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过来上手就要掐死秦霄,结果秦霄一抬手便将她手腕接了个正着。 实在是令人为难的默契。 秦霄应付着她的殴打,仰着脖子把脸避开,笑得不行:“你不是一会儿喊着要杀我,一会儿又让我杀你,我这不是满足你的愿望么。” 眼前人奋力挣脱她,一边哭一边笑,把秦霄摁在树底下一顿拳打脚踢。 …… 游戏里这人也美地惊心动魄,只是这双眼睛怎么有流不完的眼泪似的……秦霄捧起她的脸,给她把眼泪拂去。 一双淡蓝的眼睛幽怨的瞪了秦霄一会儿,下移到秦霄身上,又整体扫了秦霄一遍。 秦霄端庄温婉的盘发上簪着金玉相间的凤钗,粉面红唇,一席火红的嫁衣勾勒出曲线。 裙摆像花瓣绽开,又很有气势在地上迤逦半米,本该违和的墨镜戴在秦霄脸上也莫名显得不违和,有种随性肆意的美。 “真好看……”淡蓝的眸光颤动着,这人一下就忘了哭。 秦霄心头一动,正要伸手抱她,她却往后退了两步,那种下意识耸肩低头的微动作,好像是她觉得认为自己并不配站秦霄那么近。 她投向秦霄那种眼神好像在看什么稀世宝物,又好像bug修复的时间是她和秦霄最后相聚的倒计时。 每一秒都在生生剜去她灵魂的一部分。 “真好看。”她泪眼婆娑的重复着,再说不出别的话,这一刻的神情,和在刘炘婚礼上,看见刘炘穿着婚纱走出来时一样。 秦霄没再上前,只是看着她认真的说:“你也好看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她自嘲的笑了笑,仰头看着那棵挂满思念的老树,红绸随风而起,铺满天际,美不胜收。 “现实里那具身体,在你看来是美女,在我看来只是一具残废的烂肉。比起外面我更喜欢这儿。” 这棵参天古树是将来游戏开放成亲系统以后用来见证新人的,那时候树上会挂满写了玩家名字的红绸。 她拿起树下石桌上的笔墨,在一条红绸上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抬手将红绸挂到树枝上。 bug修复之后这会儿的数据都会被清空,此举无疑是在沙滩上写名字,海浪拂过就没了,这一点她不会不清楚。 秦霄只是看。 有时候爱一个人也可以和那个人无关。 “季宛。”秦霄轻唤她的名字,没等张口说出下半句,秦霄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拉出了游戏。 两眼一睁,是符景焕紧张的大脸,“姐你还好吧!” “我去你大爷。” “啊?为啥骂我……” 秦霄起身就走,符景焕手里拿着专门去程一办公室借来的vip高级传感器,一脸懵。 程一的秘书见秦霄没事,赶忙拿来盒子催促符景焕:“用完赶紧放回来吧,这东西比咱俩的命都贵。” - 秦霄问了人,找到了季宛的办公室,门是虚掩的,推开后秦霄发现季宛靠在办公椅上闭着双眼,似乎还没从游戏里出来。 路上听工作人员说,bug已经修复好了,现在待在游戏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秦霄的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进屋带上门,自己在季宛办公室里转了转。 看得出这人完全不喜欢这份工作,办公室不小,东西却没几样。 窗边摆着一套紫砂茶具,秦霄一眼认出是‘老熟人’。 落地窗正对湖景,能看到一起坐过的摩天轮。她走到季宛身边,正犹豫要不要季宛叫醒,季宛无名指上的闪烁的东西第一时间夺去她的视线。 紧接着眼睛就是一热。 这人无名指上戴了两枚戒指。 ‘另一件刺激的事情大约就是跟女人求婚……还被拒绝了。’ 那时候,季宛将手伸出窗缝,微侧手掌,两枚戒指在湖面的百米上空堪堪欲坠……转眼间又紧握在手中,平静的说,“高空抛物是犯法的。” 秦霄低笑出声,弯下腰,把季宛手上的戒指取下来,本想戴上一个,结果发现取下来的那枚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这种戒指应该是互相戴对方的名字吧? 自己戴自己名显得多自恋? 这么想着秦霄把季宛无名指上剩下的那个戒指也往下拿。 “你干嘛呢?” 季宛的声音冷不丁一响,吓得秦霄一哆嗦,对上季宛睁大了眼睛探究的目光,秦霄一时竟有些哑然,“我……看看……” “看什么看?”季宛一把将戒指抢回来,“不是不要么。” 秦霄试图跟季宛再抢一下,无奈对方紧攥在手心里,只好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直起身子站在季宛面前,微微低着头,像个被叫到办公室挨骂的学生。 季宛幽怨地看了秦霄一会儿,撇开脸靠在椅子上看窗外的夕阳,声音里带着细微沙哑的哭腔,“那个梦……让人不太愿意醒。” 秦霄脱口而出:“可你在游戏里偷看女人睡觉真挺变态的。” 对方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狰狞起来。 秦霄双手举过头连连道歉,心底却酸涩的无法呼吸。 如果自己没捅破这层窗户纸,她是不是会一直扮成npc看着自己? 是不是打算就这么活在数据编成的世界里,把那些根本没有真实情感的怪物当成家人朋友,当成全部的感情寄托? 秦霄想不下去,眼泪忍得难受。 “游戏我可以陪你打,你想打多久都行,但我不陪你做那些可怜兮兮的梦,演那些口是心非的戏……太他妈卑微了,人怎么能活成那样?”秦霄说着眼泪夺眶而出,不知道骂的是这种广泛现象还是自己。 “到我家看。”秦霄抬手抹掉眼泪说着,还补上一句,“要不我去你家也行。” 季宛噗嗤一声笑出声,侧过头流着泪。 夕阳斜进落地窗,给一坐一立两个人勾上一层金边,两个人影挨得很近,似触非触,显得很缠绵。 刹那间两个人好像回到学校,回到教室里,这些年的种种飞速从眼前闪过,记忆相册一页页回翻,嬉笑怒骂,苦涩酸甜,令人百感交集…… 直到回到第一页,回到初见,回到对视第一眼。 时间好像一场幻觉,两个人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过一刻分离。 “你不在这几年……” “我感觉每天都不像真的。” 季宛在秦霄的话音里泪如雨下,起身抬手抱住秦霄。 她将头深深埋进秦霄颈窝,泣不成声,“你那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我不敢要求你接受一个这样残缺的我……我自己都没接受过我自己。” “如果你没来锡城找我,我本来想着等到……等到六十多岁,或者八十多岁再去找你,如果那时候我还没瘫痪的话,我就问你要不要试试和我在一起……或者,等死了以后……就可以飘去你身边,再看你一眼。” 秦霄心疼的回抱着季宛,两眼酸热,记忆深处熟悉的香气幽然融进脑海,刹那间席卷全身,分明每一个细胞都记得这个人,“原来你托薛岚每年给我送蛋糕,是盼着我早点老死……我他妈还以为你祝我生日快乐呢。” 肩头传来季宛潮湿的笑声,两个人都笑起来,仍是紧紧相拥。 刚才出bug的时候这人却进了游戏,这种旁人无法理解的逆行秦霄却能理解。 她知道季宛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如果出了意外,要跟她死在一起。 这个人,实在是傻的没救了。 落地窗外,夕阳渐渐落进湖水,姹紫嫣红缓缓淡成一望无际的蓝,水与天不再有分界线。 白日里航线纷扰乘风破浪的渔船,打破水面的垂钓者,给湖面留下大大小小伤口的飞鸟和鱼……终究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破镜不会重圆,但湖面从没真的破碎过,也永远不会破碎。 日升月落,它自得圆满。 - 入秋后的熙城不再让人感觉闷热,阳光也没盛夏那么烤人。郑宛婷不懂袁栗为什么取材要到教堂取,但袁栗要来她也就跟着来,全当出来玩。 袁栗拍完穹顶壁画又去拍玫瑰窗,她则坐在教堂长椅上看着袁栗拍,听教堂音响里唱的悠扬圣歌。 这间教堂是德国人在民国时期建的,郑宛婷看不出什么建筑风格,就觉得贼漂亮,挺适合求婚的。 秦霄在朋友圈公布了下个月要出国结婚的消息,弄得她心痒,也很想带袁栗去。 这么想着,人就动起来,就在第一排好了,郑宛婷向前走去。 第一排有人,有个美女独自坐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 郑宛婷本想跟她商量一下麻烦她先让让,但美女闭着眼,声音不自觉越来越大,嘴里说的话也让郑宛婷听得清清楚楚。 “年纪小的时候做过不少错事,偷偷去好过的女生家里说人家坏话,拿了不义之财……” 郑宛婷知道这不关自己的事,但一看到是拉拉就觉得代入感极强,开口语气就很冲,“冤有头债有主你不知道啊?” 美女被郑宛婷的声音惊得身体一抖,猛地睁眼。 “欠谁的就求谁原谅去,在这儿拜什么呢,虚伪死了。” 美女脸色瞬变,“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看你闲的有病……” 虽然遭到美女一顿臭骂,但美女起身就走了,第一排被空了出来,郑宛婷悠哉悠哉地坐在了第一排。 听见声音的袁栗快步走过来,只看到那个美女的背影,“怎么了?怎么回事?” 郑宛婷拉住袁栗的手,笑道:“没事儿,你拍完了么?” 袁栗应声,看到郑宛婷的神情显得有些郑重,拉着她顿了好几秒没说话,隐隐猜到了什么。 “我觉得这里刚刚好。”郑宛婷拉着袁栗的手缓缓起身,神情和仪态都郑重的颇具仪式感:“袁栗,我们……” “我们不可以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袁栗轻柔的声音覆盖住了郑宛婷要说的话。 “可我们已经很幸福了,神肯定是祝福我们的。”郑宛婷用眼神指向教堂中心的十字架。 “神没资格替你伤害过的人原谅你。”袁栗轻轻晃了晃郑宛婷的手以示安抚,“唐瑞文什么时候原谅你,我们什么时候更进一步。” 郑宛婷讶然的张了张唇,想说的话似乎一阵翻江倒海,半晌,只得化作一句无可奈何的:“嗯……” - 一直以来秦霄的住处都像酒店一样冷清,眼下主卧里却充满了生活气息。 舒适但破坏整体色调的拖鞋随意歪在床下,上面还有某人乱扔的小熊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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