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没有嚷着要杀他,毫无波澜,甚至伸出舌尖在唇边转了一圈, “好甜, 还要。” 要吃红苕,还是要吻? 柏安老神在在地, 看着小花拿着剥好的红苕从他身边经过,跑到陈彦床边。 “彦哥哥, 给你尝一口, 甜甜的。” 里面看不到外面, 柏安凑过去, 亲了亲他的嘴角。 亲完了,良姜才蹙眉,指着他手里的红苕,“要那个。” 柏安:“……”认命地喂他吃东西。 喂饱了两只喜欢吃糖的馋嘴猫,药也还要等会儿,柏安坐在台阶上搅拌着药面,不断地往里面加入蜂蜜, 叹了口气。 他好像有点喜欢良姜, 亲也亲了, 也试探过了, “你觉得我怎么样?” 良姜则不主动, 不拒绝, 不明白。 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啊? 柏安侧着身子,一边用药杵将药材捣碎,一边看良姜的睡颜。 如果是之前,他应该不会这样冲动吧,突然就亲了上去,丝毫不考虑后果。 可他已经伪装得太久了。不许自己脆弱,不许自己狼狈,即使再糟糕,也要努力地活下去,甚至不能让别人看出脆弱。 为此避免狼狈和遗憾,他错过了很多可能。 日日夜夜被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威胁着,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世界末日的前一天。 真的重来一次,有了抓住希望的可能,柏安看开了许多。 活下去,拼尽一切的活下去,得到自己所有想要的,生活也好,陪伴也好,他想要像所有幸福的人一样。 药材捣成粉末状,时间也不早了。 柏安俯身,摸了摸良姜的手,扣上他的筋脉,脉象平稳。 良姜睁开眼,“唔。” “再睡会儿,我去烧饭。” 他眨了眨眼睛,又沉沉睡去。 小花趴在陈彦床边,拿着几页纸,上面是柏安给她布置的识字任务,他忙不过来,陈彦便会一个一个地教她。 纸上写的都是药草名,既然小花决定当个大夫,自然要从娃娃抓起。 柏安用瓦罐淘了些米,煮上。又把病人送来的腊排骨浸泡一下,中午烧一菜一汤,萝卜炖腊排骨,再煎一份芋头片。 饭菜的香味慢慢从厨房里飘出来,小花嗅着鼻子出来,看到厨房里的柏安,一脸不敢置信,“师父竟然真的会做饭!” 良姜语气上挑,“嗯?” “师父啊,可是让我和灰灰吃了好久的萝卜呢!” 萝卜是师父亲自种的,一收获就是好多,就生长在院子的药园里,吃起来脆脆甜甜,像是水果一样,唯一的缺点就是吃多了容易放气。 然后南瓜成熟了,就开始吃南瓜,香甜软糯,柏安送了一些给街上的人,那几天家家户户都吃到了反季节成熟的南瓜。 后来师父就不种了,“占地方,种些草药划算。” 小花还伤心了一会儿,趁师父不注意,偷了几颗种子回去种在家里,可奇怪的是,现在还没发芽呢。 娘亲说,因为师父是药王谷的大夫,所以才能种出这么好吃的南瓜。 等小花学成了,也可以种出香香甜甜的南瓜,还有青萝卜。 小花稚气地说起这些事情,良姜听得很是认真,他看了眼院子角落里的骡子,能够着的墙上挂了一排青萝卜。 “菜好了,小花,拿碗。” “好嘞!”小花一跃而起,迈着小短腿跑到厨房里。 厨房里弥漫着蒸药材的气味,可腊排骨的味道也很浓郁,小花吸溜着口水,数了四个碗,四双筷子。 柏安先给小花盛了一碗饭,浇汤舀排骨,让她趴在小凳上吃。 然后是良姜,最后是陈彦。 陈彦不能动弹,吃饭洗漱三急都要人伺候。 以往身边有下人照料他洗漱吃饭,陈彦也从未有过这样难受的不适感。 可柏安照顾他时,陈彦总有一种愧疚感,“柏大夫,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他每次都要说这么一句。 柏安也不当真,给他垫高了枕头,喂他喝汤。半大少年经此劫难,瘦的皮包骨头,脸上的颧骨很明显,“吃吧,吃饭才能好得快些。” “嗯,我知道了。柏大夫,你做饭真好吃。” “能吃排骨么?” “不用,我喜欢吃萝卜。” 房间里传来二人的话语,良姜坐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他也是病人呢。 幽幽地看一眼柏安,他没有察觉。 小花在一旁吃的很香,良姜舀了一勺汤,很好喝。 “小花,”他轻声叫小花的名字。 小花咬着排骨回头,“嗯?噗俩哥哥?” 良姜一笑,便像是浓郁的花一般,明媚艳丽,他坐到小花旁边,勾着气息:“小花,你师父对床上那个人,好像很上心啊。” 小花嚼着排骨,用力点头,“嗯呀,彦哥哥是我捡回来的哦!” “他很聪明,又很会讨你师父欢心。” “嗯嗯!彦哥哥很好的,小花也很喜欢他!”
良姜食难下咽,觉得跟这小丫头绕着弯子说话的自己才是笨蛋。 他干脆挑明:“等他好了,你师父会收他为徒哦。他比你聪明,比你厉害,你说,你师父会不会更喜欢他呢?” 小花嘴里的排骨“啪嗒”掉到碗里,她瞪圆了眼睛,还有这回事? “你师父是不是很穷?” “嗯嗯!”小花点头。 良姜轻笑,“那就对了,你喜欢吃糖葫芦,你师父没钱给你买,他呢,就会觉得难过,恨自己没用。但是,你的彦哥哥就不会闹着要吃糖葫芦,如果你是你师父,你会更喜欢哪一个呢?” 小花眼泪汪汪,嘴唇都有些颤抖:“更……更喜欢彦哥哥。” 顿时觉得排骨都不香了。 真是个小可怜。良姜摸着她的头,凑近蹭着她的小脸,“所以呀,会哭的孩子才会有糖葫芦吃。你哭,叫你师父出来,哥哥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外面传来小花哇哇乱叫的声音。 柏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彦就着他的手,一口气把剩下的排骨汤喝完,讨好地笑笑:“柏大夫,你快去看看小花妹妹怎么了。” 真懂事。柏安收了碗,连忙出去。 “怎么了?” 良姜坐在小花身旁,见他来了,一脸无辜,眨巴着漂亮的眼睛。 小花干哭不掉眼泪,只好用小手捂着脸,呜呜地叫着。 柏安在她身边蹲下,摸着她的小啾啾,轻声询问:“师父做的排骨不好吃吗?” “好吃!”小花中气十足地说了实话。 “那你怎么哭了?” 漂亮哥哥不让她告诉师父,小花想啊想,求助地从指缝看向良姜。 良姜一脸的冷淡,“兴许是烫着了吧,她小。” 小花连忙点头,“烫着了!” “我看看烫着哪里了。”柏安掐着小丫头的脸颊,烫的应该不严重,他松开小花,“慢点吃,吹一吹再吃。” 用牙粉刷了两天牙,小花的牙齿好多了,还是要少吃糖。 “要师父喂么?” “不要。”小花无情地拒绝了他,师父喂的话,吃着太慢了。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捏着排骨,吃得尽兴。 良姜坐回躺椅,一旁的饭菜没有动过的痕迹。 柏安挑眉,“吃不下?还是觉得不好吃?” 良姜恹恹地半靠在那里,小花也回头瞧着他,师徒二人如出一辙。 他轻咳一声,声音虚弱:“有些累。” 柏安了然,在他身边坐下,“前期觉得累很正常。” 不,不一定是有孕,十有八九是误诊了。 柏安再次陷入天人交战,手上却很老实地一勺一勺喂着良姜。 见他乖乖吃了,又问道:“好吃吗?” 良姜骄矜地点头。 好吃就行。柏安还怕自己许久未做饭,厨艺会有所下降。 伺候良姜吃完,小花也吃得差不多了,煎好的芋头片当饭后零嘴,让他们拿着吃,这才得空吃饭。 结果刚盛好饭,门外就传来鲁老汉的声音,“柏大夫,你要的家具打好了!” 柏安连忙放下碗去接待,这下良姜有床可以休息了。 良姜捏着一片煎的金黄的芋头片,吃起来酥脆香甜,旁边还放着一杯茶水,真是周到。 他晃悠着躺椅,“你师父,一直都这么忙吗?” “嗯嗯,”小花点头,左手一片,右手一片,“师父很厉害的!” 良姜静静地看着柏安忙碌的身影,目光却定在虚空的某一点。 家具放好,前面药堂隔壁还有一间空房,柏安又拜托鲁老汉再打些竹床送来,以免日后有需要的人需要暂住治疗。 就像是现代的小诊所,也总是会摆几张床以备不时之需。 又付给鲁老汉十两银子,这一批床还要再等两日功夫。 “镇上越来越乱了,这些江湖人士走哪都是打打杀杀的,好几家客栈一大早就来托我打床和桌椅,说是有人打架把床都劈烂了,你说这些人,打架怎么就不能去没人的地方打呢?” 鲁老汉是个本分的手艺人,虽然别人打架他生意变好,可他还是不喜欢这样,“日子安安稳稳的,才好呢。” 鲁老汉摇着头离开了。 柏安回去继续吃饭,吃罢饭又刷碗,刷完碗开始捏药丸,该蒸的药材都蒸好了。 小花蛄蛹着爬上新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窗户大开,时不时就有风吹进房间,是以也不算太热。 正午的阳光照的刺眼,藤蔓已经遮不住屋檐下的良姜,他干脆挪了地方,躺在水池边看柏安捏药丸。 离得更近了些,柏安额上的汗珠都清晰可见,他皮肤苍白,劳累久了,修长的手指上,淡蓝色的血管蜿蜒毕露。 良姜端着茶水递到他嘴边,柏安有些诧异,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水,嘴角的笑意好半天下不去。 “你昨天不是吐血了吗?”良姜淡淡开口。 “无碍,吃了一颗药好多了,你坐着好好休息。” “我休息够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柏安正在捏药丸子,从和好的药团上揪下来一点,慢慢搓成圆滚滚的样子,“你不喜欢喝药,我给你做些药丸,这样就不苦了。” 说着,柏安张开手,手心上赫然一颗拇指大小药丸,“刚好你要吃药了,尝尝看。” 良姜捏着药丸,闻了闻,咬了一点点,甜甜的,果然不苦了。 他把剩下的药丸扔到嘴里,嚼呀嚼,然后皱紧了眉头。 柏安乐不可支,“里面还是有药草的,不能细嚼,整个吃进……唔。” 良姜不耐烦地抓着他的衣襟,将他拽到身前,试探着,一股脑地把口中的苦涩全都让柏安尝一尝。 柏安喉结微动,好半晌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临了,在他唇边印下一吻。 “良姜,脱衣服,让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好不好?” 良姜:“???”他浅色的眸子里风暴正在形成,毫不怜惜地推开柏安,搬着躺椅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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