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长孙莨以为君瑾瑜碰上了什么难事,缓缓坐直了身体,将两侧的宫女都摒退后,才有些担忧地问道。 待得君瑾瑜将自己所遇之事悉数告诉长孙莨后,长孙莨才松了紧绷的神经,发出一声轻笑来:“涵儿以为此人是谁?” 君瑾瑜略微一思索,心中便有了答案。 “应……应是阿姐吧。涵……朕在登基前一个夜晚,曾梦到阿姐在我床榻边坐着。但朕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梦。”君瑾瑜说着,微微低下了头。 说到底,她还是有点害怕长孙婧宸的。她觉得与其长孙婧宸确确实实每夜都温柔地陪着她入睡,倒不如让这些都是一场梦要来得好些。 “嗯,”长孙婧宸点了点头,柔声道,“涵儿都不能分辨出这是真是假,那母后就更不能了。不过,以后会是真的。” “以后?涵……朕不明白母后的意思。”君瑾瑜愣愣的,心中却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涵儿,还记得那天母后说,要同你讲一件事吗?” 君瑾瑜点了点头。 “你已经十四岁了,如若……”说道此处,长孙莨顿了顿,伸手握住了君瑾瑜的手,才又继续说道,“你应是明白的,皇帝大婚是迟早的事,而宸儿是最好的人选。” 闻言,君瑾瑜一脸不可置信,向长孙婧宸确认道:“啊?母后的意思是,要立阿姐为皇后?” “嗯。一方面,宸儿是掩人耳目最可信任之人;另外一方面,宸儿精通文武,她可以很好地辅佐你,即使……即使有一天,母后不在了,她也可以……” 长孙莨话还没说完,却被君瑾瑜打断了:“不会的,母后不会离开涵儿的……”说着,君瑾瑜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再次扑进了长孙莨怀里。 长孙莨看着君瑾瑜的模样,有些心疼。她抬手拍了拍君瑾瑜的背,安慰道:“嗯,母后不会的,母后要一直陪着涵儿,一直陪着。” 渐渐的,君瑾瑜也安静了下来。长孙莨这才将话题绕了回去:“涵儿,立宸儿为后这件事是母后和你舅舅商量过了的。母后知道你有些怕宸儿,但宸儿确实是个好孩子,以后你们相处久了,自然就不会怕她了。” 君瑾瑜虽然小,但是却已经十分懂事了。她虽有个人的小情绪,但也明白于国家大事而言,孰轻孰重。 “朕知道了,都听母后安排。”最终,君瑾瑜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喃喃道。 次日,便是君迁入陵墓的日子。早朝被免了去,文武百官都来送大行皇帝最后一程。 君瑾瑜难得主动起了个早,换好衣衫,便跟着长孙婧宸一起去了前殿。 想着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父皇了,君瑾瑜愣是壮着胆子去了君迁的灵柩旁。 此时的君迁依然安详地躺在灵柩里,他的周围充斥着为了避免遗体腐败而放置的冰块。这远望起来没什么感觉,但一旦凑得近了,便感觉周围有些凉。 在注视了君迁小半刻后,君瑾瑜终是叹了口气,退了回去。 没想到刚一转身,君瑾瑜便迎面撞上了长孙婧宸。 长孙婧宸比君瑾瑜要高上一个头,于是君瑾瑜的头好巧不巧刚好撞在了长孙婧宸的下颌上。 长孙婧宸吃痛地吸了一口气,却还不忘伸出手扶着君瑾瑜,怕她跌着。 君瑾瑜也吃痛地叫了一声,而这叫声,更多的却是出于被吓了一跳。待立定后,君瑾瑜才微微仰头看清了眼前的人。 “阿姐……你……你没事吧?” “无事,陛下头疼不疼?”说着,长孙婧宸竟下意识地抚了抚君瑾瑜额头上被撞着的地方。 “朕……朕没事……”被人摸头的感觉有些奇怪,君瑾瑜说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长孙婧宸的手愣在了半空中。过了半饷,她才将悬在空中的手和扶着君瑾瑜右臂的手都收了回来,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君瑾瑜的距离,欠身行了个礼:“是臣失礼了。” 见她有些失落的神情,君瑾瑜不知怎么了,竟是鬼使神差地解释了一通:“朕倒是无碍,只不过……只不过是男女有别,让别的人看见了……不,不太好。阿姐……快……快起来吧。”说着,君瑾瑜的目光越过长孙婧宸向殿门口的侍卫看去。 远处的那些侍卫常年习武,听力自然是比常人好上一些。但他们却都是一动不动的,似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君瑾瑜看了一眼,便又将眼睛挪了回来,撇了长孙婧宸一眼,又连忙看向了别处。 长孙婧宸听着她安慰般的话语,又抬头见她闪躲的目光,不禁觉得心中有一股细细的暖流通过。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鸵鸟座的鹿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虽说君瑾瑜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君迁离开皇城时,她还是没忍住又大哭了一场。落在朝臣眼里,倒觉得是应当有的逢场作戏,可落在了长孙婧宸眼里,便知道君瑾瑜是真的伤心了,连带着她自己心里,也是被扎一般的疼痛。 可偏偏,此时的她又不能上前去抱住她,告诉她不要哭,阿姐在。她就只能远远地望着她,望着看着渐渐远去的君迁的她,独自失落与无助。 君迁终是离开了大家的视线。一切归于平静后,君瑾瑜便被长孙旭文唤走了。 长孙莨身体虚弱,又怕此去会触景生情,届时更加难过,便没有去送君迁最后一程。长孙婧宸回凤阙殿去后,映入眼帘的景象便是长孙莨一个人在床榻旁默默地流泪。 看着伤心欲绝的长孙莨,长孙婧宸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凝视了好一会儿,长孙婧宸才走上前去,劝道:“姑母,人死不能复生,您要保重身体才是。” 长孙婧宸素来只听闻君迁和长孙莨二人夫妻情深,却没想到二人已经相爱到了如此地步。 君迁独宠长孙莨一人,后宫的永巷都早已长满了杂草。虽说长孙莨有自己的椒房殿,但在夜里,她大部分时间都还是歇在甘泉宫的。 而长孙莨,因为君迁的离世,伤心欲绝,疾病缠身,都七日了也丝毫没有好转的趋势。 “宸儿,”沉默了半饷,长孙莨才终于开口道,“先帝走了,姑母……怕是不久之后便会去陪他了。” 闻言,长孙莨皱了皱眉头:“姑母何出此言?宸儿还要和姑母一起替陛下……” “宸儿,你也不是外人,我何苦骗你?”说着,长孙莨叹了一口气,“姑母自己的身子姑母自己知道。” “以后,涵儿就托付给你、煜儿还有兄长了。你们是先帝和我,最信任的人了。”顿了顿,长孙莨往外张望了一下,确定外面无人后,才又继续说道,“若是十年后,她皇兄还是没找到,这皇位便给煜儿吧。瑜儿她,本该有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姑母,一定能找到的。”长孙婧宸何尝不想快些把君柏涵找到,然后让君瑾瑜过上她想要的生活。不管是继续留在皇宫里当公主也好,流连世俗相夫教子也罢,她都会陪着她。 长孙莨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等丧期一过,你们便成婚吧。若是我没能等到那时候,你们便再等上个七日。” 按大梁传统,父丧子应守孝三年,母丧子应守孝一年。但皇家日理万机,便将父丧以二十七日算,母丧以七日算,这时日一过,一切便又恢复如常。 这完婚,长孙婧宸自是没有意见的。不过她担心,君瑾瑜那么怕自己,得知此事后,恐怕没那么容易同意。 “姑母,陛下她……” 长孙莨知长孙婧宸心中所想,便回答道:“你回相府那日,我已经同她说过了。” 闻言,长孙婧宸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二十日便过去了。 宫里事事倒是如往常一般顺利,无甚大事发生。 而丧期二十七日一过,君瑾瑜与长孙婧宸大婚的消息便在早朝上由长孙莨代为宣布了。 “本宫今日想宣布一件事。皇上,和丞相之女长孙婧宸,择吉日成婚。” 这消息一出,朝堂上的大臣们当场就炸开了锅。 长孙旭文素来为人正直,平时从不拉帮结派。那些说是丞相一派的官员,都是因为发自内心对长孙旭文的敬仰而自愿追随于他。这小部分人不用说,对此自是赞同,但别的大部分官员要么保持中立,要么都表现出反对的神情,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太尉马元康一派。 这时,一位大臣站起身来,向君瑾瑜和长孙莨行了一礼,道:“太后,臣认为,皇上婚姻大事并非儿戏,理应从长计议才是。” 此时的长孙莨坐在君瑾瑜右边不远处,但是隔了一层帘子,众人也看不清她的脸色和反应。 面对这样的情形,君瑾瑜还是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朝臣,君瑾瑜毫不犹豫偏过头向长孙莨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长孙莨轻笑着对她摇了摇头,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才拖着虚弱的身子,强打起精神,开口问道:“李大人为何觉得此事现在提起来不妥?” 这长孙莨口中的李大人便是马元康一派的出头鸟,名叫李凌,在朝中算不得大官。而他此番竟然敢第一个站出来说此事不妥,也是因为马元康暗中给他递了眼色。 马元康如今掌握大半兵权,虽说暂时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但现下也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就连长孙旭文平时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他历来神气,在朝堂上是拉帮结派、耀武扬威,这也是他手下那些人对他忠心不二的原因之一。 李凌又向前一步,继续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听闻丞相千金自小便跟随隐士天仙子在山中长大,如今她人才刚回来不久,臣怕她不适应深宫生活……” 李凌话还没说完,便被长孙旭文的话堵了回去:“宸儿虽在深山长大,但本相敢说,宸儿在处理事情方面的智慧与谋略,可丝毫不亚于李大人。” “这……”李凌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马元康见不得长孙旭文风光,他暗自“哼”了一声后,也站起身来,颇有成见地指责道:“丞相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行了!”见趋势不妙,长孙莨连忙提起声音喝了一声。 闻言,君瑾瑜有些担忧地向长孙莨看去,嘴里呢喃道:“母后……” “先帝临终前,已经将皇上和宸儿的婚事定下了,只是当时碍于大家事务繁忙,便想着等丧期过后再跟大家说这件事。如今本宫已经将话说出去了,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长孙莨缓缓道。 闻言,马元康眉头一锁:“太后说皇上婚事是先帝遗诏,可有证据?” 听着马元康冒犯的话语,看了看他有些虚伪的脸,又偏过头看着一旁明明很虚弱却还要硬撑着身体来扛起一国重任的母后,君瑾瑜忍不住想起了今日早些时候长孙婧宸跟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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