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易懂,且一目了然。
她默默摸了一下腰间的玉牌,拿起一旁没有动过的算盘,轻轻拨弄了一会儿,盯着账册上的数字沉默片刻,是对的。
那个人没有用算盘,仅用心算就能做到这种程度,算学水平应该在她之上。
看着账册上画的周周正正的一排格子,丘瑾宁不自觉地勾了勾唇,拿着账册去了前厅。
“瑾宁怎么过来了?这么快就清点好了?”丘县令一见自己的女儿便露出一个笑容,眼底满是慈爱。
“还没有,是女儿那一组比较快,爹爹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
丘县令接过账册,起初眉头微皱,后面越看越满意,眼里划过一丝惊喜。
“这记账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他看懂表格后,忙抬头望向女儿,脸上笑意渐浓。
丘瑾宁柔柔笑道:“不是女儿,是县学里的一个学生画的,您也认识,秦家大小姐秦初。”
丘县令眉梢动了动,若是说别家的,他或许不知道。
秦家,他就熟了,毕竟是九曲县第一富商,还有那个以草包和跋扈出名的秦家大小姐。
瘸了一条腿的秦家大小姐,九曲县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因为那位秦家大小姐大错没有,小错不断,不过每次都是年轻人之间小打小闹,打打人什么的,使些银子给苦主,也就没人计较开。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被打一顿就能领一笔数目不菲的银子,有些人心里甚至乐意被秦大小姐看不顺眼,上赶着找打。
久而久之,被打的人倒是没有来县衙告状的,都跑去秦府找说法,因为秦老爷舍得用银子来处理女儿惹来的小麻烦。
丘县令沉思片刻:“去问问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此事要查清楚。”
这种记账的法子若是上报,运用到各行各业,利国利民,上面肯定会论赏,可不能赏错了人。
丘瑾宁眼神闪了一下,想说让爹爹找别人去问,但又莫名感到一丝心虚,便没有拒绝。
两人都在县学读书,书院就那么大,躲得过这次躲不过下次,总免不了碰面。
而她不喜欢遇事便躲,或许多见几次能更加淡然,淡然面对她们之间曾有过交集的那一晚。
“好,女儿这就去问清楚。”
丘瑾宁定了定心思,用过午饭便回到县学,账册则被丘县令留了下来。
走到丙班门外,抬眼望去,秦初的座位空空如也,并不见人。
“秦表妹昨天被姑父打了一顿,疼得受不了请假回府了,去秦府就能找到她人。”陈夏一听丘瑾宁是来找秦初的,顿时感到惊奇。
这位县令千金找秦表妹会为了何事呢?难道秦表妹核算的账目有问题,听说别人的账册都交给师爷了,只有秦表妹的被拿给县令了,没有送回库房。
有这个猜测的不止她一个人,别的学生也是这样想。
肯定是秦家那个草包出了错,被县令大人知道了,少不得要呵斥几句。
但,这种事犯得着让丘瑾宁亲自来找人吗?众人心里泛起了嘀咕。
得到准信的丘瑾宁心里同样不平静,要去秦府找人吗?
她迟疑了一下,带着丫鬟绿药去了秦府。
马车缓缓停下,绿药先去门房说明来意,却被告知秦初不在府上,去找大少爷了。
秦大少爷在哪里,在秦河边最大的花楼。
听完绿药的话,丘瑾宁眼底冰凉:“回府。”
她不会再去花楼,因为上次不仅没有解惑,反而心更乱了。
绿药见自家小姐脸色变冷,忍不住在心底腹诽,那个大草包请假回府就回府,怎么还跑去花楼了,害他们小姐白跑一趟。
他们家小姐这么正经的人,当然不能去花楼找人了,哎,真是麻烦。
也不知道小姐找那个草包是为了什么事。
绿药正在心里琢磨着,就听自家小姐冷声吩咐道:“调头,去花楼。”
哎咦?
去花楼?
马车调头往秦河边赶去,绿药还有些恍惚,真的要去花楼找人啊?
待到马车停下,丘瑾宁吩咐绿药在原地等候,独自走了进去。
花娘正在大厅揽客,一看门口来了个气质矜贵的姑娘,看衣着也不便宜,第一个就迎了上去:“哎呦,小姐第一次来吧,您要找姑娘啊,还是找公子啊。”
不过,这位小姐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这时,旁边有人认出了丘瑾宁。
“是丘小姐。”
“还能是哪位丘小姐,县令千金丘瑾宁啊。”
“连名动九曲县的丘美人都不认识,真没见识,丘小姐不仅才气过人,长得也…你看,看那模样,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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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花娘听了一耳朵,脸上的笑意深了深:“原来是丘千金,不知您找哪位,咱们楼里啊头/牌公子有三个,头/牌姑娘就更多了,您看是…”
“秦初在哪,我来找大小姐。”丘瑾宁打断花娘的话,神色冷淡,与花楼里寻欢作乐的众人显得格格不入。
仿佛没瞧见众人似有若无的打量,她的神色一变不变,始终冷凝。
花娘一听,又笑开:“丘千金这边请,秦大小姐也刚到呢,奴家就说她这回怎么不点个公子、姑娘的陪着,原来是等您呢。”
秦初当然不是来等丘瑾宁的,她是被坑货大哥叫来的。
结果来了却不见人,还要她等着。
罐子见秦初神情不耐,倒了一杯酒:“小姐,您少喝一点,大少爷马上就来,来了,嗯?”
怎么进来的是县令千金?
罐子打开门,看着一脸淡漠的丘瑾宁,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来。
丘瑾宁的视线越过她,看向坐在桌前正饮酒的人,唤了一声:“秦初。”
秦初闻声回头,看到来人,一脸诧异:“丘小姐?”
丘瑾宁视线微顿,走进来随手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花娘捂着差点被门板磕到的鼻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花枝招展地下了楼。
“我来找你。”
淡淡几个字,听得秦初心跳一滞,怎么感觉像是老婆来抓人的,呸,什么破比喻。
她忙回过神来:“不知丘小姐找我何事?”
丘瑾宁思绪一恍,看向正两眼直勾勾盯着她的小丫鬟。
秦初意会,摆摆手让罐子出去。
罐子迟疑了一下,面对丘瑾宁莫名就没了面对别人的底气,只能小声嘟囔道:“小姐您小心点,要是打不过记得叫人,奴婢就在门口守着。”
县令千金怎么了,县令千金也不能欺负她家小姐,若是敢动手,她第一个拼命。
说罢,她原想一脸傲气地瞪丘瑾宁一眼,结果迎上那一双不带情绪的眸子,她心里的底气瞬间又没了,最后低头走了出去。
可恶,这位县令千金冷着脸的模样太唬人了,她怎么不自觉地发怯呢。
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丘瑾宁坐到了秦初对面。
她缓了缓神,语气淡淡:“上元节那晚,多谢。”
多谢?
秦初默默喝光杯中的酒,仿佛这样才能心里平静些:“不用谢,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
丘瑾宁神情一顿,不由想起那晚的情形,忽然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在紧张,不自觉地紧张。
她掩饰般的端起一杯酒,喝了两口才又开口道:“我当时情非得已,希望你能忘了那一晚,若你想要补偿,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
秦初盯着桌子上的两个小酒杯,神情古怪,这位丘小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那晚在上面的是她,后来掌握主动权的也是她,到底该谁补偿谁?
气氛沉默了一瞬,秦初压了压不平静的心跳,面无表情道:“不必,说起来我也该道一声谢,若你想要补偿,也尽管开口,只要我做得到。”
至于为什么道道谢,当然是因为体验感很好,是她孤寡二十年从未有过的体验。
丘瑾宁一时无语,不太明白秦初为何要道谢,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手便又去握住酒杯,酒杯是空的。
秦初体贴的把酒壶递过去:“喝两杯?知道是谁算计你了吗?”
“不清楚。”丘瑾宁脸色色沉重,那晚诗会上的人太多,与秦初之间发生的事又不宜声张,仅凭她自己去查,几乎是毫无头绪。
到现在也没有一点进展,若是求助爹爹,县衙插手或许会容易很多,但她又不敢让爹爹知道。
不然,秦初一定会被牵扯进来,爹爹也会忧心不已。
在真相没有查出以前,只会引来无数的风言风语,雪上加霜。
秦初在心底叹气:“这种事,要么是跟你有利益或感情上的冲突,要么就是身边的人心怀嫉恨,以后还是小心点,尽早查出来为妥,不然后患无穷。”
话落,对面的人却没有应声,秦初抬眼去看,就见丘瑾宁两眼微微失神,脸上似是泛起了不正常的红。
这模样,跟在船上那晚好像…
她心里一惊:“丘瑾宁,你不舒服吗?”
“秦初-”
丘瑾宁看过来,眸子里涌起雾气,一脸茫然的模样,嘴里只呢喃出秦初的名字。
秦初看得一愣,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下一瞬便猛地站起来退开两步:“你不会是又来吧,我可没有给你下/Yao,我什么都没干。”
“秦初-”丘瑾宁似是神智不在,只抬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眼底满是渴求。
秦初忙去看桌子上的酒壶,不对,她也喝了,怎么没事?
难道是后遗症?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丘瑾宁,你上次之后有没有找大夫看过?”
难道那种Yao不是一次性的?
丘瑾宁眨了眨眼睛,眸底划过一丝清明,又飞快被昏沉取代。
“秦初-”语调软糯,气息破碎。
她好像只记得这两个字,只会说这两个字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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