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很早，孟楚妩睡得很沉，她细细的呼吸令席小胭感到安宁。
这种安宁是她结婚之后才体会到的心情，以前她以为相爱就是要天雷勾动地火、就是要缠缠绵绵，就是要像孟楚妩对着自己的家人大声说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我和席小胭结婚”那样轰动——
而现在，这种别样的温馨，是如此令人宁静。
不知不觉，席小胭对着孟楚妩又看了很久，久到她不得不换一个姿势。
于是半起身，将右手肘撑到枕头上，脸颊放到手心上。
她汪着春天的双眼弯弯的，樱桃小嘴也弯弯的，精致的小脸上的快乐就快要满溢。
想起孟楚妩时不时地刮她的鼻梁，划她的脸蛋，席小胭如法炮制，左手手指在对方那艺术品般完美的挺直鼻梁上刮过、滑落，
手指落到她的人中，就快要到达她饱满的唇上时，席小胭的心跳毫无预兆地快起来。
就在产生偷偷亲孟楚妩一下的冲动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昨晚上做的梦——
“哼嘶——”
孟楚妩鼻间一个深呼吸，发出的细微声响打断了席小胭的思绪。
在孟楚妩的手伸到眼部轻揉的瞬间，席小胭忙极力按捺住她怦然的心跳。
睁开眼睛的孟楚妩所看到的就像每天早晨醒过来之后那样，席小胭又在盯着她看，目光一如既往地直接。
“妩姐姐醒啦，早哦！”
孟楚妩揉眼睛的动作忽然滞住，怎么回事？
席小胭的声音，好像比往日要娇柔，娇柔中带着一丝丝的——可以说是娇羞吧。
她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潮，孟楚妩确定是羞涩，这真的是席小胭吗？她一向不是坦荡磊然、视一切如寻常吗？
“你脸怎么红红的，发骚吗？”孟楚妩舌头一滑，烧说成骚。
“啊——”席小胭一惊，“有那么明显啊？”
“……”孟楚妩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妩姐姐，我问你哦——”席小胭长长的眼睫半垂下。
孟楚妩见她脸上似乎又泛起一阵红潮，热血似乎还在猛猛地上涌，她白皙的脸蛋红得更加透彻了。
“问。”
“就是——”席小胭不喜欢遮遮掩掩，她抬眸看向孟楚妩，“做了那种梦，就是发骚吗？”
“…………”
妹妹啊你怎么给个杆子就随便往上爬——
孟楚妩忙坐起来，口中有点干，她手蜷成拳，遮住唇部清了清喉咙，“刚刚我说的其实是发烧，怎么？原来胭胭是发——”
“妩姐姐最讨厌！”席小胭闭上眼睛扑过来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
孟楚妩头轻轻一偏就错开了她的小手。
跟着，席小胭的小拳头密密匝匝地落到她的胸膛上。
就她那力道，孟楚妩只觉得跟小雨点似的，痒得她哈哈笑不停。
笑了好一阵，席小胭的捶打也停了。
孟楚妩再开口之前，席小胭已经把自个儿蒙进杯子里。
孟楚妩想去拉开她的被子，不出所料，席小胭在被子下死死地拽着不放。
“原来是做了那种梦啊——”孟楚妩话语交杂着笑声，“还以为你真发——骚了！”
“妩姐姐，还是适可而止吧！”席小胭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下面传出来。
“是不是内容很刺激呀？脸红成这样——”孟楚妩再次去扯席小胭的被子，“快跟我讲一讲，那种梦是什么梦？”
“不——要！”席小胭已经无颜去见今天的太阳。
“蒙着头会闷坏的，”孟楚妩循循善诱，“做梦多正常啊，根本没必要为这种寻常的事情脸红啊！再说，昨天晚上我们本也是约好了梦里做——”
席小胭倏地揭开被子坐起来，吓断了孟楚妩的话头。
四目相对，两个人憋着笑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忍住，都爆笑歪倒在床。
也不知道笑了多久，先止住的席小胭一声长叹，“我觉得吧，妩姐姐刚刚是故意诱导我的。”
心虚的她以为她光看脸色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所以着了道儿。
“说话要讲良心好不好，我不过是舌头不小心滑了一下——而已啊。”
“我才不相信你呢！”
“你一大早脸那么红，我怎么就不能担心你发烧了没！”
“没有没有，没发烧，是发骚！”
席小胭自暴自弃自黑，又惹得孟楚妩一阵爆笑。
现在，坦荡磊落自然的席小胭回来了，她不害羞了，脸也没刚才那么红了。
“这么好笑吗？”
“你不觉得好笑啊？”
席小胭摇摇头，说，“不过，我喜欢看妩姐姐笑得这么开心。”
孟楚妩顺着后颈拢了拢长发，然后捉住席小胭的左手，“快点给我讲一讲，你春梦的——细枝末节。”
“春梦？——”严格说起来，席小胭觉得那还算不上春梦，“至多算是绮梦吧。”
“反正多差不多。”孟楚妩就知道，席小胭会讲。
“妩姐姐答应不生气，我才说——”
“我还不至于小气到生你梦的气好么！”
孟楚妩说得太超前，不一会儿就打脸了。
“那就好，反正是一场梦对不对？！”
“唉，结了婚的我们居然一而再地沦落到梦里做。”孟楚妩故意唉声叹气。
“也许，这就叫做好事多磨吧。”孟楚妩的手很温暖，席小胭很喜欢这种，自然而然的温热的触碰，“妩姐姐说过的，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日方长。”
“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就——”席小胭定了定，然后眨了眨明眸，“我只记得个大概了。”
“那就添油加醋往细节上详说。”孟楚妩怂恿她。
原来婚姻生活这么惬意啊。
那些单身的日子，她觉得可真的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好吧。”席小胭开始娓娓道来——
“一开始呢，是妩姐姐说要请我吃桃子；我心想，这还没到五月呢，就回说，肯定是催熟的小桃子，我不要；妩姐姐摇摇头，笑着说，才不是、绝不是；我感到好奇，就问，你两手空空，哪里有桃子？妩姐姐只继续笑着，还对我猛烈地眨眼睛，坏坏地说，想吃吗？我回道，甜吗？甜的桃子我才喜欢——”
“桃子来，桃子去的，这算什么绮梦？”孟楚妩打断席小胭。
“妩姐姐好没耐心！我不讲了——”
“别别别，我求你继续讲。继续，好吧！”
席小胭轻笑，接着往下说，“我说完甜的桃子我才喜欢；妩姐姐还是笑，说，想吃就自己找啊？找到全给你。”她学孟楚妩的嗓音，学的有模有样的，“我在妩姐姐身边找了好半天，却什么都没找见，只以为姐姐诓我，刚想生气——忽然，妩姐姐捉住了毫无头绪的我，说道，给你一个提示，还记得之前的小蜜蜂吧？反正，我顿时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记不清我们又说了些什么，好像姐姐又说了一句，说那是长了二十多年的大桃子，早已经很成熟了，很甜，叫我——”
席小胭低下头，声如蚊蚋，“叫我快点——尝。”
“哇——”孟楚妩拍拍手，“席小胭啊席小胭，你可以啊，这么会做！”
“——谢谢妩姐姐夸赞。”席小胭又抬起头，刚刚弥到她两颊上的娇羞已失去了踪影，“后面的姐姐还要听吗？”
“要。”
“就——尝过了你的桃子之后，我问，妩姐姐要不要吃我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妩姐姐一直不说话，一直不说到底要不要；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个女人，她也不问我同不同意，就、就——”
孟楚妩已经了然，这时候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席小胭会事先强调“妩姐姐答应不生气，我才说”，这姑娘真是狡猾。
见她不说完，她就替她补充道，“就——吃起你的桃子？！”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音和面容都变的僵硬了。
现在，她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妩姐姐，”席小胭反握住孟楚妩的手，“你刚刚不是说——”
“是，”孟楚妩打断她，“我不至于小气到生你梦的气！”
她也不想这样，但她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语气变得很奇怪。
“妩姐姐，你是不是吃醋啦？”
“我就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我们昨晚约的，难道不是跟彼此吗？我竟不知道你还约了别的人！”
“妩姐姐吃醋了哈哈哈哈哈哈……”
卧室外，池清举起手准备，咚咚咚地下楼，向晁枝汇报说，“好像孟小姐她们在那个——”
“在哪个？”晁枝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陈蓝迎已经心领神会，偷偷低下头，脑补了一番。
“她们笑得好开心，我没敲门。”
“哦，哦哦！”晁枝听得老脸一热，这大清早的——不过新婚嘛，也是情理之中。
二楼的房间里，孟楚妩被席小胭笑得有点胸闷。
这到底都什么跟什么啊，席小胭是故意气人的吧？
孟楚妩觉得她一定是在报复她昨晚拒绝了跟她一起洗澡，以及没看她的，身体。
好长一会儿，席小胭才敛住笑意。
两个人对望着，都没察觉，窗外的天气已经转晴，太阳升起来了。
“反正，吃醋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不觉得酸！”孟楚妩十分勉强地挽尊。
“如果是真实的，妩姐姐也不会觉得酸吗？”
席小胭的语气是这样诚恳，这样认真。
孟楚妩觉得，好像送命题又来了，她现在的求生欲是很强的。
“这种事情，不能假设吧？别忘了，你跟我结婚了！”她故意转移视线。
“以前的都不说了，要是以后妩姐姐还——”
孟楚妩知道席小胭想说什么，急忙捂住她的嘴，“我都跟你发誓保证过了，你怎么还乱揣测？！”
为了能让席小胭跟她结婚，各种誓言、保证渣A已经说过几大箩筐。
但她的过往摆在那儿，众所周知，席小胭会这样没有安全感也可以理解。
席小胭挣开了孟楚妩的手，说：“现在轮到妩姐姐了！”
“什么轮到我了？”在短暂的莫名之后，孟楚妩已经知晓她的言下之意。
这种事情，她还要你来我往吗？
“我们睡前约好的，不可以逃避哦！”席小胭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但你知道的，约好也不一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说过的话就要做到。”
“我好像睡得特别沉，什么梦都没有做啊！”孟楚妩抓了抓好脑勺，看到席小胭失望的小眼神，她倒是希望昨晚做了个跟她类似的梦。
“哼！——”
“我人都到你梦里了，所以真没办法再做了，就算在梦里我也是分身乏术，要不，今晚你到我梦里来，好吗？”
在今天之前，孟楚妩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扯。
这大概是，来自渣A记忆中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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