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世界黑白分明,颜色斑斓但都是单纯的色彩,不明白慕松世界里的颜色,一层一层破开都有不同。 他撕下一层面具,脸上换上另一副更适合当下情况的面具。 这样把利益最大化,他并不在意情感的真假与否。 就像此刻面对慕星,简单的一句“你是我的小孩”,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因此所得的回报却是巨大的。 他与沈沉的关系得以延续,需要的只是表面认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姑娘。 是他的女儿,独生女私生女,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 “别为这种事情道歉。”慕松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对安抚员工有独到的见解,自然也很能忽悠像慕星这样的单纯小姑娘。 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伪装的时间一长,就连自己本身的模样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今天是来找你的。”他深吸一口气,食指轻轻敲在凳子上,发出叩叩叩有节奏的声响,“为了向你说声抱歉,因为之前的恶劣态度。” “你知道的,慕家是一个高贵的家族,我们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当初刚见着小星.......”他抱歉笑笑,“那时候真的有点不太能接受。” 再加上许欣,他看到慕星的第一眼,仿佛看到了已经死去的许欣,用那样胆怯的目光看着他,是许欣从来没有过的眼神。 后来重新了解到了一些,推翻了先入为主的揣测和第一印象,他的女儿不是他最开始所认为的模样。 然后今天得知她与沈沉结了婚,本该未婚先孕的私生子成了合法合理的婚生子。 她的alpha是沈沉,这是整件事情之中最重要的一点。 也不算太难接受,沈沉是慕松很看好的年轻后辈,在这份期待之上加上另一份意外的血缘牵绊,仔细算算也不亏。 只是认下许欣替他生下的私生女,除了子虚乌有的名誉以外,牺牲几乎为零,何乐而不为。 他这边的计划一圈套一圈算得精密,而慕星只听到他叫自己的那声“小星”。 有一点点父亲的慈爱了。 或许是她滤镜太重,一路受伤太多,心里存着患得患失的恐惧,因此慕松毫不费劲地得到了慕星的原谅。 “孩子是阿沉的?” 慕松看向她刻意藏着的肚子,目光不像从前那样充满嫌恶,慕星抿了抿不久前咬破的唇,到了现在没有那么钻心地疼。
“嗯。” 他张了张嘴,犹豫了会儿还是问道:“怎么会和阿沉走到一块?我是说,你们俩的......你们不太一样。” 也不太般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别。 慕松的口吻很像挑剔女婿的丈母娘,说“你和我的女儿真的配不上,你这种人,怎么会认识我的女儿呢”。 在他口中,沈沉更像他舍不得出嫁的女儿,而慕星是那个妄想吃天鹅肉并且真的吃到了的癞蛤/蟆。 “就那么......。”慕星也不知道,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他,“阴差阳错的。” 她觉得腰有点酸,这个动作维持太久肚子一阵一阵发紧,就拿了个枕头往身后垫,平常羊羊是这么照顾她的。 慕松了然地点点头,然后是沉默,他不知道应该继续说点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当父亲。 沉默中室内室外的其他声音格外清晰,空调外机滴下的水落在窗沿,头顶电灯滋滋的电流声,慕星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与门外的脚步声节奏相似。 有人在外面走,刻意放轻动作,停在了慕松病房门口。 那人拉了拉把手,推开门,没开灯,大概往里看了一眼,没见着人。 过了几分钟,门再次推开关上,脚步声重新出现。 慕松看了眼床上的女孩,脸色实在不好看,应该经不起折腾。 他迅速站起身,关灯锁门,动作熟练,转身朝慕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用眼神示意她把床头的夜灯关上。 慕星不明所以,听话地关上灯,缩着身体往后靠了靠,陷进柔软的被子里。 羊羊去哪儿了。她有点想羊羊。如果这时候羊羊也在,一定会小心地抱着她,柔声安慰着“宝贝别怕”。 慕星的身体本能地发颤,外面那人似乎抱有什么目的,放弃了慕松的病房后,迈着有节奏的步伐,一下一下,硬质皮鞋脚后跟敲在瓷砖铺成的地板上。 慕松聚精会神地盯着门板,手里拿着扫帚拆下来的木棍,几乎忘了慕星的存在。 门把手往下按,锁着门推不开,晚上有巡夜的医护人员,那人不敢动静太大,又推了推,没推开,好像放弃了,衣物窸窸窣窣一阵响,他蹲下通过门缝往里看。 漆黑一片,没什么可看的。 慕松紧绷着身体,直到脚步声渐渐离开,他已经绷着身体没放松,也没回头或者是做别的什么事。 门外的脚步一停,把手猛的压下,还是没开。 大概放弃了开门,那人也没发出点什么声音,只有真正的脚步声哒哒哒渐渐消失。 慕松终于松了一口气,颓然坐到椅子上,自顾自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看一看慕星。 小姑娘出神地望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被子往上拉遮住了半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圆圆的有一种易碎的美感。 好像碰一碰就会碎掉,就像清澈如鉴的水面。 慕松从她身上看到了许欣的影子,那个让他至今未婚的女人,好像从梦里走了出来,用那双圆圆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又正在他慌忙之时,忽的调皮一笑。 他看得愣神,慕星打开了床头灯,疑惑地朝他眨眨眼。 “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放下棍子坐回椅子上,“刚才.......” 解释不清楚,他也不知道会是谁,这是这周第三次,前两次只来找了他,这一次是第一次推慕星这间病房。 大概是暴露了点什么。 慕星摇摇头没深究,这么折腾一番有点累,慕松见她没精打采的,随便说了点带有抱歉意味的话,寒暄似的,隔着一段距离。 “那么我走了。”他站起身,好像想要伸手摸摸慕星,又觉得唐突,就只是抬了抬手,然后垂下悬在腿边。 慕星小声地同他说再见,缩在被子下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 慕松回到他的房间,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董秘被他打发回了公司,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仰头望见天上的圆月,仔细算算时间今晚正好是十五月圆。 天空也正好,晴朗无云,就和当初他半夜溜出来和许欣一起躺在旧居民楼屋顶上看见的天空一样,圆圆的月挂在头顶,许欣说了个什么笑话,眼睛弯弯地望着他。 圆圆的月变成弯弯的眼,又变成了残月挂在天边,他与爱着的人渐行渐远,他不敢再抬头,直到今晚,看到一双圆圆的眼睛,就像二十年前仰头望见的那轮圆圆的月。 二十年前的那场梦,不可避免地重新出现,沉沉浮浮激起涟漪,慕松想起得知许欣死在手术台上的那个瞬间。 不管怎么麻痹自己,当时心脏的剧烈疼痛,铺天盖地的窒息都无法作假。 他是个懦夫,懦弱到不敢仔细询问对方的状况,懦弱到二十年后与女儿相遇,第一反应是以恶语相对,只因为不想承认自己对已经死去的许欣的思念。 她们的那双眼睛,弯弯的在为什么而笑。 慕松拉上窗帘,月光越过阻碍落在他脸上,照见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到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越写越长。感谢在2021-05-16 17:29:59~2021-05-17 17:2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6章 最爱的人 昨晚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慕星干脆全部跑到脑后,闭上困乏的眼睛沉沉睡去,一觉睡到自然醒,早上十点多,晴朗的冬日,寒冷融化在阳光下。 睁眼看到羊羊坐在床边,架着台笔记本电脑敲键盘,用的是静音键盘动作还轻轻地,手边放了杯牛奶,快放凉了才想起喝一口。 慕星动了动发出点声响,刚还聚精会神工作的沈沉立马放下手上的事情,转身看过来,身体微微往前倾,手抬了一半悬在半空。 “宝贝醒啦?今天早上想吃什么?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昨天那个药我又去问了医生哦,医生说这个反应是正常的,也不会伤到芽芽,只不过身体会有一点点难受,宝贝忍一忍好不好?” 沈沉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手里拿起慕星的衣服,等小姑娘起身就能帮她穿上。 “羊,羊羊?”慕星看到她的脸颤声道,“你的脸......” 刚工作太过认真,忘了昨晚受的伤,这会儿星星一提醒,她想起来,自己伸手碰了碰才想起来。 “嘶——”碰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慕星急得带上哭腔,“羊羊你别,别这么碰呀。” 她伸手握住沈沉的手腕,“要轻轻地,轻轻地。” 她凑到沈沉脸边,对着侧脸包扎好的伤口吹了吹,“呼呼一下就没有那么疼了。” 慕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羊羊为什么受伤?” 沈沉正飘飘然荡漾在星星奶香味和青草味的幸福中,这点小小的伤算不了什么。 昨晚那个alpha才叫严重,重度脑震荡,肋骨断了三根,进手术室到现在还没出来,沈沉一会儿得去隔壁找慕松谈谈。 “昨晚路滑天黑,不小心撞到了门。”沈沉撒谎的时候表情很不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慕星嘟着嘴,“你骗我。” 沈沉摸摸鼻子,放软声音试图蒙混过关,“宝贝,宝贝,没有事的,皮外伤,明天结痂,后天焕然一新。” 身上还有点零零碎碎的伤口,她当然是要捂好,不能让星星发现了然后担心。 慕星还没来得及反驳,沈沉抢先转移话题,很自然地说道:“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听隔壁的阿姨说晚上有奇怪的脚步声一直走来走去。” 她昨晚晕过去后被巡夜的医生拉到急诊室包扎伤口,弄到凌晨四五点醒过来,整个人被包成粽子,其实没这个必要。 她扯掉大部分纱布,慌慌张张跳下床往外走,星星一个人睡在病房里,要是遇见什么事....... 她不敢往下想,加快脚步,没一会儿站在病房门口,推门进入,月光下的小星星睡得很安静,无事发生。 慕星一直都很乖,就像现在,不想要沈沉担心,于是故作轻松地说:“昨晚有人敲门,我没有开,然后就走了。“ 她补充道:“应该只是找错了门,没什么大问题的。” 沈沉揉揉她的脑袋安慰着,两人玩了一会儿吃过饭,医生给拿来新的药,就着水吃了以后人又变得蔫蔫的。 下午慕星睡觉,沈沉去隔壁找慕松谈话,星星和她说过昨晚慕松来找她道歉的事情,犹犹豫豫地劝她不要闹得太难看。 昨晚没睡好,今天下午这场觉睡得格外香甜,晕晕的睡到自然醒,睁眼一看太阳都快下山了,满屋子的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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