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确实多亏了小熠。”赫连筝索性就这么托着她抱回去,行走在湿漉的竹林小道,她口气随意:“那小熠又是如何发现玄霄离开了小屋呢?” 小石妖抓抓脑壳,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跑出去,只能胡乱编一个,“我起床,想喝水,又不想吵醒你,我走出去就看见他了。” 赫连筝脑海中有一张清晰的路线图,从玄霄的小屋走内门客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从小竹居门前经过。 他那时被蛊虫催动,失去自主意识,完全没必要绕远路。 “原来如此。”赫连筝并不揭穿,只是把她往上掂掂,抱得更紧。 此后,小竹居结界全开,没有赫连筝的准许,不得随意进出。 结界范围扩大,小石妖惯常玩耍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轻易也发现不了。 婚期将近,赫连筝不希望再出什么幺蛾子。 翌日晨,赫连筝照常去外门上课,竹林外发现了徘徊不去的阿呢朵。 她小跑上前,“俟元君,玄霄醒来了么?” 按理说是该醒了,赫连筝离开时专程去看了一道,还睡着呢。 难道是因为摔到头? 赫连筝也只能实话实话:“未醒。” 阿呢朵抿抿嘴唇,递过来一只食盒,“里头是我借庖屋给他炖的鸡,劳烦俟元君帮我转交。” 赫连筝不接,只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为他解蛊。” 阿呢朵左脚掌踩右脚掌,低下头不说话。 赫连筝为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说教,不着急,一句一句来。 “你喜欢他,一见钟情,对吧?” 阿呢朵点头。 赫连筝:“但两个人相处时的有趣之处,却不是在蛊虫的作用下,让他对你死心塌地,永远不离不弃。” “喜欢一个人,正确的做法是充分了解他,熟知他的过去,他的经历,他的所思所想,与他共度此刻,再一起展望筹谋你们的未来。” “玄霄十二岁来到涤天宗,陪伴我两百余年,他是我的武修,是赫连氏的家臣,也是涤天宗未来的长老。倘若你们是真心喜欢,他愿意为你舍下这些,随你去南疆,我也不会狠心拆散你们。” “可若他不愿呢,你这不是在毁了他么?你要他像傀儡那般对你言听计从,乐趣何在?” “我阿爹已经说过我了。”阿呢朵眼泪一滴滴落在脚趾缝里,“现在你又说我。” “那你知道错了么。”赫连筝面无表情。 阿呢朵死倔,仍是不提解蛊的事。 赫连筝指尖细细摩挲腰间玉筝,沉吟片刻,又道:“其实我也不是绝对的冷酷无情。” 她接过阿呢朵手中的食盒,“我可以给你提供机会,与他培养感情,作为回报,你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阿呢朵扬起被泪晕花的小脸,“什么?” “我想请你帮我培一对蛊。”赫连筝道。 阿呢朵:“什么蛊?” 赫连筝:“情花蛊。” “啊?”阿呢朵神色古怪,“你刚才还说我用蛊不对,现在又让我替你培蛊,你这个人,真是……”又当又立啊。 “哈,那你确实误解了,我当然不是这种人。” 赫连筝恬不知耻道:“我这个人,素来喜欢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偏门类目,实不相瞒,南疆巫蛊之术,虽然一直被外界诟病,但我私以为,人们谈蛊色变,确实是有些大惊小怪。我觉得蛊术使用得当,也是可以救人于危难水火,而不是只能用来害人、杀人。” 她目光放远,神情充满向往:“这些年,我一直想去一趟南疆,见识一下真正的巫蛊之术,但你也知道,我身为涤天宗少宗主,身上所担负的责任与使命并不允许。” “我与小熠,啊,便是我那还未完婚的小妻子。你应该有所耳闻,她是一只没有家世背景的小石妖,人族有很深的门第之见,我们能走到今天,着实不易,她是我用尽全力得来的宝贝。” “说这些呢,证明我们是真心相爱,你不用担心我用情花蛊做些什么。再者,也是想告诉你,感情这种东西,还是要多花力气,才能收获美满。最后,我想说,这次确实要多谢老苗王赏脸,千里迢迢从南疆赶来,才让我们有了相见相识的缘分。” “老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你与玄霄,是天赐的缘分,你我亦然,所以,出于对南疆巫蛊之术的敬仰之情,想向你讨一对情花蛊。” 赫连筝一口不歇气说完,把阿呢朵都说傻了。 好家伙,不愧是涤天宗少宗主,这张嘴可真能说啊,活人能给她说死,死人能给她说话。 关键她说得十分有道理,从始至终,思路清晰,字正腔圆,语气平和,亦充满了谦逊,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也无法拒绝。 阿呢朵由衷的,“俟元君,你好能说啊。” 赫连筝掩唇轻笑,“都是肺腑之言、肺腑之言。” “好吧。”就冲赫连筝说的这番话,阿呢朵断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但她也有自己的小小私心,“你说,感情要培养,可我才十九岁,我不懂……” 阿呢朵狡黠一笑,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这是个聪明丫头。 “这样吧。”赫连筝把她拉到一边,附耳几句,阿呢朵眨巴眨巴眼,“真的可以么?” 赫连筝微笑,“当然。” 阿呢朵一蹦三尺高,“多谢少宗主。” 当日,赫连筝午时回转,待小石妖睡下后,亲自把阿呢朵带到玄霄的小屋。 玄霄已经醒来,正坐在屋子里头喝鸡汤,当然,他并不知道鸡汤是阿呢朵送的。 阿呢朵见他身着宽大的素袍,黑发披拂着,平添几分阴柔病弱之美,小脸不禁一红——他还是那么好看。 “阿呢朵是来为你解蛊的。”赫连筝将阿呢朵领进门,笑眯眯在桌边坐下。 阿呢朵小碎步挪到玄霄面前,玄霄没好气看她一眼,既然是来解蛊,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玄霄大哥,对不起嘛。”阿呢朵拽他袖子。 玄霄用力把袖子扯回来,他丢大人了,若不是少夫人及时发现,险些铸成大错——怪不得外面说苗疆少女惹不得,他差点就成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赫连筝“欸”一声,“玄霄,气性不要这么大,人家送来的鸡汤,你还不是喝得只剩下姜片,你还一个劲儿跟我说好喝呢。” “啊?”玄霄大叫:“你也没说这是她送来的啊!” 赫连筝翻白眼,这不废话,我说了你还愿意喝? 玄霄:“你又坑我!” 赫连筝不耐烦:“喝都喝了,说这些干什么。” “玄霄大哥,你不要跟我生气嘛,我已经知道错了——”阿呢朵软着声撒娇。 玄霄鼓着脸,半晌还是把头转过来,跟她说清楚,“你不要妄想了,我不会离开涤天宗的,我们俩根本没可能。” 赫连筝端起茶杯,慢悠悠吹一口茶沫:“假如阿呢朵可以嫁到中洲呢?” 玄霄卡住了。 外面都传,南疆女子从不外嫁。 赫连筝看出他的犹豫,“有可能的话,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她,对吧?” 阿呢朵小小声:“我们南疆确实有女子不外嫁的规矩,但也看嫁给谁……我、我阿翁说,嫁涤天宗的话,还是嫁得的,这些年,我们南疆也开放很多了……” 她脸红成石榴,后面几句话蚊子哼哼一样弱,玄霄却听得很清楚,他还板着一张脸,耳朵却已经红得快烧起来。 赫连筝见好就收,给阿呢朵使了个眼色,“罢了,这些以后再说,先解蛊吧。” 阿呢朵垂着薄薄的眼皮,“玄霄大哥,你进屋躺下吧,我为你解蛊。” 玄霄起身,抬步就往屋里冲,死鱼般往床上一挺,“来。” 二人紧随其后,赫连筝右手握拳抵唇,见阿呢朵坐到床边,解开玄霄外衣,将绵软的小手贴在他腹部,玄霄浑身立即像煮熟的虾子般红透。 赫连筝险些憋不住笑,玄霄满脸屈辱,大声吼:“你想笑就笑吧!反正我最丢人的时候已经被人看见了!” 中午他醒来去膳堂为小石妖打饭,整个膳堂的人都在议论他,说他光膀子从客居一直走到戒律堂,身上还有女人手指甲掐出来的红印子。 玄霄终于体会到了流言的可怖,那些家伙们还说,他已经被阿呢朵、被阿呢朵……反正是不干净了。 他早就没脸见人了! 这帮人真是太可恶了,把他拉出来丢人现眼就算了,衣裳也不给穿一件。到底还是错付了。 赫连筝轻咳两声,掩去笑意,随意翻捡着他书案上的几卷手抄经文,“玄霄啊,人活着呢,这些事早晚都是要经历的,你不用害臊,有反应都是正常的,如果没有,那才是真的完蛋。” 玄霄不答,阿呢朵小声:“我开始了。” 她柔软的手心贴在他上身,先顺时针三圈,再逆时针三圈,从小腹一路上推,滑过他的胸膛、脖颈、下颌。 整个过程十分缓慢,陌生的触感让人难捱,玄霄眼睛死瞪着床帐,连呼吸都感觉成了一种罪过,憋得脸红脖子粗。 很快,他咽喉产生异物感,不由自主张开嘴,阿呢朵便把手伸到他嘴巴里,将蛊虫捉了出来,握在手心。 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牙齿和舌头,触感新奇,玄霄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喉结。 赫连筝手撑着桌面,低下头,“鹅鹅鹅”的声音闷闷传过来。 玄霄屈辱,他想死,明天就死! 不,待会儿就死! 蛊虫取出,赫连筝便带着阿呢朵离开,竹林外,两人相对而立,阿呢朵双腮两朵飞红难以消退,赫连筝自袖中取出一枚传音玉简递给她。 “玄霄是武修,术法一向学得不好,传音都得依靠传音玉简。我把我这枚送给你,以后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就通过玉简告诉他吧。玉简千里传音,不在话下,就算你回到南疆,也能常常听到他的声音。” 阿呢朵双手接过,捧在胸口,也承诺:“我会为俟元君培一对子母蛊,但母蛊要你自己喂养大。到时候我把养蛊的方法写给你,你按照方法来养,自己养大的蛊,母蛊更能贴合你的心意,也会更听你的话。” 赫连筝应好,“那便多谢你了。” 阿呢朵甜甜笑,“也多谢俟元君。” 作者有话要说: 玄霄:卖仆求蛊的卑鄙小人。 感谢在2022-11-28 22:51:25~2022-11-29 20:2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白粽子2007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懒大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葱油面 50瓶;小虎砸啊 40瓶;小芷、张小咩、咕咕的五花肉、曌、啊呀哟 20瓶;腐 18瓶;Thoughts 10瓶;初心 6瓶;柒柒柒Lz、道长 5瓶;泛凌舟 3瓶;Darkrise 2瓶;呦呦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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