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幸灾乐祸着,霍令殊一记眼刀杀了过来,吓得张允赶紧从后视镜移开目光。 “小哥哥小哥哥,令殊姐姐同意了,你快告诉我。”陆希宁拍了拍椅背催促道。 前座的人用询问地目光看着后视镜,霍令殊给了一个警示的眼神,他懂了。于是他可以淡化了阴暗血腥的场景,只挑了一些不那么关键的点回答:“就是有一年去非洲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出任务,差点被人用子弹射中,不过殊姐的速度比对方快,替我打偏了那颗子弹的方向,我才能躲开。” “然后呢?” “然后?没了啊,就这样啊。”张允心虚地说,至于后来殊姐是怎么弄死那群人的,就不用说了吧,看这样子殊姐并不想让这个小姑娘知道这些。 陆希宁觉得,这也太简略了点,但是她不好意思追问,也许是有什么机密不能让她知道呢。 “那什么,我们快到了。”车转了一个弯,停在了路边,张允转过头对霍令殊说:“前面人多车进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嗯,行,多谢。”霍令殊带着陆希宁下了车。 皖阳城的江边烟花秀一年两次,展示的都是最新研发出来的烟花,并且每一期的主题都不一样,这也算是个大活动,除了本地人,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游客,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当地出动了好几个警队来维持秩序。 霍令殊揽着陆希宁穿过拥挤人群,来到江边的一处大厦。 “令殊姐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陆希宁不明所以地跟着霍令殊上了电梯,大家都是直接往江边方向走的啊。 霍令殊没有回答,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变化,最终停在了26,“叮”一声响,电梯门打开。“走吧。”霍令殊说。
第34章 “令殊姐姐,我们不是去江边看烟花吗?这里是?”陆希宁左右瞧了一圈,发现天台上只有她们两个人。 “在这里看视觉效果更好。”霍令殊怕烟花燃放过后的颗粒物会刺激到陆希宁的病症,下午在四周找了一圈,才发现了这么一处地方。不仅人少,还恰好就在江对面。 陆希宁还想开口问什么,只见霍令殊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手势,用眼神示意她往对面看。 一幅如梦似幻的“春江花月夜”在寂静的夜空中徐徐展开。 初时,波纹骤起,银色的团花自浪纹向上,节节攀升,是“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团花之下,忽有光点闪烁,而后逐渐四散成万紫千红,是“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月下花团锦簇,江面孤舟飘荡,远处楼阁渐起,是“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1…… 楼上是烟花璀璨,楼下是万家灯火,原来世间会有这般盛景,陆希宁从未见过,一时有些看呆了。霍令殊偏头时,看见的便是陆希宁眼中盛满光华,面上一片惊愕的样子。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银色的团花渐渐隐去,晃动的波纹渐渐平静,这幅“春江花月夜”,至此落下帷幕。 陆希宁却还沉浸在万千星光中回不过神来,霍令殊只好继续站在她身侧为她挡风,直到楼下传来阵阵欢呼,陆希宁的神思恍惚回到现实。 烟花赏完了,江边的人却并没有散去。江堤广阔,连着一片江边广场,货摊一排接一排,俨然成了一个夜市。琳琅满目的商品让陆希宁目不暇接,霍令殊怕她走丢,只好紧紧地牵着她。 走着走着,陆希宁被路边一处小摊吸引,别的商贩都把东西摆在小车上,唯独这家,杂七杂八地摆了一地,不过行是行列是列,还摆得挺整齐。 “小姑娘,玩套圈吗?”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见小姑娘驻足不动,立刻迎了上来,一只胳膊上还挂了几十只竹圈。 这是什么,陆希宁没见过,好奇得很,她咬唇看了看霍令殊。 霍令殊也不问价钱,从口袋里随意摸出一张纸币递了过去,摊主忙从胳膊上取下二十只竹圈。 “会玩吗?” 陆希宁诚实地摇了摇头。 “一只手拿着竹圈往前扔,如果竹圈刚好能圈住地上的东西,那样东西就是你的了。”霍令殊捏着竹圈做了一个往外抛的动作,不过她并没有真的扔出去,示范了一下就将竹圈给了陆希宁。 陆希宁捏着竹圈在摊前挑挑拣拣,套哪个好呢?霍令殊却以为她的犹豫是因为紧张,“放轻松,扔不中没关系。” 会扔不中吗?陆希宁觉得看着还挺简单的啊。然而随着竹圈沿抛物线的轨迹飞出,而后自由落体,陆希宁才知自己高估了自己。 霍令殊手中的竹圈越来越少,陆希宁的信心也越来越低,等到手中只剩下最后一只时,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算了,随意抛吧,反正丢人也丢了十九次了,不在乎多这一次。 就在她准备将竹圈扔出去时,一只手覆上了她的手背,“想要哪个?” 陆希宁抬头,正对上霍令殊笑意盈盈的双眸。 “那,那个。”她伸手一指,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指了个什么。 “手指捏松一点。”霍令殊调整了一下陆希宁指尖的动作,而后带着她的手向前一抛,“咚”,竹圈稳稳地落在一只巴掌大的小花盆上。 这就,套中了?陆希宁难以置信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姑娘,你的东西。”摊主取了花盆,递给陆希宁。陆希宁双手捧过花盆,道了声谢。 回去的路上,陆希宁问出了那个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令殊姐姐,如果那二十个竹圈都给你,你能套中多少个?十个?” 霍令殊不回答。 “十五个?” 霍令殊还是没回答。 “不会是全都能套中吧?” “那可不是嘛。”充当司机的张允没忍住开了口,“就殊姐那个打靶的准头,这些都是小意思。以前我们在辽城的时候也玩过套圈,后来每次那老板见到殊姐都急着收摊,生怕再给他套个干净。” 陆希宁感觉自己被猝不及防地捅了一剑,同样都是手,令殊姐姐的手怎么和她的手不一样呢,就像,就像人手和猪蹄差别那么大。 黑色的四驱车在暗夜里穿过大半个皖阳城,停在了晖山脚下的一处院落旁。 “张允,今晚多谢!”霍令殊伸手拍了拍张允的胳膊,“快点回吧,别让人发现了。” “行嘞,殊姐你们自己小心,有事再联系我。”张允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送走了张允,霍令殊再一次带着陆希宁翻了墙。大概佣人以为她们都睡了,所以整个前栋静悄悄、黑黝黝的。 “令殊姐姐,我看不见。”陆希宁战战兢兢地一步一挪。 “来,我牵着你,碰到楼梯我提醒你。” “他们,会不会被我们吵醒?”玩得时候很开心,开心过后,就有些后知后觉地担忧。 “不会,放心吧,我敢带你出去,就已经把所有的情况都提前想好了,不用紧张,有我在。” 有我在,这句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陆希宁觉得无比安心。好像无论发生什么,她的身后都会站着一个霍令殊,为她遮风挡雨,蔽之以荫。 昨晚回来得有点晚,导致陆希宁接到林静淑打来的电话时,还躺在床上。 “喂~?”陆希宁迷糊地开口。 “阿宁,一个人在皖阳待的还习惯吗?要不要妈妈去陪陪你?” 母亲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陆希宁吓得一咕噜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妈,妈?”陆希宁赶紧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时间不对,她妈妈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难不成是发现她和令殊姐姐昨晚偷偷溜出去的事了? “嗯?阿宁,你声音怎么有些哑?感冒了?” “不,没事儿,我,我没怎么睡醒呢。”陆希宁弱弱地回答,心里想着要不要去找令殊姐姐解个围。她怕她妈再问下去自己招架不住。 “你还没起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没,没不舒服,我就是有点春困,春困。”陆希宁急得直摆手,无奈电话那头的林静淑看不见。 “阿宁,你起来了吗?” 房门外传来霍令殊的声音,陆希宁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妈,令殊姐姐叫我了,我先挂了哈。” “等等,你别挂,我有事问她,你把电话给她。” 陆希宁刚放下的心顷刻间又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试探:“妈,你找令殊姐姐什么事啊?” “阿宁,”霍令殊见没人开门,又上手敲了敲,“该吃午饭了阿宁,我进来了啊。” 霍令殊一进房间,就看见陆希宁拿着手机坐在床上,向她投来求救的眼神。 “我妈。”陆希宁做了个口型,然后将手机递过去。 “喂,陆夫人……”霍令殊俯身接过手机放在耳边,用眼神示意陆希宁赶紧换衣服洗漱,一边回答林静淑的问题,一边踱步到了落地窗前。 被解救的陆希宁迅速下了床,一溜烟跑开了。等她洗漱完出来时,发现霍令殊仍旧站在窗前,嘴里“嗯”“好”“我会的”答应着什么。 “令殊姐姐,我妈她,说了些什么?她不会是发现我们俩偷偷出去了所以兴师问罪来的吧?” “没有,放心吧,陆夫人她只是问了一些日常琐屑,还有……”霍令殊顿了顿。 “还有什么?” “还有,让我好好监督你,不许你乱吃东西,也不许你出门乱跑。” 霍令殊抱臂靠着落地窗,戏谑地看着陆希宁。 陆希宁背着手,往前进了一步,“那令殊姐姐会照做吗?” “你说呢,小姑娘?墙都带你翻过两次了。” “那我们以后继续狼狈为奸,好不好?”陆希宁伸出右手,弯了弯小拇指。 “好~狼狈为奸。” 两指相勾,一言为定。 然而,陆希宁所盼望的第二次“狼狈为奸”并没有到来,原因是天公不作美,皖阳城春雨连绵不断,足足飘摇了小半个月,陆大小姐也只能眼巴巴地在屋里蹲了小半个月。 在这小半个月里,陆希宁养成了一个新的爱好:和令殊交换过去的故事。所谓“交换”,就是霍令殊讲一个以前的经历,陆希宁也讲一个以前的经历,两人轮流换着来。 不过听着听着,陆希宁就觉得她可能在自虐,霍令殊的前二十多年过得太丰富,随便拎一段经历都是陆希宁闻所未闻的故事,对比起来,她自己的经历就乏善可陈了。 所以这个游戏玩到最后,就变了陆希宁听霍令殊讲那过去的故事。得亏霍令殊见多识广,才能给陆大小姐说上小半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故事很精彩,陆希宁表示自己很向往,结果被霍令殊敲了脑壳。小姑娘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偏偏喜欢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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