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级？
林莜不免好奇。
这顾兮成天没事干就在刷题，倒杯水都将卷子随身携带，看起来就是那种她最烦的好学生，是老师天天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疯狂夸奖，家长闲来无事就拎出来敲打自己孩子的榜样。
这“别人家的孩子”居然会留级？
林莜顿时来了精神，问顾兮：“你为什么留级？”
顾兮缓缓地选了“A”之后，用粉粉嫩嫩的双唇说出毫无感情的四个字：“没为什么。”
林莜还要再问，顾兮指着林莜卷子上的大题：“你瞎写的吧？错得离谱，两百块。”
林莜完全没想到她能杀个回马枪：“凭什么？不是说好的一百块？都是错，怎么错得离谱就得扣两百？”
顾兮说：“离不离谱，大题一道都扣两百。”
林莜把笔一丢，直接站了起来：“你这是坐地起价！你这样跟我爸那种唯利是图的人有什么区别！”
顾兮笑了笑：“据我所知，林叔叔是一位杰出的企业家，承蒙夸奖，我和乐意向他看齐。”
果然啊，顾兮才应该是林家人，这种笑眯眯又讨厌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她那对倒霉父母！
林莜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气得八成熟了，不想再跟顾兮多说一句话，想要立即离开这倒霉的地方，可零花钱还在她手里！
林莜埋头刷题，打算不再跟她废话半句。
完全没注意到顾兮把刚才关于自己留级的话题转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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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莜这个月的零花早就花完了，为了让她好好待在家里学习，爷爷特意跟林培明和远在法国的秦怡说了，不许给林莜零花钱，谁给老爷子就跟谁急。
身无分文，又被顾兮捏着下个月经济命脉，就算没人看着林莜也没法出门玩。
没钱，就算出门也干喝西北风，她又不喜欢让朋友请她，这就彻底被困在了家里。
早上疯狂打游戏，从下午开始，她就得抓秃了头发写作业。
临近寒假结束，林莜还有一半的作业没写完，而顾兮已经将老师布置的假期作业都做完了。
林莜：“你这么有空帮我写写呗！”
顾兮就像是没听见，感叹道：“没想到作业居然这么不禁做，接下来我只能自己制定学习计划了。”
林莜：“……”
你是什么受虐狂？
林家有一个特别大的书房，顾兮不必去图书馆借阅，在林家的书房就找到了她想要看的英文原版书。
这天，林莜照旧在每天下午两点的时候拿了卷子来找顾兮做题。
托顾兮的福，林莜已经将理科作业写完了，接下来的英文和语文，可以说是林莜最烦的两个科目。
两个科目都布置了阅读的作业，顾兮今天安排的是英文阅读。
顾兮拿了两本书给林莜。
林莜拿来书一看，书封角落里明晃晃地标着“幼儿版本入门英文读物”。
林莜：“你在逗我？”
顾兮：“以你现在的英文水平还能能看得懂别的吗？不然我拿William Golding的《Lord of the flies》给你，你要拿着词典一个词一个词查着看？”
林莜：“啥玩意？”
顾兮：“……当我没说。”
林莜：“……”
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林莜捧着幼儿版本的英文故事书躺在沙发上看，还得看一会儿拿手机出来查一下单词，顾兮坐在一旁，给林莜批改昨天的物理卷子。
批改完之后顾兮忍不住道：“你数学和物理基本一遍就透，反倒是化学英语这种只需要死记硬背的科目却十道题九道错，一看就是没花心思。其实你很聪明的，只不过不想好好学习罢了。”
林莜“嘁”了一声以表示不屑，但心理暗爽，并把刚才顾兮说的一大段话里其他的内容都打上马赛克，唯独留下了一句话——
其实你很聪明。
林莜漫不经心：“我聪明的事情很值得意外吗？高中以前我年年都是全校第一，除了被我爸拿去炫耀屁用没有，没劲透了。”
说完林莜看向顾兮，顾兮正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她。
林莜眉头一皱：“你不信？”
顾兮微笑道：“信。”
林莜正在惊讶她今天居然转性，就听顾兮接着说：“毕竟初中知识简单，到了高中才是真正需要用脑的时候，这个时候才会看出智商的差距。”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智商低？”
“被你听出来了？”
林莜一股子不服的劲儿上来了，一下子爬起来：“我要是再考一次全校第一，以后你在学校，无论走在哪儿，叫我姐！”
顾兮看着这个小她一岁的小屁孩，轻笑一声：“好啊，我等着，就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林莜放下幼儿读物。
荒废了一整年，单词也都忘得七零八落，看起来费劲，还不如重新开始打基础。
她吭哧吭哧地开始背单词。
台灯暖光下，顾兮抬起头，看着林莜盘腿坐在沙发上倔强的侧脸，笑了笑，继续看书。
第10章 手表
住在林家的这段日子里，林家上下都对顾兮很好，林爷爷和林培明时不时过来嘘寒问暖，问她需要添置什么东西，住得舒不舒服，林莜有没有惹事犯浑……
有人收留她，给她一个房间能够安心学习，还帮她安置好了奶奶，顾兮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好意，所以，只要一有空她就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早上顾兮醒来洗漱之后，去楼下帮阿姨一起做早饭。
刚下楼，就看到林莜妈妈秦怡进家门，身后的张叔推着个两个28寸的巨大行李箱。
顾兮没有见过秦怡，但是听林爷爷提到过，她是一位画家，这段时间在法国忙活巡展的事情，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眼前高挑又妖娆的女人戴着白色的框边遮阳帽，一袭白色收腰长裙将她婀娜的身段展露无疑，从院子里金色的阳光下走过来，让顾兮为之一怔。
秦阿姨也太美了吧。
秦怡进门，将遮阳帽挂在玄关的衣帽钩上，对顾兮道：“你就是小兮吧？”
顾兮乖巧地应：“阿姨好，我是顾兮。”
“小兮比我想的还漂亮。”秦怡让阿姨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给你的见面礼，看看喜不喜欢？”
对上漂亮的秦怡，顾兮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双手接过了纸袋，说：“谢谢阿姨。”
袋子里是一枚玫瑰金镶钻手表，表盘小巧，鳄鱼皮表带很有质感。
顾兮一看就知道这枚表很贵重，她忐忑地对秦怡说：“谢谢阿姨，我很喜欢，但是表实在太贵重了……”
秦怡笑起来一双大眼睛变新月，顾兮发现林莜和她妈妈长得非常像，只是林莜很少笑，向来都是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算不上贵重。”秦怡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在巴黎巡展的时候，有个土豪送了好多，我挑了一对最好看的，你和莜莜一人一个。别有负担啊，以后咱们要在一块儿生活了，别跟阿姨这么客气。”
说着秦怡问阿姨：“莜莜呢？”
阿姨说：“莜莜还没起床呢。”
秦怡看了眼挂钟：“都这个点了还没起，昨晚又打游戏太晚了吧，将她叫起来，别睡了不然生物钟都得调不过来了。”
阿姨去叫林莜起床，林莜还在做梦呢，就被叫醒了，说她妈回来了。
林莜不情不愿地打着呵欠下楼，秦怡拉过她来说：“这么久没见妈妈，想不想妈妈啊？”
林莜：“想。”
秦怡自己问的话，听到答案后自己都不敢相信。
“想你别这么快回来。”
秦怡一愣，对着林莜的屁股用力拍了一巴掌：“谁家倒霉孩子！就不会哄哄你老妈！”
林莜被她一掌拍得屁股发麻。
下这么重的手！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兮，没好意思揉屁股。
“虽然你不想我，但我还是疼你的。喏，莜莜，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林莜接过礼物，顾兮看那纸袋，和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秦怡说：“知道你们是学生不能戴首饰，不过手表是可以戴的，你跟小兮一人一个。”
林莜将手表拎出来，手表的表盘是细钻拼出来的太阳。
顾兮和林莜的目光同时落在顾兮手里拿着的那枚手表上。
顾兮的那枚是月亮。
秦怡笑嘻嘻：“是不是很配！”
林莜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泼油漆泼傻了，哪儿配了！”
“配”这个字能乱用吗！
林莜这么一嗓子出去，目光也从顾兮手里的表，转到了顾兮的脸庞上。
见顾兮正安静地看着自己，林莜别开了视线。
秦怡听她这么说，将手里的水杯放下：“你这孩子，那是艺术！什么泼油漆。”
林莜呵呵一声：“是吗？您最新作品泼的油漆还是我选的呢！”
秦怡刚刚结束法国的巡展，在巴黎的艺术圈子里还引发了不小的讨论。
林莜昨天还看到某个公众号上评价她妈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先锋艺术画家”“笔触犀利，鬼神共震”“直击灵魂，现代迷思”……
赞美的词汇跟不要钱似的疯狂堆叠。
甚至还说什么“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美女画家”，看得林莜几乎要yue出去年的饭菜。
更让林莜受不了的是，公众号文章最后放了一段她妈的采访内容。
秦怡在镜头前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被这幅作品整整折磨了好几个月。
那段时间里她整夜整夜地失眠，看了很多电影，甚至去深山里闭关采风一个月，呕心沥血才有了这幅作品。
这幅作品是她这些年来对人性的思索，是她呕心沥血的杰作……
林莜白眼险些翻到天际去。
她可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妈每一次所谓的“创作”都是拿画笔随便在纸上乱涂了几笔了事。
什么整夜失眠，不存在。
秦怡每天晚上十点准时上床睡觉，不然一定会长黑眼圈影响她的美貌。
而且，去深山里闭关？屁，明明是去度假的，住在视野最好的顶级套房里喝红酒。
还采风？行李箱里全是衣服化妆品首饰，别说画笔了，就是根铅笔都没带。
享受完了之后回家，秦怡在楼上的画室里，将几大盆不同颜色的油漆摆了满地，非要让她过来选两个颜色。
她本来是不想选的，奈何她妈拿PS5来利诱她，她实在受不了这诱惑。
最后林莜闭着眼睛点兵点将选了一盆紫色和一盆绿色。
秦怡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欣然点头，拿着那两盆油漆往画板上泼了两下，还溅了一墙。
后来觉得太随意，又用笔扫了两把，这就算是创作完成了。
她一直知道她妈的创作很随便，但没想到能那么随便。
结果那幅被命名为《染》的画卖出了一百多万。
林莜对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瞬的绝望。
秦怡知道女儿最近正是中二病时期，也懒得跟她争艺术创作的门道，拉着顾兮：“来，小兮，我还带了些护肤品和彩妆，你过来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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