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柏安的眼神毫无知觉,他只是微微仰着头,浓眉翘鼻,唇是饱满的樱桃色,酒渍滋润,裹上一层晶莹。皎洁的月光映亮他一半的脸。 柏安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目光的转移,从他的眼,定在他的唇。 喉结微动,他别过眼睛。拉起良姜的左手,掩饰似得清着喉咙,“我给你把脉看下。” 良姜的手顺势和他手指交叉相握,熟悉的触感瞬间涌上心头,柏安想到上次他给他传功。 明明是游戏人物,却像是他自己经历过一样。 柏安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呼吸都变得谨慎。 良姜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冷淡的眼变得迷离,红艳的唇上下开合:“救救我。” 像是渴水的鱼,极度渴求着水流的滋润。 喂,再这样就构成违法犯罪了!柏安不敢挑战自己的道德底线,硬是把他的脸按在自己胸前。 “你怎么不敢看我?”良姜喃喃着,顺势靠在他胸前,温顺得像是餍足的猎豹。 明明那么富有攻击性,现在却像是,他能够对他为所欲为。 柏安收回跑偏的思绪,想了想,“还是给你把脉吧。” 燃起的情香可能勾动了良姜体内的毒,不然他怎么和白天判若两人啊。 “嗯……”这次良姜没有抗拒,乖乖地摊开手,出声时胸膛震动,柏安能够感觉的到。 右手被良姜的左手握着,柏安没有挣脱出来。见他昏昏欲睡,只好用左手环着他纤细却极富韧性的腰身,扣上他右手筋脉。 只轻轻搭上,柏安便能感受到皮下脉管的有力跳动,颇有节奏,如同闷雷一般,说明脉主身体强健。 但其中又蕴有浊流,偶有混乱,脉象便会变得极其虚弱,是中毒之象。 柏安一边诊脉,一边慢条斯理地讲给他听,良姜也只是轻声应着。 “不过……”柏安感受到指尖脉象滑动,犹如滚珠落盘,是他的问题吗?为什么会把出滑脉? 柏安:“???” “怎么?” “没事,换只手试试。”柏安压下心底的疑惑,把左手给他握着,这次良姜让他挣脱出来。 柏安腰背慢慢停直,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把脉的功夫是和爷爷学的,小时候岛上医院医疗器械不足,诊病全靠把脉,爷爷的把脉功夫全岛第一,柏安有自信称第二。 可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本事。 因为他居然在一个男人身上,诊出了滑脉之像。 好离谱。 柏安犹豫再三,刚想说出心中疑惑,门突然被人撞开,他只瞧见一道银光在眼前闪过,爆喝声如惊雷在耳边乍响:“魔头受死!” 刀光如迅雷般直奔柏安而来,被人锁定的感觉可不好受,柏安呼吸一滞,怀中猛地一轻,良姜直立而起,武器都不掏,迎掌而上。 “小心!” 身下木板一空,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月光下,良姜回首冷冷看他一眼,机关缓缓合上,柏安伸出的手,捉了空。 “扑通”一声,柏安摔到地上,顿时掉了十点血。 柏安挣扎着爬起,发现自己在陌生的房间里,房间空空如也,角落里燃着几根蜡烛,地上堆着衣物,正是香凝雪的。 房间像是密闭空间,没有门窗。绝对有机关,柏安摩挲着墙壁,胸口一痛,没忍住吐了口血。 “咳咳……”喉头腥甜,不过吐出来后倒是舒服了些,柏安举着烛台,继续摸索。 他有些担心良姜。 良姜毒发了,而且那个滑脉之像也很值得在意。 房间里没有通风口,又燃有蜡烛,空气越来越凝滞,柏安吹熄三根,只留下手中一根,也不知这木板是什么做成的,怎么隔音这么好。上面的打架声音一点都听不到。 希望良姜能够打赢,不然他岂不是要闷死在这里? 柏安一阵气喘,靠着墙缓缓坐下,眼前一阵紊乱。 “呀,你怎么在这里?” 救星来了。柏安抬眼,斜对面的木板被打开,身穿夜行衣,浑身湿漉漉的香凝雪爬了进来。 香凝雪蹲在柏安面前,戳着他的脸,“柏大夫是吧?你还真的来救我啦?真是个傻的。” “护法大人呢?居然没把你打死,只是丢到这里,算你命大。” 香凝雪还以为柏安摔出来的伤是被良姜打的。 柏安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她一把扛到肩上,“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你死,所以送你离开,到时候就说是你自己找到机关逃走的。屏住呼吸。” 香凝雪说着,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即使柏安屏住呼吸,可还是灌了一鼻子水。 不过几十息的功夫,香凝雪就像是一条鱼一样快速,把柏安扔到岸边,“喂,你快些走吧,可千万别再来了,不然护法会杀了你的!” 柏安止不住地咳嗽,又咳出几口血来。 香凝雪:“你是个大夫,应该能治好自己吧?不说了,我要回去复命了,好心大夫,再见!”
这一次,柏安及时抓住了香凝雪,他头发湿漉漉的,像是海妖一般,脸色苍白而又虚弱。 香凝雪心中有些愧疚,“那什么,这里面有很多事情我不能说,不过你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惨,不需要你救的,你不用……” 她话好多。柏安咳了一会,才颤着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香凝雪,“给你家护法。” 香凝雪:“?” 柏安不想再多说,又掏出一颗小还丹喂给自己,方才觉得胸中闷痛减轻不少。 他站起身,看着泡在水里的香凝雪没再说什么,摆摆手,“你可知下一份药经残卷在哪?” 柏安满身疲惫倦怠,像是多说句话就会没气一般。 香凝雪连忙道:“县衙里的师爷,你去找他。” “多谢宋姑娘。” 柏安踉跄着离去了。 香凝雪默默看了会,握紧瓷瓶潜入水中。 柏安趴在灰灰身上,被灰灰带回药堂,胸依旧闷着,有些喘不过来气,倒是不怎么吐血了。 方才一见到香凝雪,他便在她身上闻到过重的血腥气,估摸了是见了血。 香凝雪称呼良姜为护法,看来是知道他的身份,倘若柏安没有猜错,花魁的名声也不过是遮掩。 怎么一个小小的清水镇竟然卧虎藏龙,随便揪出来一个都能搅和进江湖纷争? 柏安推开门,药堂里悄无声息,他挺直了腰背,没瞧见小花,进屋换了身干净衣物,擦着头发去看陈彦。 一进门,陈彦便睁开眼睛,“柏大夫。” 柏安坐到床边,给他把脉,脉象平稳,疗伤很成功。 “小花被她爹爹接走了,她让我跟您说一声。”陈彦哑着声音道。 “嗯,晓得了,”见他没什么大碍,柏安放下心来,又起身,“我去煮些粥,你吃过便睡吧。” 点灯在厨房忙活半晌,外面的药炉里火还未熄灭,柏安又添了两根柴火,沉默不语。 陶罐里的米被煮的炸开,柏安在里面加了枸杞红枣,端一碗喂给陈彦,自己也吃了一碗。 吃过饭帮陈彦解决三急,又喂给他一颗三七活血丹,柏安把湿掉的药经残卷铺在窗台,用镇纸石压住。 躺在竹椅上就着月光继续研究药经残卷一,想着想着思绪便又跑了。 都说医者不自医,可他方才跌落受伤,自己给自己把脉,发现身体情况很差。 他真的死了吗?还是说这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柏安陷入沉思,不管怎么样,现在都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他面前。 他没多久可活了。 吃了一颗小还丹,虽然能暂时帮他续命保脉,可对柏安而言,就像是用创可贴堵漏斗一样。 原本还以为自己是崭新开始,没想到是倒霉的延续。 不过柏安也没有太过悲观,既然这个世界都有违背地心引力的轻功存在,为什么不能有拯救他生命的方法呢? 师父还在帮他寻找治疗身体的药草,至于柏安,则把希望寄予在宋家的药经上面。 他目前获得了两份药经残卷,拼凑到一起,勉强可以看出是一部内功心法,每一页都标注着人体身上的穴位经脉,柏安看得不算费力,想来也有几分道理。 柏安叹口气,放下手里的残卷,窗台上沙沙作响,幽影蜿蜒从外面爬了回来。 近日天热,幽影白日都不怎么喜欢趴他身上,只有到晚上时才会出现。 幽影顺着竹椅爬到他身上,在他胸前盘成一团,柏安手指轻轻滑过它幽黑发亮的鳞片,脑海中闪过信息。 【蛊虫】:变异银环蛇,剧毒(53级) 一人一蛇,躺在夏日的清风之中,很快陷入沉睡。 香凝雪回到花楼闺房,房内烛火全熄,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一晚上闹了两起江湖厮杀,花船的人早都空了。 香凝雪以为良姜走了,小幅度地松了口气,看着地板上早已凉透的男人,认命地抓着他的双脚往窗边拖,“真是倒霉,流这么多血,又要我来擦。” 扑通一声,尸体入水,明日一早起来估计就没影儿了。 香凝雪点亮蜡烛,推开木箱,翻出不要的衣物来扔到地上,余光突然瞥到床上的人影。 吓得她一屁股摔到地上,“主…主人?” 良姜从床上坐起身子,气息犹如鬼魅,他隔着薄薄的纱幔,烛火模糊照亮他俊美的脸,却看不清表情。 “你去哪了?” 他语调奇异,冷淡,像是吐着蛇信的毒蛇,一点一点缠绕在她身上。 香凝雪手脚冰凉,跪在他面前,“禀主人,我奉命杀了铁十三。” “然后呢?” “我…我就回来了。”香凝雪想都没想,下意识隐瞒了帮柏安逃走的事情。 她话音刚落,一股极大的吸力将她拉向床,良姜三指紧扣她的脖颈,凑的近了,香凝雪方能看见他额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像是忍耐似着什么似的,异香十分浓厚。 香凝雪呼吸一窒,脸憋胀的像个猪肝,他是真的想杀死她。 “主…主人,我…放他…离去…了…他是个…好人……” 断断续续地,香凝雪面露求饶之色。 听到她的话,良姜并没有预想的生气。电光火石之间,香凝雪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主人…他…有东西…给你……” 良姜松开手指,香凝雪顿时摔下床,咳嗽个不停。 她一刻不敢放松,跪好身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主人,柏大夫……要我交给您的。” 良姜果然伸手接过瓷瓶,杀意如潮水般退却。 “他没说是什么药么?” “没,柏大夫只是让属下把药给您。” “他去哪了?” “柏大夫好像受了伤,应该是回自己家了。” 一问一答,香凝雪丝毫不敢懈怠。烈火教的左护法,生的极美,手段却阴狠恶毒,名字说出去,能止小儿夜啼。 良姜沉默半晌,“他怎么受伤了?你伤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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