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冷眼扫过她,嗤笑了声,懒得应答这样虚伪的话,毫不客气地拍开她伸来的指尖,拉着衣襟缓缓站起,从她身上跨过,自床榻飘然落了地。 白玉楼的堡垒结界外几乎每天都被前来寻求庇护的修士挤满,这些人经过弟子们的审核报备后立下契约进入堡垒中。刚开始时所有的事情都异常地顺利,但到了后来,前来雪域的修士越来越多,个人住处以及对这些修士的后续安排就开始面临着严重的问题。 祁清和要处理的事务日益繁忙,也没工夫整天跟顾寄欢纠缠情爱之事。若是当真执笔书写起来,那么纵然姑娘在旁边百般娇唤勾引她都不会正眼瞧上一回。 这也让顾寄欢气得每每都恨不得将她手里的东西抓过来撕碎扔了。 “阿和,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祁清和垂眸将手中的墨笔放下搁置在砚台边,尚未抬头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关切声,姑娘娇软的身子慢慢贴上了她的背,这只胆子愈发大了的小狼崽子凑在她耳边呵气如兰,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求和欲.望。 女人眉梢微动,有些无奈地阖了阖眸。 这哪里是来劝她去休息的? 这分明是使着劲儿想把她拖进温柔乡里剥皮拆骨地吃下去。 感觉到那本落在她肩上的手正不安分地往下移着,祁清和实在忍无可忍,侧头抬起指尖一把抓住了那双爪子,低斥了句:“莫要乱动。” 若说她有多喜欢纵容这人,倒也不至于。 祁清和之所以会如此忍让,除了与清萱说不清的关系以及轮回记忆中的特殊情意外,其余的也不过是在基于自己一时心软之上想让顾寄欢安分一点罢了。 她的心,坚硬之处更胜磐石,暂时还未能琢磨明白轮回时那点儿异常的感觉。是以,祁清和的一举一动、所作所为,都不过是她在用一些不甚在乎的东西去交换到当前最有利于她的东西而已。 顾寄欢也好,剩下那四个也罢,祁清和对她们的期待值都很低。 只要她们别再惹事儿、不要扰乱她早已布好的棋局就行。 毕竟从洪荒降生之日起,她便极为厌恶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而那个人最喜欢干的,也莫过于在她厌恶的底线蹦跶。 “阿和~” 姑娘顺势将身子一软,直直坐在了她的腿上,拖着长长的尾音与她撒娇。 祁清和瞧着她的神色便觉额角一抽,连忙赶在她开口之前抬手堵住了她那些不正经的话:“……今日我要去看一看新入内的修士,你可要与我一同?” 顾寄欢眨了眨眸,眯着凤眸乖巧地点了头。 “我要跟阿和一起。” 时时刻刻都要一起,永不分离。 “那便走吧。” 女人轻轻拍了拍姑娘的背,示意她从自己身上下去。 顾寄欢眼尾微垂,一副老实得不得了的样子,却在下去的前一秒猛然凑上来啄了下祁清和的唇瓣,随后才心满意足地弯着眸子听话地站到了一旁。 祁清和眼帘颤了下,面无表情地抬袖擦了擦嘴,也不看她,自顾起身走了。 “阿和等等我。” 女人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眸色淡极。 可当一只手偷偷伸来将要握住她的指尖时,祁清和恍若未觉,并未阻止。 “楼主。” 就在她们行至大殿白玉楼的主殿外准备进去时,陡然有人唤住了祁清和。 女人足下一顿,转头瞧了一眼,那有些迟疑地立于不远处的女修,赫然是不久前被她救过一次的苏南星。 毕竟是苏京墨之女,祁清和神色稍缓,颔首应了:“可有事?” “嗯……这是……阿娘托我转交给您的。” 苏南星看起来有些紧张,只极快地抬眸瞧了祁清和一眼便垂下了头,恭敬地将一封信和一个雕着青花纹路的小瓷瓶递到了女人的面前。 “啊,苏京墨就是我的阿娘。” 她见着女人一时间没有接,便连忙补上了一句。 祁清和敛眸扫了眼,抿唇抬手接过了。 苏南星暗自瞧着她的神色,迟疑了下,指尖捏了捏自己的袖摆,还是呐呐开了口:“阿娘说……她很想您。这是她给您做的一罐子蜜饯……她说希望能够再见您一面。” 祁清和:“……她费心了,有缘自会再见。” 女人的腰上已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手,饱含着主人的怨气和酸意,正想着法子地在祁清和腰上揉捏发泄自己的不满。 这动作轻柔得很,想掐不舍得掐,倒跟撒娇调情似的。 周身人来人往、弟子成群,人杂眼多,祁清和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上所戴的银边面具,默然伸手将自己腰上的指尖捉住拉了下来。眼见着面前的小姑娘不知为何垂下头仿若在纠结什么,她耐心等了片刻便受不住一旁这狼崽子哀怨委屈的目光,准备拎着顾寄欢进殿了。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小姑娘却兀然嗫嚅着开了口,紧闭着双眼,声音中颇有几分视死如归之感:“……母……母亲。” 顾寄欢:“放肆!你在胡说什么?!” 她眸中浮着的真真假假的委屈骤然破散,瞳孔底森寒一片,目光阴冷锋利如刃,陡然侧身正眼看向这年岁不大的刀修,袖中指尖猛地攥紧,倘若不是祁清和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恐怕顾寄欢此时已掐住碾碎了苏南星的脖子。 苏南星被她如此凶戾的眼神吓住了,骇然后退一步,指尖不知不觉地落在了腰间刀柄上。 “欢儿!” 祁清和侧身蹙眉看向了顾寄欢,下意识低斥了句,目光却兀地对上了姑娘泛红的眼睛。 顾寄欢紧紧抿着唇瓣,眉梢边萦绕着未散的戾气,眸中却逐渐弥漫出浓浓的水雾来,有些僵硬又倔强地立在原地,看向她的神色中含着破碎痛意。 女人抵到喉中的话语尽皆堵住,最终流露唇外的也仅是一声无奈且无法的叹息罢了。 “怎么又哭了?” 祁清和抬手抚了扶额,伸手将一声不吭地瞪着她直掉泪珠子的姑娘揽进了怀中,柔柔地抚了抚她的白发,在顾寄欢的额角落下一个温软的吻:“她的阿娘苏京墨是我曾经的挚友,当初苏京墨怀她时出了些意外,与我定下过让这孩子日后认我为母的约定。” “……当真?” 怀中的人攥着她的衣角,泪眼朦胧地抬眸瞧她,哽咽着小声地问。 “自然是真的。” 女人微微垂下眼帘,瞳孔中光亮沉沉浮浮,竟是折射出些许温软之色,又随着她的轻笑愈添了潋滟缱绻,柔和得近乎能叫人入迷。 顾寄欢怔怔地盯着她,突然勾唇自嘲苦笑着阖了眸,垂头埋在了她的肩上,搂着祁清和的脖子不再作声。 “你且去罢。” 祁清和斜目瞥了眼一旁站立不安的苏南星,朝着她淡淡颔了颔首:“如今这些年过去了,往日戏言不必当真,你日后只唤我一声祁姨便是。” “是。” 苏南星并不蠢笨,辨别出了她目光中意思,也不拖沓,当即点头应下,随后轻按着刀柄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她并未上前做出旁的动作,便是那句视死如归般的母亲都如在完成一件不得不做的任务,现在走得更是干脆利落,隐隐似是松了口气。 埋头于祁清和肩上的姑娘微不可觉地动了动,露出些许冰冷的目光来,漠然瞥了眼苏南星的背影。 “可如意?” 女人含了些不明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顾寄欢眉梢微动,软着骨头似的倚在她的怀中勾着唇低低地笑。 “满意,欢儿好满意。” 姑娘弯了弯眸子,抬起尚且雾气未散的眼睛,任由眼尾的水珠滑落鬓发,只顾着亲了亲祁清和的唇,软声道着:“阿和真好。” 似是有情,实则最最无心。 阿和这般好,真想把阿和锁着藏起来。 顾寄欢牵住女人的指尖,唇角轻轻扬着,瞳孔中的色彩却是幽冷阴鸷到了极致。 若是真的能将阿和关在只有她才能看见的地方该多好? 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就永远也不会出现在祁清和眼前、打扰她们的生活了。 想要安定这些日益增多的外来修士,在雪域中扩张白玉楼的领地范围或者采用折叠空间的法术都是可行之策。 祁清和最终决定两者兼用。 这片寒冰雪域中本无人迹,其中生存着的灵兽物种却不少。想要扩张白玉楼地领地,便不可避免地会与这些族群对上。而折叠空间术消耗太大,不宜大范围适用,所以祁清和选择两者折中,将事情控制在一个度里。 不久之后的对决中,她既已决定好如何榨干魏璃书这些人的剩余价值,就必定要将现在以及往后的事情处理好,以免威胁到她的计划。 清理族群之事又关系到结界阵法的补充和扩张,必定要祁清和亲自出手才是,因此她在好生安抚过顾寄欢后,就孤身踏入了白玉楼结界外不远的雪域深处。 她离开时,顾寄欢便站在城墙上远远望着,指尖按在墙边,只恨自己为何实力如此低下而无法跟上。 祁清和的神魂恢复,但真实修为实则刚刚到渡劫期的边界,神力被禁锢的情况下她的本源力量也无法多次使用。 所以,当她在雪域最深处看见那个本不该在此的人时,她的心中竟诡异地平静。 这人倘若不给她捣点儿乱出来,她可还要奇怪呢。 女人拢袖立于雪地上,并未加灵力罩,身旁寒风拂过她的身边时便止不住地扬起了些她半挽着的白发和墨绿袖摆。单薄衣裙微动,其下纤细身姿就愈显了几分。 “……阿和。”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不远处那已注视多时的人先行展眉开了口,温柔地唤了声。 祁清和眉梢微扬,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脸上霜雪蓦然融化,似笑非笑地歪头瞧了瞧她,唇中的话却柔和轻快,仿佛看见她后深感惊喜:“阿萱……阿姐,好久不见呐。” 在她降生于洪荒之前,她的本源旁便已诞生了一位执掌阴灵与死亡的真神。 与青帝有着密切渊源、曾抚养着初生的幼年神明长大……后又无故离去。 阎阴君也算是行众神所不能,彻底在万物不入眼底的青帝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融魂了?” 祁清和负手朝她走去,眯眸打量了一番,陡然嗤笑:“看来是尚未融和完。” 也是,顾寄欢可还在白玉楼里呢。 “多谢阿和关心。” 黑裙的人闻言后却是笑意愈加柔和,像是听不明白祁清和言语中的讥讽般,只掩藏着心中的贪婪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细细地瞧,唇角突然一僵,那双本溢满了欣喜光芒的凤眸中便霎时闪过许多杂乱的情绪来,脑海中几道不同的声音共同喧闹地叫嚣着心中的妒忌。 “……阿和一直与顾寄欢在一起?” 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但祁清和清楚地在她的眼睛里看出了隐约的一闪而过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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