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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总如鹰般锐利的眸子落在小李脸上，只扫了一眼又挪开了，左右环顾一圈，才嗯了声。 两只手背在身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大楼里走。 放在其他人身上看来吊儿郎当，可放在满头银丝的年总身上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感，就像在自家后花园里遛鸟散步，根本不需要过分注重仪态。 小李领着他们来到某一层剧组导演的办公室，敲门时又将屋内人的紧张感拉到最高。 “陈总、李总，投资人年总已经到了。” 陈升亲自来开的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年总本尊有些意外，年纪比他想象的要大，一件随意的褂子根本不像是出门谈十几亿的投资，更像是去茶楼喝茶。 “年总，您好，我是《太空异旅》的总导演陈升，这位是……”陈导与他介绍一旁的制作人，忙将人迎进来，“感谢年总能投资我们这部电影，早就想拜会您，一直找不到机会，没想到您今天会亲自过来。” “不碍事，我就是出来喝个茶，顺带过来看看。”年总在单人沙发坐下，看着坐在斜对面排排坐的陈升和李制作，肢体动作能看得出有几分紧张。 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些许亲和力的笑容，“听说电影的演员定了？还顺利吧。” “是的很顺利，刚定下来！”陈升忙去拿桌上的资料，“这是演员的资料您看看。” 他要递过去，年总秘书先一步接过，再转交给年总。 在看资料的间隙，陈升越看越觉得面前的老头有些眼熟，气氛有些沉默，他想了想，“年总，我看您有几分眼熟……” 秘书回道：“我们老爷子姓冯，单名一个‘年’字。” 两人闻言脸色微变，冯年长什么样并不一定完全记得，但这个名字若是不知道是谁，那就白在资本间周旋那么多年了。 “冯氏集团，冯董——！”制作人有些兜不住了，没想到是这等大人物。 “诶——”在看资料的冯年摆摆手，“我早就退休了，这次的投资和冯氏集团没有关系，是我个人一点兴趣投资罢了。” 而陈升已经开始慌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年总竟然就是冯年，再想到冯年的千金冯心岚手底下投资的新语传媒。 ——不久前才卷入风波，又被女一号试镜pass的程亦歆。 脸色有些兜不住，老爷子难道因为这事来的？应该不能吧…… 在看资料的冯年抬眼看了陈升一眼，看出他的微表情，似漫不经心道：“这些演员看起来不错，作品也很多。” 说罢阖上文件夹，笑道：“小陈哪，当初决定投资这部电影我就已经说过了，专业的东西我不懂，不管是选角还是服化道，都由你这电影总导演全权把关，我只负责投钱。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选角色的事。” 陈升闻言松了口气，还没等庆幸，就听到冯年下一句：“不过我倒是对最近这几天关于女一号争议的新闻很感兴趣。” “冯董，您说的是已定女一号韩怜和程亦歆，被传出试镜对戏闹不愉快的新闻吗？”陈升很快解释，“这件事我们已经澄清了，就是正常对戏，无人受伤，和网上描述的传言不符，网友们也都能理解。” “那就好。”冯年摸了摸胡子，又说：“试镜有录像吧？调出来我看看，是演的什么才能传成这样。” 面对投资大老板，陈升哪敢说什么，立马让人去调当时的试镜画面。 看过程亦歆和韩怜的试镜全过程画面后，老爷子没说什么，悠哉悠哉喝了口茶。 “我看小程不也演得挺好的么，怎么没有把她选上。” “冯董，是这样的。”制作人站出来说话，“我们拟定程亦歆女一号的角色，但是她的档期已经满了，无法参加。” 老爷子装听不懂，又问：“这和选她做女一号有直接关系吗？”两人面面相觑，陈升想了下，说：“冯董，韩怜和程亦歆的演技都很好，也都足以胜任女一号的角色，会选韩怜是因为她在电影宣传方面为我们省一些经费，而且……她的演员丈夫也愿意为我们无偿客串，算账之后能够省下一大笔资金，综合考虑才定了韩怜。” 陈升想着，自己这么说，作为投资方冯年肯定会满意。毕竟他接触过的投资人，能省钱为什么还要多花钱？ “原来是这样。”冯年看向陈升，“看来我这12亿有点花不出去呀。” 两人不清楚老爷子言语里的含义，在冯年的注视下不敢贸然接话。 冯年却已经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来，重重叹了口气，说：“本来我呢，心血来潮想投资个电影，支持一下咱们演艺圈的电影事业，就在晚辈的推荐下选了你，当初就是欣赏你的才华，想着作为一个名导，你肯定是个有原则的人。” “结果呢？” “既然陈导演这么能为我省钱，那拍个电影应该也用不上十几个亿。”冯年顿了顿，挥挥手：“投资减半吧。” “？？？” “冯董！” 导演和制作人都懵了，要追上去解释，被秘书拦住了。 大门关上的同时，两人双双跌坐在沙发上。 “我草。”制作人忍不住爆粗口，“这老头疯了吗，六亿？拍科幻电影？这能拍出个什么鸟东西？” 见陈升像丢了魂一样，他拍拍他的肩膀，“算了，六亿就六亿，剩下的再找别的投资人，会有人投的。” “你觉得现在是钱的问题吗？得罪了冯年，就算拍出来，能让你上映吗？” 一时间，陈升骑虎难下。 再拉投资人，肯定会让冯年不悦。 可不拉投资，6亿显然是不够经费的。 科幻电影没钱做特效，放出来怕是要被网友喷死。 “妈的，这老头是不是看上程亦歆了？拐着弯让你换女一号？” … “老爷子。”上了车的秘书转头看向冯年，“您对《太空异旅》的投资虽然已经打了部分款，但合同流程还没有走完，如果您实在不想投，要不要直接撤资？” “我冯年可是守信用的人，说投就不会反悔。” 冯年看了眼窗外的大楼，投多少又是另一回事了。 年轻时有过被坑的惨痛教训，老爷子最讨厌这种潜规则，以及为了自己利益算计别人的合作伙伴。“那陈升要是找来程亦歆当女一号呢？”秘书试探性问，“最近她和池小姐互动得很频繁呢，看池小姐的表情状态，两人应该关系很好。” “这不是才宣布了别人当女一号，她要是同意了……”老爷子顿了顿，“我都看不起她。” “相信我孙女肯定不会和没骨气的人玩。” … 新语传媒。 “热水烧好了吗？还有热水袋、暖宝宝、毛毯，准备一下。” “手机架好没有？把美颜开到自然状态，一条过，别出什么岔子。” “冰水、冰水——” 用于拍摄的房间里，李文静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冰桶挑战是接了，要确保万无一失。 “姐，冰水准备好了！”小雨费劲提来一达通冰水。 李文静用手拨了一下，“水太多了，冰水要更冷，多加冰块减少水。” 冰桶挑战，规则是冰水从头顶淋下，程亦歆本来不紧张，可见李文静这兴师动众的样子，反而都紧张起来了。 “大家好，我是演员程亦歆，冰桶挑战，我来应战啦~” “OK！”小雨做了个OK的手势，“歆姐，开头发言录好了，淋完冰水之后的视频我剪在一起就能发了。” 镜头里，程亦歆作出完美的营业式笑容，工作人员拿着冰水桶，犹豫了一下，啪的一下从头浇下去。 这桶冰水淋得程亦歆脑袋瞬间清醒了，极力克制住打寒颤的冲动，对着镜头保持微笑，说出结尾陈词。 “我为山区儿童献爱心，助力每一份温暖，也希望大家多多关注乡村留守儿童，共护童心！下一位挑战者我将邀请……” 视频一录完，程亦歆猛地打了个喷嚏，“啊，好冷啊！” 几个工作人员拿着热毛巾、暖水袋、电热毯一拥而上，还有的帮她擦头发。 “不对不对，我要去换衣服！”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更冷了。 一群人因为太紧张了，想着保暖根本没人想到要换衣服，又手忙脚乱去休息室拿衣服。 好不容易换上干衣服的程亦歆，小雨忙过来帮她擦头发。 李文静递给她一个热水袋，问：“感觉怎么样？” 程亦歆用心感受了下，回道：“没什么感觉，没事啦。” “真是的，想不通你干嘛非要做这个挑战，你那奇怪的胜负欲啊。”李文静说，在刚才冰水泼下去的瞬间，竟然有点后悔了，在这之前也劝程亦歆生理期刚过，还是算了等下次，可对方执拗不同意。 “因为……”裹着毯子的程亦歆很认真的想了下，说：“我也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啊。” “淋一桶水，那些失学的孩子就能有一万块的善款，多划算的买卖啊。” “你啊。”李文静嗔道：“看来是被池总影响到了，她就办了个慈善基金会。” “对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到做公益，可能是骨子里的温柔吧，我也希望能像她一样，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对这个世界多一点点温柔。”说到池意，程亦歆的表情就不自觉变得很柔和。 她觉得对世界时刻保持善意不是与生俱来的，可池意好像就是这样的人。 人际交往保持风度进退有度，看到爬坡推车困难的人特意下车帮忙，会在帮助别人后被夸奖而变得不好意思，也会对服务员道一声礼貌的谢谢，看似不经意的小事，却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品格。 “你听过一句台词吗？”李文静问。 “什么台词？” 李文静看向小雨，“小雨，你来展示一下。” 心有灵犀的小雨清了清嗓子，学着电影里的演员，指着程亦歆说：“你惨啦，你坠入爱河了！” “咳。”程亦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假装听不懂：“什么跟什么啊。” 坠入爱河？ 她喜欢池意？ 程亦歆在心里思考这个问题。 喜欢吗？虽然演过很多偶像剧，作为演员“爱”过很多人，可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文学作品里的来电，像是被电击、小鹿乱撞她好像没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和池意在一起让她很心安，能够全心依赖。 应战冰桶挑战的视频发出来后，设置特关的池意在第一时间看到视频，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池总？”见她走神，市场部的人提醒道：“池总？” “嗯？”池意回神，“继续说。” “就是，关于未来城感恩日的促销方案，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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