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阮轻轻先认了错,又轻声道:“说起来,那放妻妾书里写的是什么内容啊?竟然让你记到了现在,还因此恼我。” 黎芊璇回头嗔她:“那是陛下自己亲手写的,怎么到现在还来问我?” 阮轻轻也捏着她肩膀同她撒娇:“时隔久远,我记不清了嘛,好姐姐,你就再同我说说罢。” 黎芊璇根本受不住这样的软磨硬泡,她肩膀酥了半边,人也有些晕,就把一切都告诉给了阮轻轻。 在那封放妻妾书里,皇帝自陈女子身份,道出自己本名轻轻,又言尽了这些年女扮男装的各种苦楚,说不愿再以这样的面目遮遮掩掩地活在世间,如今她已交代好了一切,准备好了后路,从明天起便要改头换面去一个没人知道自己的地方重新生活,追求自己憧憬的玄学大道。 之后她又表明了自己跟后宫各位妃嫔缘分已尽,此生不能再做夫妻,便立下休书,断绝关系,放他们各自离去,重新嫁娶,说是一别两宽,各自欢喜,还祝愿各位姐姐妹妹都能长久喜乐,安康一生。 “怪不得……” 阮轻轻不自觉的念出这三个字,又咬住了唇。 怪不得贵妃知道她是女孩子并不惊奇,也没有追问,可问题的关键是,她并没有写下那封放妻妾书。 当年她被莫名吸进虚空里,可以说是毫无征兆毫无预料,因此,她自然也不能做出应对反应。 知晓她本名轻轻,是女子身份,还能模仿她的字迹和语气长篇大论,让贵妃等人都对那封放妻妾书深信不疑,能做到这事只有一个人。 只有国师。 可是,国师她为何要这样做? 到底为何? 而且,国师的卜算之术出神入化,又有预言之能,会不会她早就料到了自己的突然消失? 那她为什么不提醒自己?还是说天机不可泄露,此事她也没法对自己言说? 刚才那些书籍里也有历史书,可她还没来得及看,或许她应该看看乾末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才能猜测一二。 正想着,阮轻轻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握住,向来明艳飒爽的贵妃脸上染了一团红酡,还有些羞涩地问她:“陛下怎么不回答?” 阮轻轻是真的没听到,就问:“什么?” “我说,”黎芊璇注目着她,一字一句地倾诉:“不管你是男也好,女也罢,我都心悦你,这个时代不同于乾朝,你也不必再背负重担,做那个女扮男装的皇帝,而且这里女子和女子也是可以结婚的,同性婚姻法都已经通过了,只要你愿意,等你到了年纪,我们就去登记结婚,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阮轻轻吓得直接把手抽回来了。 她也认真拒绝:“芊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生出来的这种想法,但我自始至终都把你们当做姐妹与家人看待,从未生出过那种心思。过去将你们接入后宫,实在是有各种被迫,那是掺杂了无数利益相关又无可奈何的举措,绝非是因为爱意,耽误了你们一世,我对此感到万分抱歉,如今换了个时代,我是真心希望你们都能够有崭新的人生。” 黎芊璇眼眶又红了:“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阮轻轻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道:“嗯,因为我对你并无女女之情啊。” “那你对谁有女女之情?”黎芊璇把阮轻轻肩膀握住,逼问她:“姝妃吗?她最会装可怜,你怜惜她出身低微,受了不少苦楚,一直对她格外偏爱,就连这次穿来现代,你也最先到了她的身边。” 要不是姝妃那个傻子不记得前世了,她还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小陛下吗? 阮轻轻不解:“我向来一视同仁,何曾对姝妃格外偏爱?” 她刚刚看了一本关于网络流行语的书籍,按照里面说的,她觉得自己应该算是端水大师,她自认为对每位姐姐妹妹都很不错啊。 “那就是娴妃,是不是?你总夸赞她知书达礼,身上有一股难得的书卷气,在你心里,我这种整日舞刀弄枪的粗鲁女人,一定比不上那种出身的大家闺秀,对吧?”黎芊璇越说越是愤愤:“早知如此,她刚生下来那会儿我就应该翻.墙爬到她家里,直接给她一把掐死。” 阮轻轻:“……” 阮轻轻又耐心解释了一遍:“我从未嫌过贵妃你粗鲁,反而始终觉得你巾帼不让须眉,很是厉害,但你也好,姝妃也好,娴妃也罢,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姐,亲若家人,仅此而已,而且,你和小妤虽说是出身文武,各不相同,但都有谁也比不上的优秀特质,是无需比较的。” 阮轻轻道:“若真要比较,那你和小妤一文一武,一动一静,仔细想想,还真是互补又般配,若你想寻一位良人共度此生,那小妤其实是不错的选择,不知她有没有来到这个时代……” 黎芊璇气的咬牙:“我只喜欢你,你不要把我和叶诗妤那个最会装腔作势的混账混为一谈!” 说着,黎芊璇就把阮轻轻打横抱起,按到卧室塌上,还作势要扯她衣服,说现在不是乾朝,没有人会来帮她,等生米煮成熟饭,她总会愿意跟她好的。 阮轻轻并不挣扎,只叹了一口气。 黎芊璇才刚解开一颗扣子,看她如此不由得拧眉,问道:“你都不害怕吗?” 阮轻轻摇了摇头,眸子晶亮,语气却笃定:“芊璇,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对我的。” 黎芊璇听得一拳打在了床头的墙壁上,却到底还是松了手。 她离开了,还给卧室上了锁,说除非阮轻轻答应跟她好,否则不会放她离开的。 “这种事怎么可以强求?”阮轻轻有点不悦,还威胁道:“你再这样,朕可要生气了。” 黎芊璇不为所动。 阮轻轻有点气有点恼,就扯下屋里的贝壳装饰给自己算了一卦。 没想到卦象寓意很好,说有人会来救她,明日她就能脱困。 会有人来救她吗? 这样想想,阮轻轻也不着急出去了,等洗漱完她就安心休息入睡了。
第7章 阮轻轻很快就睡着了。 她侧着身,半张小脸都陷进了柔软的枕头里,睡颜恬淡安稳,正做着梦。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乾朝。 窗外月朗星稀,殿内灯火明亮,她正伏在案上批阅奏章,困的就要睡着时,旁边却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在叫她:“陛下。” “唔。” 小皇帝额头磕到折子上,不算痛,却叫她清醒了不少。 “可是困了?”说话的女人正在蒲团上打坐,她白衣胜雪,超凡绝俗,眼上分明覆盖着一道绫带,却好似还能看清这世间万物。 “朕不过才打了个盹,怎么又被国师给发现了?”小皇帝嘟嘟囔囔地抱怨完,又一手支颐,一手心不在焉地给毛笔沾墨,她实在好奇,就忍不住问了出来:“国师当真看不见吗?” “是又不是。” “这话要做何解?”小皇帝更疑惑了:“还有,为何国师眼上时时刻刻都要蒙着白绫?是为朕大乾算了太多命数,泄露了天机,怕降下天谴,所以不得已而为之?” 女人声音仍旧淡漠:“修大道者,并不会为其所伤,陛下无需多心。” 这又算是什么回答? 阮轻轻不满意地堵了嘟嘴,也没心思再看奏折,她拿笔杆敲了敲手指,转了转琉璃似的眼珠,忽然就来了主意。 阮轻轻先是做出认真模样,还清了清嗓子告诉国师:“朕要认真看折子了。 她故意强调:“很认真的看。” 可是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却放下笔墨,轻手轻脚地走到国师身后,还半跪下来,打算趁其不备扯下那条束眼的绫带。 然而小皇帝的坏事到底没能得逞,因为国师准确无误地朝后伸手,捏住了那只纤细白软的皓腕。 她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寡淡:“陛下,莫要胡闹。” 阮轻轻不开心了,由于国师那一握,她整个人朝前栽倒,如今听到这话,她更是耍赖一般趴在女人挺直的背上,同她撒娇:“朕不管,朕要看,国师这般欺霜赛雪的模样,连蒙着眼睛都如同神女下凡,若是摘了绫带,那该是何等绝世风华?” 女人顿了下,情绪难辨:“不好看。” 阮轻轻:“什么?” “眼睛,”女人平静道:“怕吓到陛下。” “朕才不会被吓到,国师,好姐姐,”阮轻轻晃着她,不依不挠,连自称都换了:“你就给我看看罢?求求你了,求求你……” 许是小皇帝闹得太过,那清冷出尘的女子到底还是轻叹一声妥协了,她把她拎到了身前,当着她的面,单手解开了那条束眼的白绫。 阮轻轻呼吸一滞。 她只猜对了一半,国师的全貌确实风华绝代,只是那双眼却并不似想象中一般流光溢彩,国师的眼睛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灰蒙蒙的,不透亮,里面像是埋着浓重深厚的雾,乍一看确实有些可怖。 可阮轻轻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可惜。 “国师,你、你竟是真的看不见吗?”阮轻轻攥着手指,略微茫然:“可是你教我写字,为我读书,平时行动也无碍……” 怎么看都不像是盲人的样子。 国师却告诉她:“这世间事,未必都要用眼去看。” 阮轻轻不理解,也想不透,但国师在玄学上从来造诣非凡,多出点异于常人的本领,或许也不足为奇。 国师又重新把绫带系上了,小皇帝却打着哈欠倒在她怀中,叽叽咕咕地耍赖,说不想再批折子了。 她在迷糊间抓住了女人的衣襟,含糊地抱怨:“朕也不想再当什么皇帝了,假扮男子好辛苦的,要是、要是能去一个自由自在的地方那就好了……” 她说:“国师,我想做女郎……想堂堂正正的做……” 阮轻轻又睡过去了。 等再醒来时,眼前已经不再是富丽堂皇的宫殿了,她在极具现代设计的房间里睁开眼,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懵懂。 黎芊璇就在这时敲门走了进来。 “想通了吗?”明艳的女人坐到她身边,拿温毛巾给她擦了脸,过后又刮了下她的鼻尖,继续威胁:“陛下,如今你在这里能依靠的可只有我。” 阮轻轻直接忽略了这威胁,还反问她:“我记得你说,你穿来的方式和我不一样,对吧?” “对,”黎芊璇说:“我从出生起就在这个时代了,大乾的过往对我来说犹如前世,我也是等长大后才逐渐想起了那些。” 阮轻轻又问:“姝妃也是这样对吗?我看的出来,那就是她,可她却不认得我,可见是还没有想起过去的事?” 黎芊璇有些许的发酸:“别人的事我怎么知道?现在坐到你面前的是我,你就不能只想着我吗?” 阮轻轻看她拈酸吃醋的样子止不住地发笑:“贵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你是皇帝,我又能如何?”黎芊璇活动着手腕,故意吓唬她:“可现在不一样了,陛下,如今你无权无势,甚至连个身份都没有,那还不是由着我按圆搓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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