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八门的问题迎面砸在秦明月脸上，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回答谁，好在她知道自己要回答什么。
“我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秦明月力压别的老师的声音，她神秘一笑，“至于捐款，是方总回馈母校而已，能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的老师又不是傻子，就凭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说的是反话。
“据说到年底结余的款项就可以给我们平分呢？”一名老师小声问。
秦明月点头，“这笔钱就是要用在本校教职工身上的，有结余当然平分。”
“秦老师，你跟方总一定要长长久久啊。”
“祝你们百年好合！”
“万事如意，大吉大利。”
“长命百岁，早生贵子。”
秦明月笑着接受越来越不正经的祝福。
晚上，她是一个人回家的，家里应该已经有了周姨做好的晚饭。
其实她的工资还不如周姨高，周姨的手艺比很多大饭店的主厨都好，只是因为身体不好，人也爱清静，所以才在方千盏这儿找了份清闲的工作。
二百万，够她赚十多年了。她知道方千盏对三中所有的感情，都已经包含在了起初那三千万里，毕竟她算是穿越过来的，三中并不是她启蒙的地方。这次的长期捐助，完全是为了她。
方千盏明白，她当老师的目的并不全是为了蝇营狗苟，为了那一点工资，曾几何时，她也有过桃李满天下的梦想。一个人活着，总是需要那么一些价值，而不是每年拿着两百万甚至更多，在奢侈品店中间穿梭，跟贵妇们勾心斗角。
所以她宁愿用超出秦明月收入十倍的钱，也要帮秦明月保住工作，开开心心地工作。
晚饭后，周姨几人都去了外院，以前热闹的方家跨院，现在一模一样的场景里只剩下了秦明月和方千盏。
秦明月坐在院中石凳上，方千盏坐在距离她不远的另一个石凳，头躺在她怀里，正在看天上的星星。
“柳儿，”这个称呼有些陌生，自从回到现代，秦明月就极少用了，可她真的想问问当初那个柳氏，“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人活一世，我却活了两世。”方千盏还是那么安安静静的，仿佛早已无欲无求，“从前，在五蕴馆的时候，我想堂堂正正地做人，做一个人，不属于谁，不是谁的玩物，不必为仇恨所累，哪怕就只当一天我自己，我就满足了。可是后来在京城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可以做我自己，甚至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你身边，不用担心女子身份，那个时候我就想，若主母跟我一样真心，就好了。”
“我其实……”
“后来我知道了，其实主母一直是真心待我。我就想能跟主母长长久久地相守就好了。”方千盏看着天上的星星，不徐不疾地说，“主母，你不知道你的世界有多好，它从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你人要有梦想，要伟大，似乎每个人都有追逐自我的资格。可是在我长大的地方，不是的。我们绝大部分人，都只是被一口吃喝裹挟着，春种秋收，那些农民但凡有一季生病了，种不了粮食，要不了多久全家就会有灭顶之灾。其实别的人也都大同小异，我们劳劳碌碌一生，来不及多想，也不敢多想。”
秦明月点头，她知道那个世界，确实很残酷。
“如果说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大概就是，让他们看看，这里的世界吧。”
第70章 最后
有的时候秦明月会觉得怀里的人就像是一个随时会离开的精灵, 她与这个世界的牵扯实在是太过浅淡了。
她抱着对方，越来越用力，直到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腰腹间的线条。
“柳儿, 难道这么大的世界, 都没有你为之留恋的吗？”秦明月靠在方千盏肩头，气息刚好打在她的耳根处。
“我的要求少，能有你, 就够了。”方千盏说着，猛然站起来, 与秦明月面对面。一只小手不老实地摸进秦明月衣服内, 另一只手在秦明月肩上微微用力, 秦明月顺势就倒在了石桌上。
“都说道法自然, 人之道，也离不开自然。”方千盏的声音压得很低, “如此月色正好，天为被地为床，主母觉得如何？”
“不好, ”秦明月摇头，“除非, 有人跳舞给我看。”
她也不起身，就顺势侧躺在石桌上，一只手支起头, 刚好桌上有两杯没喝完的红酒, 她找了一杯拈在手里，等着方千盏的舞。
晚风徐徐, 吹动方千盏的衣衫，她的舞蹈多是在五蕴馆学的, 难免扭腰摆臀，带着些魅惑之色，尤其……她现在只穿了一套薄薄的睡衣。
“当初的那一支舞，着实令人难忘。”秦明月似乎在自言自语。
方千盏自然懂了，虽无音乐，却舞姿曼妙，身轻似燕、柔若无骨，她在秦明月身边绕了一周，附身在她额间轻轻一吻，不过片刻，就又离去。但也不走远，只一个扬手，那睡衣就如风中树叶，飘飘洒洒地落地，而方千盏也只剩下了最本真的美。
她笑得魅惑，眉眼之间有无尽的风韵。小碎步移到秦明月面前，雪白的肌肤和香气飘飘而过。秦明月伸手，在她腰间，入手如凝脂，滑腻如锦缎。
可方千盏似乎并不想这么快结束这段舞，很快她又离开了，离开时另一杯红酒已经到了她手上。
秦明月举起杯，做了个干杯的姿势。
只见方千盏将酒杯高高举起，却不张嘴，就让深红的酒水从雪白的肌肤之间流淌而过，仿佛能够唤起人心底最深处的妄想。酒香混着花香四溢，一时让人迷醉。
秦明月从桌上跳下来，她再也忍不住去触碰对方，方千盏似乎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不再躲闪，带着身上的红酒随着秦明月的力道倒在石桌上。
秦明月仿佛已经醉了，她把额头紧紧贴住方千盏的额头，感受到对方身上微凉的温度，而手指已经划过柔软的峰峦。身上虽凉，某些地方却是温热的。她开始感谢上天让她们又回到了现代，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古代，她们想要一起享受这场欢愉，其实是极难的。
但现在不同，现在，有很多精巧的小工具。
“嗯，”方千盏也一样迷醉，她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甚至把脸埋在秦明月怀中，“主母……”
秦明月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享受着对方带来的欢愉，现在的方千盏，就显得真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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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方千盏说的那个被资助的孩子和她被父母抛弃了几次的妹妹一起来了。
这个孩子名叫徐圆圆是家中老大，才八岁，而她有三个妹妹，妈妈肚子里再次怀孕了。她母亲是个傻子，据说是小时候发烧，家里不肯给花钱治病，就那么烧成了个傻子。又是近亲结婚，大概运气也不怎么好，四个女儿，全部都有缺陷。其中二妹三妹都是智力缺陷，几乎无法与人沟通，三妹两年前过世了。四妹妹也就是方千盏打算领养的这个目前看来也有身体上的残疾。
许多人劝过他们不要生孩子，可她爸爸脑子里只有一根筋，每天能想到的就是种地和生儿子，而她妈妈，更是连这一根筋都没有。
因为想要收养徐圆圆最小的妹妹徐方方，方千盏这才知道家里虽然允许徐圆圆上学，却只允许她在农闲的上午时候去，每天中午开始，她就要给一家人做饭洗衣服，有时候还要干活到半夜。
甚至方千盏提出可以让徐圆圆来江阳上学时，徐圆圆的父亲徐强一口就回绝了。直到村里的村长上门劝说，做思想工作，硬是拖了将近一个月，他才松了口。
“你看看，她像谁？”
徐圆圆和徐方方一起出现在家里时，方千盏指着徐圆圆问。
直到这时，秦明月才发现这个徐圆圆竟然有几分像是方絮，并不是说一模一样，只是某些特定的角度看上去有些像。
“你……”
“我资助的孩子不只一个，只是她有些特殊。”
方千盏给徐方方改名方滟，她本想给那孩子取一个姓秦的名字，还是秦明月决定就让她姓方。方这个姓氏，对她们而言，代表着很多。
秦爸和秦妈特意来江阳看了方滟，他们对这个孩子其实也做不到真的当成自己的孙女，只是大家都没有戳破而已。
日子似乎又过渡到了日复一日的重叠之中，秦明月依然早出晚归，方千盏大部分时间都在家，有时也不得不参与一些所谓‘上流人士’的聚会。到了周末或许会去看秦爸秦妈，也有可能到秦明月那住上一晚，顺便在市区逛一逛。
似乎一转眼就到了寒假，而今年过年特别早，没有给她们太多准备的时间。
本想邀请秦爸秦妈来方家大宅子过年，可周姨她们也要回家，这么大的家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打扫，就将会成为一场灾难，所以她们还是决定去桥镇秦爸秦妈那！
明星花园小区，二十年前秦爸秦妈搬进来时还是桥镇数一数二的新楼，现在几经岁月磨砺，成了一幢幢斑驳褪色的老楼。秦明月父母住在三楼，是个两居室，一间秦爸秦妈住，另一间是秦明月的。
江阳这边的冬天不算很冷，但也难免有几分寒意。秦明月和方千盏带着满身冷气打开门，忽然就被一阵温暖包围。厨房里，两口大锅正在咕嘟咕嘟地炖着肉，蒸腾的热气给整个家里带来一阵阵浓郁的肉香，桌上已经摆好的几道菜也让人垂涎。电视上的祝福语正连珠炮一样说着，门上和窗户上都贴了大红的福字，茶几上竟然摆满了小零食。尤其是糖果和各种各样的葡萄、葡萄干，那是方千盏的最爱。
外面偶尔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这一切，都仿佛要把秦明月拽回小时候。
方千盏低着头，她眼圈有些红，却在极短的时间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叔叔，阿姨。”方千盏打着招呼。
秦妈却有些迫不及待，她拿出一个大红包塞在方千盏手里，“小方啊，你第一次来，别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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