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好好看。” 话音刚落,琴姬低低应了声好,小脸红晕浮动。 眼前的山河不知在何时变得迷离摇晃,她隐忍着,头埋在心上人颈窝,—重重的刺激袭来,受不住,到底还是哭出来。 昼景在她—声声的低泣和表白中放肆占.有,山水甚美,而她怀里的姑娘最美。 梦是甜的。 醒来琴姬失神‘望’向头顶纱帐,余韵消去,羞赧地缩进被衾,整个头都埋着,不肯出来。 花了整整两刻钟比较方才梦里和前世的情景,确定梦里的她会更讨恩人喜欢,她眉眼弯弯,含糊地喊了声“恩人”,情意在心底绵延发酵。 坊间流言如雪,覆盖整座浔阳城。 “元家那位嫡女以身挡雷,我若是星棠家主,断不会再难为她……” “听说星棠家主还在祠堂跪着呢,此次老家主发怒,父女失和,陛下都不敢插手。” “元十四命可真大,胆子也够大……” “可不是?那情景,谁敢冲上去?她愣是去了。” “说得像是你亲眼见到似的。” “和亲眼见也差不离了,我就在陈家当差,三道雷劈下,据说前两道劈在星棠家主三寸之地,最后—道才是动真格的。世家女们都吓傻了。” “家主为何会被雷罚?” “这……”那人挠挠头:“谁晓得。” - “爹爹。”昼星棠跪得双腿失去知觉,脸色苍白:“爹爹,孩儿知错了。” 昼景—夜春风过得甚是快意,眉梢染就三分快活,视线触及爱女,眉峰陡然—冷:“狂妄自大、刚愎自用,这是谁教你的!” 昼星棠身子摇摇欲坠,神情凄凄:“孩儿知错,追悔莫及。不知阿娘她……” “七日之内,双目不能视物。” “孩儿,孩儿万死难赎其罪……” 她失魂落魄,面无血色,昼景低声—叹:“起来罢。”为人母亲,哪能真得和孩子计较?她若计较,衔婵焉有命在? 她态度冷淡不少,昼星棠暗道自己自作自受,不肯起:“孩儿还是跪着好。” “起来!” 莫名的力道托着她站起,昼星棠跪了几天几夜,双腿险要跪废,难捱之际,—股炽热气流缓缓流过四肢百骸,她愧疚地喊了声“阿爹”。 —刻钟后。 双腿行走自如。 “爹爹!”昼星棠追出祠堂:“爹爹要去做甚?又要抛下衔婵吗?” 昼景回眸,看清她脸上的惶然不安,无法狠心责怪于她。 衔婵自出娘胎跟在她和舟舟身边十五年,十五岁及笄接管家业成为年轻的家主,此后几十年少有和亲人在—起相处的时间,养成如今专断的性子,昼景确实要背负—定责任。 凡人眼目能看清之事终究在少数,女儿不认阿娘反语出不敬,罚也罚过,悔也悔过,哪能再揪着不放? 她心生宽和:“去元家提亲,早日接你阿娘回家。” “孩儿也去!”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风雪故人 昼家向元家求娶嫡女十四为正妻, 此事在浔阳城掀起更大的浪。 任谁都没想到昼景下手如此快。 世家惊了,宫里的陛下惊了, 那些做梦都奢想嫁入高门的女子们也惊了。再震惊,这事都顺理成章地成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昼景再娶,文坛上安安静静,世人以为的那些跳出来为尊师抱打不平的场面没有出现,皆被昼景提前送来的一封信安抚住。 琴姬被侍婢搀扶着坐在屏风后,听着熟悉的嗓音缓缓流入心田, 听着恩人是如何和爹娘承诺,面上既羞且喜。 她在梦里经历前世种种,又在梦里入了情障, 情生欲, 欲生孽, 欲孽交织, 情海翻腾,狠狠地教她尝到嫉妒的滋味,尝到了难熬的醋意。 自是巴不得早点把人拢在枕边。 她双目暂且失明,看不到那人的脸, 只能在心里想了千千万万遍。 婚事商议好, 谢温颜有心为女儿腾出清静之地, 领着人走开。昼景绕过那道屏风,看到了她的姑娘,笑意明媚:“舟舟。” 琴姬踉跄着扑到她怀抱,花红柳绿早不知退往何处。 “恩人……” 梦里痴缠,醒来昼景迫不及待地来提亲,梦境里的情形凭空想起, 她情不自禁地触碰少女粉嫩的唇,琴姬怔在那,乖乖任她轻薄。 也唯有此时,面对她,她的脑海才不会浮现前世自己和这人一点就燃的惹火情景,她享受地闭了眼,昼景一愣,继而笑着揽了她的腰:“想我没有?” “想了。” 她今日格外柔顺,昼景反而舍不得再欺负,松开她:“衔婵也来了。” “暂不见她。”琴姬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肢:“再抱会。” 昼景干脆抱她在腿上,完完全全把人搂在怀里。 在元家还这般放肆,她心虚地拿额头蹭了蹭少女白皙光洁的额头:“我想到了新花样,大婚那晚要不要试试?” 琴姬双目失神,揪着她胸前衣襟,另一只手无意识把玩她柔软的发:“和以前的我试过么?” “没有。是新的。今早醒来才想起来的。” 她刚得餍足就想这事,琴姬终是笑了:“好,要试试。” 少女摸索着吻上心上人的脖颈,浅尝辄止,情意却缠绵得紧。 两两平复呼吸,昼景将她放回地面,牵着她的手走出去。 昼星棠站在门口,看到人影这才提了衣摆恭敬上前,率先去看少女失去光彩的双目,悲从中来:“阿娘!” 十八岁的人,青春洋溢的年纪多了一个五十岁的女儿,琴姬敛去那份在心上人面前独有的娇气媚气,眸子微扬,扬起一重冷冽霜色。 在恩人言语间识得自己前世养大了一个女儿,又在梦里以宁怜舟的身份反反复复度过漫长的一生,她眼睛看不见,心里自然浮现出昼星棠的脸庞。 她道:“衔婵。” “阿娘……衔婵冒犯阿娘,还请阿娘责罚!” “不知者不怪。”琴姬音色清冽:“你既已知错,何不起身?” 得知她是阿娘,昼星棠万不敢忤逆,敛衣而起,殷勤小意地沏茶送至少女手:“阿娘请用茶。” 她踌躇无措看着阿娘饮茶,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嘴笨地唯有去看‘爹爹’的脸色。
母女几十年不见,不说她不知如何开口,琴姬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突然长大的女儿。她在梦里识得一切,却因情孽迷障,参不透最后那份真。 宁怜舟是她,但此刻的她不仅仅是宁怜舟。她还是琴姬。 前世性子如水,这一世性子如冰,眼前这比她还大的女儿寥寥几面显然不够融化她心头冰霜,教她温柔似水。 她肯为她舍生忘死,为她以身挡雷,可生死以外的事,琴姬还能做什么? 她已经给过她一世疼爱,余下的,想留给自己的亲骨肉。 她‘看’了眼恩人所在的方位,唇瓣掀起柔软的笑:“衔婵,我想和你‘爹爹’独处。” 昼星棠一把年纪的人自然不肯坏了爹娘恩爱,红着脸退出去,恰好和守在外面的元□□眼瞪小眼。 元十七刚要同她行礼,被打断。 ”往后无需这些繁文缛节。”说这话时,昼星棠心情复杂,阿娘是元家嫡女,且有满院子的哥哥姐姐妹妹,这样算来,她这辈分岂不是…… 一下子矮了好几头,她不敢多想,独自站在树下吹冷风。 她奇奇怪怪的,元十七也不敢多看。 往后阿姐嫁进昼家,她很怕阿姐受气,只是现下看来,原本是老虎的星棠家主成了被拔了爪子的猫,她心里藏着窃喜。 婚期定在来年三月三。 又是一场大雪,宫宴至。 年前的宫宴旨在君臣同乐,朝堂大半数的臣子携家带口都要参加。 婚事订下来,琴姬出门在外代表的不再只是元家的脸面,心上人的颜面也要顾全。昼景娶妻乃大事,浔阳城哪个不想见见元十四的庐山真面目? 宫宴之上,真见到了,少不了教人自惭形秽。 今日之元十四,比之月前见到的元十四更要美貌,冰肌玉骨,宛若仙人。不说旁的,光这份气质,和那位就很相配。 人比人气死人,前不久她们还是同坐一席心怀不甘的竞争者,这才多久,元十四就将她们甩得远远的,连上前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陈家女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手里的锦帕被揉皱。 可惜,无人再肯捧高踩低。 昼元两家婚事已定,元十四地位今时不同往日,泱泱大周唯有宫里的皇后能与之相提并论,昼家多少代人堆积出来的功勋荣耀,世家主母这位子,高着呢。 元十七啧啧两声:“阿姐,她们气得要死还强装笑脸的样子可真丑。” 琴姬没心思‘看’旁人,淡声道:“她们和我们有何干系?” 从始至终她都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恩人不会喜欢她们。恩人不喜欢的,她懒得理会。 世家女身份不够往跟前凑,世家掌权的夫人们真心实意上赶着结交元家母女,礼数周全,态度亲和,因有元十四订婚一事,元家其他子弟的婚事跟着窜了几道台阶。 元家乃新贵,不够攀附老牌世家,然有元十四一人之力使得世家身份最尊贵的那人都做了元家女婿,情况翻转,以前是谢温颜操心家里孩子高攀,现下可谓是挑花眼。 随着内侍尖锐的一声喊,喊得众人天灵盖都在发麻,李绣玉一身帝袍头戴冠冕亲临,不等元家人俯首,便降下恩典,准允不跪。 昼景跟随在帝侧,李绣玉歪头同她附耳低语,见敬重的老师点头,霎时容光焕发。 宫宴前后,元家人大出风头,不止元十四得了陛下重赏,同样得到赏赐的还有一头雾水的元九娘、元十七。 更别说,沉甸甸的赏赐里还有两块免死金牌。 帝后怔怔望着元家所在的方向,李绣玉拍了拍皇后手背:“和朕一起去罢。” 元三郎饮了口果酒,心道:无怪乎道人见了他就说他是有大福的,看来这福气出自家里的妹妹。 帝后待元家的不一般,朝臣皆有眼见。 昼景手里捏着小酒杯绕到少女身边:“舟舟。” 琴姬双目未愈,微微颔首,轻声问:“十七自是十七,九姐是染姐姐吗?” 前世的宋染,云国的王后,亦是如今大周皇后的生母。 “舟舟,你……” 少女促狭一笑:“你当这灵目是白开的么?” 昼景恍然,灵目开启,七天之内舟舟眼中所见自然与世人所见不同。看她坐在那甚是无聊,善解人意道:“要出去透透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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