，有些还泛起了卷边, 看得出来是被人经常拿出来看的。
最初的照片拍摄角度非常诡异，放到现在称的上一句黑历史，随着时间推移明显拍的越来越好。最新的一张是杜京墨要去外地读书了，照片背景是在机场，她站在通道口，扭身挥手。
这张照片背后有干涸已久的笔迹，写下“姐姐”两个字，还有几个墨点，不知赵青黛原本是想写什么。
字迹很简单，情意却很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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