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快到王爷王妃住的地方时,他连脚步都变轻了。 “世子, 您这脚怎么了?”秦明月打趣。 “少幸灾乐祸, 信不信小爷随便说点什么, 管保你比我还惨。” 这秦明月倒是信。 “王爷见我, 究竟所为何事?”王府很大,且还有一段路要走。 “等你见着了就知道了。” 二人很快被带到一处厅堂, 两旁的侍女规规矩矩的立着,看见秦明月二人过来提前打起帘子,向刘焱明使了个眼色, 却是不发出任何声音。 秦明月跟着刘焱明进去,里面炭火烧的很足, 窗子都用厚厚的棉布封着,才进门秦明月就已经开始冒汗了。一个老人半躺半坐在最里面的暖榻上,脸色很差, 有气无力的, 见秦明月进来,面色颇为古怪, 转眼看见刘焱明,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爹。”刘焱明低着头, 不敢与幽王对视。 “你个逆子!”幽王指着刘焱明。 刘焱明噗通一下跪在榻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这是谁?” 幽王也不好在刘焱明的同龄人面前训他,只得问。 “这就是那个会鬼话的人,是孩儿从海州带来的,叫秦此时。” “秦此时?”幽王上下打量一番秦明月,只见他一身藏蓝的衣裳,头发只用一个白玉冠束着,腰上一个同样质地的白玉佩,凭幽王的眼力,能看出这些都是好东西,长得过于秀气了些,想到这是江南来的年轻人,秀气一些倒也正常,那眼中的光华和举手投足间的利落劲儿,一看就是从小习武的,说不定还是个高手。 家境殷实,却全不张扬,从小习武又会西域人的鬼话,可见是有些毅力和见识的,这些在京城贵胄之中本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夸赞的,只是与刘焱明对比鲜明,他衣裳虽是月白的,却是大红大紫的挂了不少荷包、玉佩,头上的金冠也镶嵌了各色宝石,加上他没骨头一样站在那,两个黑眼圈趁着干瘪的双眼,精气神全无,两相对比,自然越发显得秦明月沉稳大气。 “海州有个秦家,开了个什么镖局,你可是他家的?” 秦明月一惊,她从没想过堂堂幽亲王竟然对海州如此了解,看了看身边没一点正经的刘焱明,心中了然,应该是因为刘焱明去了海州,所以幽王才对海州做过十分详细的调查,这幽王说是对他失望至极,实则关心得很。 “就是他家。”刘焱明道。 好在,幽王还不至于无聊到去细查秦家有几个孩子,是男是女。 “你不是今日回京的吧?” 刘焱明支支吾吾,答道:“已经回来两三日了。” 他自到了京城,还没回过家。 “哎——”幽王失望叹气,看自己儿子那硕大的黑眼圈,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转而问秦明月,“你跟焱明是朋友?” “草民只是一介商贾,不敢与世子做朋友。” “他在南边,没少胡闹吧。” “爹——”刘焱明不高兴了,“我什么时候胡闹过。” “家底都让你输光了,还没胡闹?”幽王说着,开始不断地咳嗽。两个侍女赶紧过来捶背的捶背,递水的递水。 “是我胡闹。”刘焱明赶紧认错。 秦明月眼珠一转,她算是知道刘焱明怎么被扔到海州了,输光了王府的家底,固然事实不至于那么夸张,但至少应该是断了王府的流水。 真是好本事。 幽王咳嗽一阵,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了过来,“秦家儿郎,你是怎么学会那些西域人的话的?”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确实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那书上把西域人的发音都用咱们的文字标注了出来,草民幼时家境贫寒,父亲又是一个武夫,草民跟着学堂里的先生认了几个字,可家中只有这么一本没人要的书,闲来无事便会看看,看得多了自然也琢磨出了一些门道。” 秦明月又完善了自己的说辞,无论幽王再怎么问,也只说是从书里学来,她不怕查,秦氏一生光明正大,每一天都可以摆到台面上来说。 “王爷,草民有一不情之请。”秦明月斟酌着,既然只是被刘焱明拉来当挡箭牌,又为何不能顺便解决一下自己的事呢。 “哦?何事?” “草民听闻京城有一木禾天师,乃是道门宗师,草民有些事,想要求教,却苦于相见无门。” “那个老东西,”幽王嗤笑,倒是没有拒绝,“他近来闭关,关乎国运,莫说是我,就是陛下也见不着。你若想见,我可等他出关之后帮你引荐。” 秦明月对于木禾天师能够帮他连通那所谓的神和不知是否消散的秦氏并没有抱特别大的希望,除了这位天师,她也打算在京城的各处佛寺、道观转转,所以也不强求。 “多谢王爷。” “我乏了,你陪着秦家儿郎逛逛,去看看阳儿。” 阳儿是刘焱明的儿子,就是那位难产而死的世子妃所出,一直养在祖父身边。 幽王问过话,嘱咐秦明月若在京城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刘焱明,便挥挥手送客了。 从幽王房里出来,刘焱明长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天上的星月都疏朗了几分。 “过关!你还真机灵,趁机让我父王帮你引荐,那位天师,肯给面子的人不多,我爹算一个。”刘焱明很高兴。 秦明月笑而不答,若非打听出那位天师十分敬重幽王,她又怎么会贸然开口。 刚要离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端端正正的带着金冠,一步一步规整地迈着四方步,从转角而来。 这小孩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与刘焱明几乎不像,却有幽王三分神韵。 “阳儿拜见父亲。”小男孩在距离刘焱明三四步的地方停下,给他行礼。 “咳咳,”刘焱明咳了咳,整了整衣冠,“行了,去陪你爷爷吧。” “是。” 小男孩很规矩,但眼神里却很冷漠,没有一点舐犊之情,只有在提到祖父时露出了些许忧虑。 “走吧,请你去京城最好的馆子。” 二人出了王府,刘焱明这人也有个好处,就是不爱摆谱,他出入只乘坐普通马车,最多有两个护卫跟着,这样与他一起时自然就少了三分压抑,反而更能以平等身份相交。 ==== 秦明月走后柳氏就独自回了住处,这院子很小,比旁边约克人住的小了十倍不止,毕竟他们住的是接待他国来客的地方,而秦明月住的只是给最低等级的小官进京时临时住宿。即使这样,秦明月一个平民百姓,还是越级了的。 秦明月走了,那两个婢女更是不愿意搭理柳氏,尤其她们不知从哪已经打听到柳氏的出身,就更是看不上柳氏。 柳氏只把包袱里的一些点心拿出来吃了,正准备把晾干的换洗衣裳收好,忽然其中一个婢女进来,一改平时爱答不理的样子。 “千盏,外头有人要见你呢,快去看看?” 另一个就跟在她身后,应和道:“是啊,你快去,院里的活儿只管我们姐妹来。” “这……” 柳氏试图找些托词,可二人不由分说就把柳氏往外推,她们力气不小,几下就把柳氏推了出去,随即大门重重地被关上。院外是一条长廊,连着许多大门,每一扇门里面都住着一家官员或外国使者。 就在不远处等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柳氏认得他,他叫房言,是鸿胪寺的一个主簿,前几天见到时他那双眼睛就不老实,柳氏没想到他会就这么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此人现在一身酒气,应该是与人喝了酒,临时起意,买通了那两个婢女算计柳氏。 “千盏姑娘,”房言见了柳氏,做了个文人骚客特别喜欢的姿势,“在下仰慕姑娘已久,不知姑娘可否陪房某走一走啊?” 柳氏背靠门板,逃无可逃,“大人,在下只是一个婢女,万事都由主人做主,奴婢不敢私自与外男——” “千盏姑娘,总要给本官几分薄面吧?”房言被驳了面子,往前两步,脚下虚浮差点栽倒在柳氏身上,他有些恼,“某是真心实意而来,若是你从了我,我就问你主子讨了你做个通房如何?若你不愿……” 柳氏目光闪烁,不卑不亢,“既然如此,大人为何不先同主子讨了我,再来找奴婢,也好不叫奴婢为难。” 她把主子两个字咬的很重,却不多加提醒。严格来说,现在柳氏还应该算是刘焱明的人,所谓主子,自然是那位王府世子。 “秦此时算个什么东西,本官要的她敢不给?”房言不由分说,就要抱住柳氏。 柳氏一转身,避了开去。 “本官早就打听到了,你原本就是一风尘女子,装什么清白?跟、跟了我,我帮你脱去贱籍如何?”房言跟上一步,手已经往柳氏胸腹间摸去,借着几分醉意,就要当街行不轨之事。 柳氏早已退无可退,她身后就是门板,甚至能听见门那边两个侍女偷笑的声音。 “应九!”柳氏喊道。 忽然,一个黑影不知从哪蹿了出来,一脚踢飞了房言。 恰巧这时冷风一吹,房言的酒醒了大半,惨叫了一声,等天旋地转的坐倒在墙角,才看清踢他的竟然也是一个女人,只是应九很少出现在人前,所以他并不认得。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朝廷命官不敬!”房言愤愤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想着这女人最多是哪家的女护卫,到时定要找她家主人要她好看。 “璇玑处应九。” 璇玑处?房言一下愣住了,他身为京官自然听说过璇玑处,可那地方十分神秘,他在京城十多年硬是连个影儿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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