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诊脉,摸不清脉象, 道是心病,开了滋补的药。 顾阙不信他, 让人去挑好大夫再去请,来后说是脉象不足, 年岁大了, 又刚挨过一顿打, 好好休养。 顾阙让人去熬药, 自己在榻前望了几眼, 吩咐婢女好生伺候。自己现在是男子, 不能靠得太近,半晌后回到卧房。 她不敢就这么放着,还是让人去给颜珞传话。 颜珞没有回来,甚至比平日里回来得还要晚,进府后,顾阙急得不行,骂她:“你怎么才回来。” 颜珞生气不理她,走到孙氏的房中,站在踏板上,低低说了一声:“霍正来了。” 霍正?顾阙不知是谁,然而奇怪的是,孙氏动了。 果真奇怪,颜珞打发顾阙出去,自己坐在榻前,“霍正要见你呢,想问皇后怎么死的,琼琚公主怎么死的,皇子怎么死的。” 颜珞垂眸看了一息,孙氏徐徐睁开眼睛,她嘲讽道:“哎呦,装死呢?” 孙氏眼内浑浊,努力睁开眼睛才看到一丝清明,这丝清明便是颜珞嘲讽的神色。 气不打一处来,她翻过身子,不理会疯子。 疯子凑到她耳畔,“阿婆,你害怕了吗?” 怕吗?孙氏隐隐觉得自己在和一个恶魔说话,然而,这个恶魔也没有错。是赵诠先叛主,他该得如此下场。 她默了半晌,阖眸哭道:“我是心疼你。” “阿婆真是悲天悯人,心疼我做甚?我吃穿不愁,人人惧我,太后忌惮,陛下倚重,我是权倾朝野的丞相,怎么就得你心疼二字了。你是嘲讽我吗?”颜珞淡笑,眼中闪着冰冷的光泽。 孙氏掩面哭了,哭得声音很大。
门外的顾阙推门进来,“颜相。” 颜珞冷冷道:“我可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要哭的,你哄哄她,真是烦人。” 她走了,留下顾阙一人面对老者。 顾阙不知该说什么,想了一瞬,道:“我这里有本医书,您可要看看?” 孙氏不吭声,顾阙叹气,又说道:“您可想吃什么?” 哭声小了许多,顾阙也不走,让听澜拿了甜牛奶,拿了甜点,还有些番茄。 待听澜走后,孙氏就起身道:“给我拿来。” 顾阙将小几搬上床,先给她拿了块奶油蛋糕,道:“颜相喜欢吃这个,我没给她吃。” 孙氏吃了一口,扬眉道:“你怕她吗?” 顾阙摇首:“不怕,她就是爱闹腾。” “闹腾?”孙氏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她爱闹腾?” 顾阙颔首:“嗯,吵着要生孩子,没完没了地说。” 孙氏噗嗤笑了,喝了口甜牛奶润润嗓子,大有拉开架势细细长谈的趋势,说道:“她话不多的。” 顾阙摇首:“话好多的。”不过,都是些无用的话。 孙氏懵了,“她怎么闹腾?” 顾阙一一说了,孙氏的奶也喝完了,不知怎地,心情就好了不少,或许是听了这么多的趣事,道:“她说你是祸害也是对的,她喜欢你,你就是祸害。” “喜欢?”顾阙发笑,颜相是女子,自己也是女子,怎么就喜欢了。 她不信,孙氏道:“你别搭理她,孩子也别生……” 不对,两人女人也生不出孩子。孙氏及时改口,道:“她就是逗你玩,对了,你说的雪糕是什么?” 顾阙让人去冰窖里去取一根,孙氏与她说颜珞小时候的事情,活脱脱一刁蛮任性的小姑娘。 顾阙发笑。 半晌后,婢女垂头丧气地走进来,“方才遇到丞相,丞相拿走了。” 哦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孙氏轻斥一声:“还是这样,改不了臭毛病。” 小时候就偷吃,被皇后打了几回,还是改不了性子。 顾阙让人再取,照旧被截胡。孙氏笑了,甚至笑得开心,眼里闪着泪花,看得顾阙心中发麻,忙要去找大夫。 孙氏拉着她的手,哀求道:“随她去,等她明日走了我再吃就是,世子啊,我说过,你别刺激她,她身上有病,受不得刺激。” 顾阙被吓得不轻,乖巧点头:“我会让着她的。” 颜相人不坏的,哪个姑娘不希望有人宠着呢 。 这些在她眼中,都不算事情,且颜相对她帮助很多,可惜,颜相是阿嫂,不是她的。 孙氏自己给自己开了药,打发顾阙离开。 回到卧房,听澜来迎,“世子回来了,热水都备好了,您可要现在洗?” “颜相呢?”顾阙左右看一眼。 听澜道:“您忘啦,她去书房睡。” 顾阙这才想起颜相还在生气呢,爱使小性子,她让听澜去传话:“你问颜相,都吃了两根了,该消气了。” 听澜去传话。 然而,她去书房,颜珞人不在,出府去了。 听澜回来禀话,顾阙也洗好了,穿了一身软绸的寝衣,闻言后只好让听澜先回去休息。 世道对女子不公,恰好今上是女子,给了女子希望,也给了颜相大展身手的机会。 躺在床上,想起颜珞,心里忽而轻松了。在顾宅与侯府不同,在这里,她感觉到了依靠和安心。 颜珞再坏,心向着她。父母再好,心总是偏的。 永乐侯夫妻是养她之人,虽说不易,然而她没有什么念想。 翻过身子,脑子混沌,她闭上眼睛想睡觉。 忽而叮咚一声,有人来找她。 大文人:我看了照片,还是想买,我觉得那不是赝品,是真品。 顾阙:不卖的。 大文人:我们商量商量。 顾阙:媳妇知道,要打断腿的。 大文人:和你媳妇商量商量。 顾阙:商量?她以为我拿去送给相好的。 大文人:哈哈哈哈,你个妻管严! 顾阙气得不理他了,要知晓颜相的名声,他定吓得半死。 睡到半夜,颜珞回来了,钻进被窝里喊冷。 顾阙困得要死,但也没推开她,将位置还给她,自己挪到里面去了。 下半夜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一夜醒来,颜珞还在,她好奇,颜珞睁开眼睛,“今日休沐,陛下喊我入宫去玩,我拒绝了,我们出去玩?” 顾阙没出过城,不知外间的样子,心中也向往,“出城吗?” “不,去霍家玩,霍家退了庆安郡主的亲,昨日吵得不可开交,我们去看笑话。”颜珞微笑,还是有些困了,说完就闭上眼睛继续睡。 顾阙诧异,不知颜相想些什么。怀章王一死,她就知晓霍家会退亲,谁想娶一个死人呢。 再者庆安郡主又杀了霍家小子的白月光,两人是有恨的。没了权势滔天的爹,霍家无所顾忌,就会退婚。看似不厚道,但很现实。 只是,这些与颜相有什么关系,怎么就兴致满满地去看人家笑话呢。 顾阙想不通,疑惑的时候,颜珞忽而又睁开眼睛,拉着她的手就亲上她的脖子。 是脖子,不是眉眼,也不是侧脸,更不是嘴巴。 顾阙被迫扬首,道:“不要搞什么草莓……” 颜珞不理,咬了会儿就松开她,侧躺在被窝里,拿手戳了戳她的胸口:“这里挺软的……” 顾阙拍开她的手,“别摸我。” “我摸我夫君,不过分。”颜珞嘲讽,又说道:“丽娘摸过你吗?” 又来了,顾阙爬了起来,唤婢女进来更衣,颜珞还要睡。 顾阙收拾好了,穿着夏衫的时候想起一事,“你要照相吗?” 颜珞睡着了,没有回应,顾阙悄悄拿起相机,走过去,将被子悄悄扯了些许下来,露出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接着便可看到颈下的风光…… 接着,咔嚓一声。 顾阙快活地跑了,跑到外面大口喘息,望着蓝天白云,心里别提多刺激了。 听澜见她端着黑乎乎的匣子傻笑,嘴角抽了抽,“您怎么了?” “没事呢。”顾阙抱紧了相机,像是抱着自己的命根子,她悄悄看了听澜,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私房照,光是听这名字就知道多刺激了。 她笑了笑,听澜不知何意,“您高兴就成,今日休沐,门外来了几封帖子,都是什么诗社的,邀请您去玩耍呢。” 宴上那一首诗彻底将顾言二字刻在了文人戏中,顾言现在是文坛大诗人了。 “不去,我还事去,我出去一趟。”顾阙兴冲冲地要出门,连早饭都不吃了,她要去洗照片。 拍了还没有用,要洗出来,做成相框摆在书房里,多好看。 顾阙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颜珞多睡了一个时辰,醒来,日上三竿。 头有些疼,她让人去找孙氏要些止疼药吃。 婢女去后,孙氏自己来了,少不得诊脉唠叨几句,颜珞靠着迎枕,脸色发白,孙氏唠叨完就问她:“你怎么还偷吃呢?” 颜珞不以为意:“这是我的家,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怎么就偷吃呢?” “你、你有理……”孙氏气得翻眼睛,警告她:“不许再吃冰的。” 颜珞没吭声,雪糕多好吃,再说了,顾阙也不让她吃了,唉,吃点好东西太难了。 “你今日不出门吗?”孙氏知晓当官的有休沐这么一说,每十日可得一日假期。日上三竿的时辰还没出门,今日多半就不出去了。 颜珞摇头:“我要去霍家。” 孙是眼皮跳了跳:“做什么去?” 颜珞:“看笑话去。” “看什么笑话。”孙氏又是一阵哀叹,“霍家出事了。” 颜珞将事情说了一遍,孙氏嘴角直抽抽,“霍老也有屈服的一日啊,我还以为他就是硬骨头呢。我也想去,成不成。” 颜珞懒懒地打了哈欠,摇首不答应不说,还嘲讽她:“忘记你挨的板子了?” 孙氏噎得慌,“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发现你成亲后就总在气人。” “阿婆,我发现顾阙挺有趣的,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你说,她长得怎么那么好看。我想扒了她的衣裳,看她穿裙裳。”颜珞扬眉,语气轻快。 孙氏气得要倒,“小心她跟人家跑了。我听说她前面有个未婚夫,你当心些。” 颜珞摆摆手,不在意道:“她的胆子和老鼠一样,不会跑的,再者,她跑了,我就打断她哥的腿。” 孙氏:“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我想回竹屋。” “你想继续挨板子吗?”颜珞哀叹,“阿瓮就在顾家门外等着你呢,大舅好几回与我说话,在打探你的消息,怕是想着将你抓回去,再严刑逼供。” 孙氏品了品阴阳怪气的话,说道:“顾家其实也不错,那位小世子还是挺孝顺的,她说今日请我吃雪糕的,人去哪里了,我去找找去。” “阿婆啊,我也想吃……”颜珞撇嘴,目露凄楚。 孙氏起身,唤了门前伺候的小婢女来,开药方熬药,加了些苦参,好好收拾颜珞。 药汤熬好,顾阙回来了,闻到苦涩的药味,不觉捂住鼻子,“这是打翻黄连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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