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的心情最为复杂，她现在已经在考虑如果叶凌这个副人格真的回不来，她该怎么面对只有十岁的林子橙。
不同于刘威和应杰的狼狈，李宁玉倒是很快发现了电梯的破绽，她在研究电梯运行的规律后，准确的找到了十五层。
“游戏结束了，子橙。”李宁玉推开控制室的门，对她说道。
林子橙伸开双臂，对她笑了：“宁玉姐姐，你也是来杀我的？”
李宁玉摇头，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破旧的熊猫娃娃，递给林子橙。
“这个娃娃你应该还记得。”
“是你给我做的。”林子橙看了一眼。
“那时候我记得很喜欢它，但是可能好奇心太强了，就拿着刀子在它肚子上开了一个洞，林叔叔当时很生气，第二天你又找到我，让我教你把它肚子上的洞缝起来……”李宁玉摸着娃娃肚子上的线缝轻轻说道。
“我这里还有一段视频，也是从林叔叔的旧物里找到的，你要看吗？”
林子橙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李宁玉扔来的U盘。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对着镜头举起了熊猫娃娃：“今天我很开心，子橙把姐姐送给她娃娃弄烂了，我有些失望，但是没想到她会主动去把娃娃补好。我的子橙终于学会了体谅别人的心情，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
李宁玉眼中含着泪水，笑着对她说：“子橙，你的爸爸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你，我也没想过，当年那些叔们，只是误会了你，就像张叔叔，他一直在照顾你，一直很愧疚。”
林子橙别过脸，倔强地说：“那叶凌呢，你们都想让她代替我。”
“不，你爸爸不是在创造一个代替你的人格，而是用副人格帮助你学会共情，学会如何去爱，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你已经学会了。”
“那是叶凌的感情，跟我没关系。”林子橙激动说道。
李宁玉微笑摇了摇头，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子橙，两个人格之间，记忆或许会共享，但是感情不会，所以叶凌不是消失，她是跟你融合在了一起。”
第一缕晨光洒向大地的时候，永嘉大厦一楼各个大门从里面被缓缓开启，这场危机终于解除。
警方从大厦里带出了两个被折腾地精疲力尽的男人，李宁玉陪着林子橙走了出来，她顺从戴上手铐。
从头到尾，林子橙和欧阳没有说一句话。
等她被警车送走后，李宁玉走到欧阳身边，轻轻说道：“她没有杀人，大概率会被送进精神病院治疗。”
“谢谢。”欧阳感激地对她点点头。
“林叔叔没有做完的事，我会帮他做完。”李宁玉郑重地承诺道。
32、第 32 章
“从前有个笑话，说有个人住进精神病院每天跟大夫聊天，最后大夫疯了。”林子橙穿着病号服一本正经地跟医生讲了个不好笑的笑话。
医生叹了口气，在病历上唰唰写了几行字，“保持心情愉快，多在院子里走走……”
林子橙突然伸手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你到底是不是医生，不会催眠，也不会开药，好意思当主治医生！”
医生也怒了：“我是治精神分裂症的医生，不是把病人治成精神分裂的医生，我看你有病吧……”
“我要是没病，就换我坐在你的位置上了。”林子橙不屑地说。
在医生被气得心脏病发之前，李宁玉哭笑不得走进来把这个捣乱的家伙领了出去。
“小祖宗，这已经是你换的第五个医生了，院长都找我谈话了。”李宁玉把她送进病房，一脸无奈地说。
现在这位入院登记叫叶凌，自称林子橙的病人，在岚武精神病院已经出了名，她的诊断结果是重度幻想症和轻度精神分裂症，明明是个二十七岁的成年人，还曾经做过特警队长，现在却认为自己是个年近十岁的小学生……可是这位超高的智商，又在专业能力上秒杀了一众医生，搞得他们每次给她检查，都被她问得怀疑人生。
林子橙无辜地瞪着一双大眼睛：“这怎么能怪我，我让他们帮我把叶凌叫出来，他们一个都办不到，我又不可能给自己做催眠。”
李宁玉当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告诫道：“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现在不可能把叶凌再从你的人格之中解离出来，遇到问题要学会面对，不要总想着逃避。”
“就不能让那个谁不要再来找我吗？”林子橙抓着床单纠结道。
李宁玉摇头笑道：“你看了很多法律方面的书，应该知道现在配偶是你的第一监护人，如果没有欧阳队长允许，我都不能来看你。”
“说起来，我倒有个问题要问问你，为什么你上次在医院要打伤欧阳队长。”其实那天在指挥中心，李宁玉做的解释完全是为了林子橙和欧阳以后能愈合关系，她一直就没想明白这件事。
林子橙吐了吐舌头，对她做了个鬼脸，笑道：“呵呵，连你都搞错了，开枪那个不是我，是叶凌！”
李宁玉怔住，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林子橙解释道：“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彻底醒过来呢，她好像已经意识到我的存在，所以故意开枪，就是想告诉你们，接下来控制我们身体的是林子橙，可能是怕我利用这个身份做坏事吧。”
“所以你看，所有麻烦都是叶凌惹出来的，凭什么要我来面对她。”林子橙嘟囔道。
“你赖不掉的，叶凌是林叔叔帮你学会和这个世界相处的手段，不是什么独立人格，她的记忆也是属于你的。”李宁玉知道她每次把叶凌拉出来，就是不想面对和欧阳的感情，可是这能由着她吗。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李宁玉微微一笑：“好了，你们的家务事自己处理，我先去跟院长谈谈，这个医生再被你气走，就得联系转院了。”
她走到门口，正好碰到欧阳进来。
“李科长，又麻烦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欧阳微笑着致谢。
“别客气，大家都不是外人。”李宁玉回头看了眼把脑袋埋在枕头里的小朋友，低声对欧阳说道：“你辛苦了，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欧阳看着在床上装鸵鸟的林子橙，无奈地笑了，直接上前把人揪出来。
“这个时间不是睡觉的时候，起来坐好。”
“我是病人！”
“病人就得听话！”
林子橙鼓起来的气势，在她家大姐的严厉注视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一点李宁玉倒是判断准确，对待某些人就不能给她矫情的机会。
顾晓梦对林子橙目前的情况也非常感兴趣，趁着李宁玉出差，也凑热闹跑到医院来探视她。
“精神病院现在是菜市场吗，什么人都能进来。”林子橙冷笑。
顾晓梦才不理她的装模作样：“我可是得到家属同意，才来探病的。”
林子橙放下手里的书，指着窗外：“有话去院子说。”
“为什么？”
“我怕你拉低这件病房的智商水平。”
顾晓梦深呼吸，冷笑：“我才不相信你是十岁的林子橙，你就是叶凌！”
林子橙讶异道：“理解，毕竟吵架吵不赢十岁的孩子，是挺丢人的。”
“你……你……你信不信我把你上高中还尿过床的事儿说出去。”
“好啊，你试试。”林子橙根本不怕她：“回头我就告诉宁玉姐姐，你高一的时候给隔壁班班花写过情书。”
此时正好重案组的马云飞他们来探病，一进门就看见指着林子橙要跟她拼命的顾晓梦。
几个人眼神里满满的震惊，仿佛在说，你跟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打起来，是不是太幼稚了。
顾晓梦一口老血憋在心里，一出医院就给她家玉姐打电话告状。
“以后你不准帮那个林子橙说话，我管她是不是叶凌，太气人了。”
李宁玉本来忍住笑意，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等她笑够了，赶紧安慰自家顾上尉：
“晓梦对不起，我不是想笑你，就是觉得现在真好，曾经的苦难到今天都有了美好的意义，我在乎的人，关心的人，都变得越来越好，我现在真的很满足，很开心。”
“我没怪你，在我的印象中，玉姐还从来没有开怀大笑过，我想要每天都看到你的笑容，要不然老天爷为什么让我们带着前世记忆，重生到这个黄金时代，我相信这是上天对我们的祝福。”
虽然相隔千里，但是她们仰望着同一片星空，在这一刻，前世六十年日日夜夜绝望守候的苦涩终于化为了流入心间的蜜糖。
“玉姐，我们会永远永远幸福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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