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试?” 掌柜的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别人当然不行,但谁让你是东家的人?刚刚东家已经派人来通传,若是千盏姑娘来,就装作不认得,无论她买什么价格统统翻五倍。 柳氏直接抱了五套去后面,不多久,就穿着一套玫红的出来,配上她本就狭长的双目,竟是比画本子里的女妖精还妩媚妖娆,把在场秦安、掌柜加上店里一个小伙计看的直发愣。 “啧啧,这衣裳简直就是为姑娘做的!”掌柜的拍手赞叹。 可是柳氏并不满足,她很快又换了一套淡粉的,手脚都只有八分长,头发也被她改成了两个素淡的辫子,蹦蹦跳跳的出来,犹如春日的桃花,尽显少女的小巧可爱。 “哎呀呀!”掌柜的已经无言以对,甚至开始后悔把别的成衣随随便便卖了。 没一会儿,又是一套黑的,穿上后犹如侠女,这身其实并不符合柳氏的气质,神韵上多少差了一点,但奈何她足够美,单单一副皮囊就已经美不胜收了。 “公子,就替姑娘买了吧?这些衣裳都是京城那边来的,听说是宫里的绣娘为了赚些体己偷偷做的,只有这么些,可遇不可求呐。”掌柜的道。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柳氏又换了一套橘黄的短裙,显得她俏皮可爱,一会儿,又换了一套雍容华贵的深蓝色装扮。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道:“这套和那套黑的不适合我,倒是很适合主母。主母比我略高一点,大小也正合适。” 随即柳氏咬着唇,微微低头,语气之中满是卑怯,“小舅爷,柳儿不敢要这么好的衣裳,可是您来岫州没给主母带什么,她只怕要伤心呢,不如买两套衣裳,也算是心意?” “我给她买?”秦安一句讽刺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又想到现在柳氏毕竟是秦明月的人,怕万一她知道他们姐弟不和不敢再与他相好,想着不过是两套衣裳,买也就买了,改口道:“还是千盏姑娘说得对,掌柜的,这两套给我包上。” 说完,秦安就要去付钱,却见柳氏盯着刚刚试过那几套,爱不释手,迟迟不肯挪步。 “公子,你这就不对了,不过几套衣服,姑娘喜欢,你就送人家好了。”掌柜的看秦安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十分微妙的变化。 “掌柜的快别乱说,我算什么,哪值得小舅爷为我破费。”柳氏眼圈红红的,小声道。 秦安在掌柜的略带鄙视的目光和柳氏卑怯的言语中渐渐迷失了自我,迟疑了一下,道:“刚才那几套,都给小爷打包!什么东西也敢看不起小爷。” “好嘞!”掌柜的答应的痛快,指挥着伙计打包,自己在算盘上拨弄几下,“一共四百两。” “多少?”秦安差点跳起来。 “公子,刚刚已经说过了,这是宫里出来的东西,保不齐那件还是宫里娘娘亲手做的,再看看这面料,这可是最好的锦缎,八十两一套,已经很便宜了。” 柳氏款款走来,在秦安身边小声道:“若是小舅爷觉得贵,奴婢还是不要了。原本就是下人,怎么配小舅爷如此破费。” 掌柜的目光中的鄙夷越发明显,仿佛在说‘这点钱都出不起还带姑娘进来,也不自己掂量掂量。’ 秦安再一次迷失了,咬牙,“都包起来!” 刚出门,冷风一吹,秦安就后悔了。 他这趟出门,一共带了一千两银子,这可不只是路上的盘缠,而是他母亲给他接管方家后做买卖和打点方家上下用的,按理这些因子可不少,在海州够他挥霍三年了,可是这岫州的物价不知怎么就那么高,昨天吃饭用了两百两,不过那一顿山珍海味俱全,他也就认了,还被秦明月抢去了二百两,加上今天买首饰的二百五十两和买衣服的四百两…… 他连自己带着准备来岫州逛花楼听小曲儿的银子都给用完了,偷偷在衣服里掂了掂,竟然只有荷包里的十几两散碎银子。 可他还什么正经事也没做! 秦安咬咬牙,准备回去就给母亲写信,就说这边一切顺利,只是秦明月荒唐,花了一万两买姑娘,所以方家生意上有亏空,叫母亲再送来点银子。 从布庄出来,秦安无论如何不敢再带柳氏去买香膏,不然就要把他自己压在店里了。 原本打算带柳氏找一间好客栈,好好享受春宵一刻,现在也只能是偷偷带她回方家,在方家客房…… 谁知走了还不到两步,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秦安吓得后退两步,才发现是秦明月身边的那个女护卫。 “姑娘,主母有请。”应九绝不多话。 柳氏吓得往后一缩,无辜又惊恐,“定是被主母发现了,小舅爷,您可要救救奴婢呀!” “放心,秦明月她能怎么样?” 应九却不给他们多说的时间,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安虽然想拦,可深知自己不是应九的对手,更知道应九下手黑着呢,随便一碰就是一片青紫,竟然什么也不敢说。 柳氏往后看了看,将手里的衣裳和收拾都交给应九,“不得不”随她一起走了。 秦安兀自替柳氏担心,直到上了马车,才发现自己这一晚上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几百两银子花出去,硬是连柳氏的手都没碰到! “哼!秦明月!”秦安气恼,猛然踢碎了马车上一个瓷罐,又抱着脚疼的说不出话。
第30章 审问 柳氏随应九回家时, 秦明月正在书房见客,她眼前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样子有些狼狈, 风尘仆仆。信嬷嬷就站在男人身边, 眼圈红红的。 “姑娘,哪有这么欺负人的!”信嬷嬷一向强势的性子也不禁落泪。 “娘,这些事你就别管了, 大不了我们走就是了!”那男人对信嬷嬷道。 他是信嬷嬷的小儿子,名叫梁成, 从十六岁就开始随父亲走镖, 如今算来, 也在亨通镖局当了六七年镖师了。但与杨老虎杨云豹那种莽夫不同, 他显得斯文很多,一张脸白嫩水润, 像个女孩子似的,身形也是细长纤瘦,说话之前先脸红, 唯有背后一把长剑能看出他是个习武之人。 在秦氏的记忆里,与秦平秦安没有半点兄弟之谊, 反而是信嬷嬷的两个儿子,时常与她一起玩,一起练武, 更像是亲兄弟, 或者说,姐妹?实在是许多女孩子都把梁成当做姐妹, 他小时候学武,后来走镖也都经常把自己委屈哭。 这本是个读书人的苗子, 秦明月心里感叹,偏偏被他那镖师爹弄去学武走镖,也是难为他了。 “自从秦叔去后,他们母子越来越过分。不仅我爹,还有几个在镖局跑了十几年镖的老镖师,都被他们挤兑走了。老虎和云豹以前走一趟怎么也有十两甚至二十两,前几日一单生意做完,老虎还受了一点伤,竟然只给二两银子。说什么是秦叔对我们太好,致使我们贪得无厌,还说……还说我们这些镖师认不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梁成眼睛红的像兔子,道。 镖师,尤其是经验丰富能独自带着队伍出去走镖的镖头,在一家镖局的地位极高。秦四海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对这些随他一路走来的老兄弟都十分讲义气,不然也挣不下亨通镖局那么大的家业。这范氏母子竟然以为自己是主子,而镖师们是家里的奴才,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不止如此,秦平只相信那些原本就与他们走得近的,根本不管那些人能不能走镖。”梁成冷笑,“前些日子接了个大单,秦安那小子一定要李小六去送,那小子毛还没长齐,根本不能服人,功夫也差劲的很,才出海州不到三天,连人带镖全丢了,至今还下落不明,现在人家正在追着他们要钱呢。” “姑娘,那秦安,只怕来者不善。”信嬷嬷道。 秦安来的目的,他第一天就说了,只是秦明月也觉得秦四海刚死,范氏就急匆匆地要秦安来岫洲,未免操之过急,现在看来,是捅了娄子填补不上,巴望着方家财产呢。 按着古人的逻辑,方家人死绝了,那财产自然是要落在秦明月兄弟手里。至于秦明月自己,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寡妇,也只配躲在后院委曲求全罢了。 秦明月不想与古代几百上千年的礼教作对,她没那个时间,只是也不能眼看着方家被剥皮拆骨,弄到秦氏那两个如同豺狼的弟弟手里。她看过原著,知道秦平秦安是什么德行,只怕方家的财产到他们手里的那一天,就是她们母女再不见天日之时。更何况她在这边留不了太久,一旦她也‘死’了,只剩下方絮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恐怕连长大都很难。 幸好秦安来了,提醒了她秦氏还有个要人命的娘家,不然,还真忘了他们。 “你先去歇着吧,这些事我知道了。”秦明月若有所思,“待我想想怎么对付他们。” ==== 柳氏到东跨院的时候,秦明月还没有回来。她知道主母是个霸道性子,今日单独与秦安出去,虽得主母默许,但大概她心里终究不痛快的。 柳氏苦笑,既然及时行乐,又何必为了这点事怄气?秦安来了,她的计划也只得提前,眼前浮现秦明月的样貌,只怕能够与她这般和平共处的日子,也不多了。 “步生,你守好了门,主母回来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若有人进,就说我在里面。” 柳氏在秦明月门前吩咐步生。 她独自进了秦明月的屋子,走到内室,一股秦明月身上特有的香味扑鼻,那是草木疏朗清淡的香气,与一般女子喜爱的甜腻花香或果香不同。 她还真是个特别的人,不知从何时起,柳氏每每想到秦明月,就总觉得她身上批了一层雾,虽说偶尔离得近些,偶尔飘得远些,但终究是余下那么几分看不清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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