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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

时间:2023-02-26 09:51:40  状态:完结  作者:陈橡

  虽然是国庆,奋斗巷并没有因为假期而显得热闹,这里住的人从事的都是些没节没假的工作。
  和很多上班族盼望着假期能够好好休息出去游玩不同,这里的人总是在利用着任何一点时间去工作,想尽一切办法用代表他们生命的时间去换取钞票。
  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勤劳,只是谁也不知道工作可能哪天就没了。
  没了工作停赚了钱,可只要活着,生活就停不下来。
  回去之前给小姨打了电话,出租车一停下,苏烬便看到哥哥苏炀站在路边等着她。
  “哥~~”女孩朝男生使劲招了招手,“哥,快来,帮我拿东西。”
  苏炀人非常朴实,赶快跑了几步,立刻上前拿了满满一手,什么都没给苏烬留,陪着妹妹往高门里走去。
  因为几次回来苏炀都是在公司加班,苏烬难得见到哥哥,这兄妹俩相见,便迫不及待地聊起近期发生的事。
  白茜把已经准备的差不多的饭菜端上桌,招呼着两个孩子过来吃饭。
  女人刚坐下就看到了旁边地上那么多的包装袋,感激却又唠叨着:“你这孩子,人回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啊,我和你姨夫都不缺的,你啊以后可别给我们买东西了,怪浪费钱的,你看看你自己瘦的,得多吃点自己补补。”
  苏烬笑着说:“给你们花钱是应该的,小姨你别担心我了,你没觉得我胖了些吗?”说着还抬起胳膊捏了捏肌肉。
  “哪胖了,还是那么瘦的呢。”白茜边说边往女孩碗里填菜,“小烬,你明天是有什么事不能回来?公司中秋节还得加班?”
  “不是的,我明天上午去看看我妈,晚上是去一个朋友家。”
  “噢?”白茜停下了筷子。
  在女人印象里,女孩性格孤僻,从小几乎从没提过她有什么朋友,可到了这个年纪,也确实是该交朋友了。
  “是男朋友?”白茜继续问。
  一看小姨就想岔了,苏烬赶紧解释:“不是不是,小姨,我没男朋友,您别乱猜了。”
  “那是什么朋友啊?你这孩子,在外面交的朋友从来都不告诉我们,小姨并不阻止你交朋友,但好歹你让我们也知道知道,你一个女孩,在外面还是得注意安全。”
  “恩,我知道的,小姨,这个朋友是个女生,就是之前给我介绍工作的那个朋友,明天去她父母家,我想那工作可能也动用了她家里人的关系,所以也想去感谢一下。”
  “哦,这样啊,那确实得谢谢人家。这年头找个好工作可真不容易,你看你哥,成天忙的,可是能怎么办呢?他说那地方虽然很累,但是有前途,我也不懂你们年轻人,但是现在社会竞争也激烈,压力越来越大了。”
  苏炀个子很高,原本瘦瘦溜溜的,可现在脸有些浮肿,黑眼圈很重,青春期都没起过青春痘,如今脸上却红红点点。
  苏烬看着哥哥,觉得他这或许是总加班压力太大,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三个人没吃一会,小姨夫苏勇振推门进来了。
  “呦,小烬回来了。”
  “嗯,小姨夫好~~小姨夫您快来吃饭吧。”
  一家四口难得聚在一起,女孩很开心。
  白茜站起身,进了厨房又拿个碗拿了一副筷子,给丈夫盛了碗饭。
  苏烬往旁边挪了挪椅子,拉着哥哥给小姨夫让出点空间,问道:“小姨夫,今天卖的怎么样?”
  “唉,还凑合,过节嘛……”
  刚说了半句的苏勇振便看到了老婆的眼色,他立刻改了口:“还行还行!挺不错的,过节嘛,大家都喜欢买点鸭货回去下酒吃。”
  女孩没看到老两口背后的道道,便信了苏勇振的话,高兴地给姨夫的碗里夹了点菜。
  “还是姨夫您做的鸭货味道好,其实我也挺馋的,你那个鸭脖、鸭掌,味道特别好,外面卖的都没您做的那味儿。”
  白茜这一听,赶紧搁下饭碗,捅了捅身边的丈夫:“今天还有没有鸭脖鸭掌啊?”
  苏勇振点点头:“有,还有的!”
  白茜使劲推了男人:“那你怎么还愣着呢,孩子想吃,快去,快给孩子拿点去!”
  “诶诶,这就去这就去,小烬,姨夫这就给你拿哈。”说着,男人赶忙起身乐呵呵地往厨房跑去。
  —
  中秋节当天上午,滨海四院里有点冷清,情况好一些的、治疗效果不错的患者,家属签了保证书便给带回了家。
  今天值班的没有关系不错的护士小周,几个护士在护士站里懒洋洋地坐着。虽然已经习惯了全年没有正常的双休和节假,但是赶上假日值班,仍是让人感到不悦。
  苏烬经过护士站时给每个值班护士送了几块月饼,立刻收到了她们的笑脸。
  苏烬到病房的时候,女人没有睡,而是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女孩拖了椅子在床边坐下,从包里拿出一块月饼,看着面无表情的女人,轻轻笑了下:“妈,今天是中秋,我给你带点月饼吃,好不好?”
  说着,女孩慢慢扶起女人,靠坐在床头,把一小块月饼送到女人嘴边。
  “这是蛋黄馅的,你来尝尝。来,一小口,张嘴,啊~~~”
  女人依旧神情麻木,她无神地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东西,缓缓张口咬了下去。
  看女人已经能自己拿起月饼吃,女孩擦了擦手,拿起刚才放在旁边的一张已经泛黄了边的照片。
  女人手里的小月饼此时已经吃完,月饼渣掉在身边到处都是。女孩简单收拾了下,来回的动作也吸引了女人的注意。
  “妈,你那时候真的好漂亮。”女孩看了眼照片,笑着朝女人说。
  可女人即使注意着她,也只是用呆滞的眼神无声地回应着,那目光根本没有聚焦在女孩的脸上,而是四处游走。
  女孩并没有在意女人的无法关注,她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纯。
  或许是这笑容感染了女人,女人也跟着弯了弯嘴角,可那上半张脸依然木然,眼球僵硬地转动了几下,最终落在女孩身后的某个地方。
  —
  从滨海四院离开,苏烬在路边超市买水的时候,朝收款员身后的货架上看了一眼,顺手买了一盒烟。
  虽然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街上仍然有很多人,而且十一滨海的天气非常好,带孩子出来玩的家庭就特别的多。
  苏烬随便走了一会,就走到了市府广场旁的喷泉花园边,她在一个长椅上坐下,打开烟盒拿出一根,啪嗒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头的红光鲜明地在秋日阳光下闪烁着。
  可很快,女孩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烬把烟放到一边,急忙拧开水瓶喝下几口水润润嗓子。
  和沈秋禾认识以来,她就再也没有吸过烟了。
  本来就没有烟瘾,但是在心烦意燥的时候,这种气味总是能够让她暂时放空脑子里的东西。
  喷泉花园有一大片草坪,中间是一个欧式小喷泉景观,此时天气适宜,花园里人来人往。
  几个年轻的妈妈推着婴儿车,边走边逗着孩子。
  另外几个稍大的孩子跑着追闹着,童声吵吵嚷嚷。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拉就能飞上天的螺旋蜻蜓,而另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女孩拿着泡泡照相机,她把机器挂在脖子上,小手按着开关,很快就咕嘟咕嘟从镜头口吐出来大大小小的彩色泡泡,风儿一吹,泡泡便随风飘动。
  透明的泡泡在微风中闪着七彩光芒,引得几个小孩跟着跑着上下跳动着去伸手戳破。
  苏烬笑了笑,深深叹了口气。
  烟已经快燃到手指,她把烟头掐灭,扔到一旁垃圾箱里。
  喷泉花园里的嬉笑声不断,都在她耳边徘徊,这些场景在她的脑中似明似暗的闪着。
  明的,是她在旁边看着,仿佛也能感受到孩子们纯真的快乐,而暗的,则是她从来都不是快乐人群中的一员。
  从小到大,从来都不是。
  她只是别人欢乐的看客。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是沈秋禾发来的消息。
  女孩低头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却始终没有点开信息。
  她闭上眼,沈秋禾的笑仿佛就在她的眼前,沈秋禾温柔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连肩上甚至都感觉到了女人拥抱的力度。
  这些也都是真实的啊!
  苏烬弯了弯嘴角,又迅速拉直唇线,眉头轻轻皱了下,眼睛也跟着垂下,泄出点点伤感。
  这些真的……是真的吧?
  起风了。
  苏烬额前的头发被吹乱,她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另一只手再次捏了捏烟盒。
  一支烟已经被弹了出来,她细嫩的手指在过滤嘴上轻轻捏着,思索了很久,那支烟又被推回烟盒。
  她站起身,把烟盒连同剩下的烟都丢进了垃圾桶,从孩子们追逐飞舞的彩色泡泡中慢慢走过。

26、第 26 章
  下午沈秋禾开车停在出租房旁的路边时,看到等在马路边的苏烬,一下子就愣住了。
  沈秋禾看着女孩打开车门,提起裙子迈进车里,原先已经快及肩的头发,如今短了不少,发尾微微弯翘着搭在耳后。
  女孩上身穿着干净整洁的七分袖宽松白色衬衫,下面则是半身牛仔长裙。
  沈秋禾扶着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歪过头问:“你把头发剪短了?”
  “恩……是不是不太好看?”苏烬脸微微红了。
  “不不不,非常好看!”
  女孩抬手往耳后撩了一下:“很学生气吗?”
  “不是啊,是真的很好看。再说,你不就说是我的学生嘛。”
  听到沈秋禾这么说,苏烬吐了下舌头,朝女人甜甜地笑了下,然后指了指放在脚边的东西,说:“我不知道该给伯伯阿姨买点什么礼物,赶上中秋,我就从同事认识的一个酒店糕点大厨那买了两盒无糖月饼,带给伯伯和阿姨。”
  沈秋禾:“哎呀,不用带什么东西的,他俩什么都不缺。”
  女孩微笑说:“第一次去你家,我也不能空手来的。”
  “你真是……”
  沈秋禾眯着笑眼,感叹着女孩的这份心思。
  她挪动了一下,伸手解开安全带,随即便往副驾驶那边探过身子,在女孩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可她刚退回来,女孩就又往她身边追过来,人还撅起嘴,明显是对刚才的侧脸贴贴并不满足。
  “小馋猫~”
  沈秋禾虽然笑着,但仍是配合地吻过去,软唇落在女孩的耳边、侧脸、眉心、唇角,最后才用力吻住了粉色的薄嘴唇。
  包在牛仔裙下的细长腿开心地蹬了蹬,女孩心满意足地搂住女人的脖子,使劲么么了几下,这才放女人回到驾驶位。
  沈秋禾父母的家住在槐城别墅,这是滨海市一个早期建造的别墅小区。
  当时,沈国钧非常喜欢这里每户都带一个很大的庭院,就选了这里。
  小区的位置离市中心不近也不远,随着城市扩张,这里渐渐成了闹市中的一片桃源。如今,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上了岁数、有些地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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