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六顺闻言很快愤愤不平道:“校尉娘子当面指出检官的不是,使得闻公子恼羞成怒...。” 随着田六顺的话,所有人不由自主地俯首听着。 在听到本该五十个名额,被检官随口就改成二十,操权握柄为所欲为的行为,在场所有人不由露出同病相怜的眼神。 上官绣掏掏耳朵,她挑挑眉,似是不经意脱口而那般,懒懒道:“不要胡说,检官们很公平,大军师更是公正不阿。” 可这话让所有人怎么感觉那么刺耳。 吴三不动声色压下心中的不满,他们到底是葭州军吏,官场黑幕他们经历的多了。 校尉娘子并没有说错。 她刚当着权贵子弟闻浔面前说出来,足以证明她是真性情。 上官绣示意田六顺不要再开口,然后她对吴三等人道:“既然你们不愿走,我们就一起等到十天后下山吧。” 第五天,蓝军里面有人识得野菜挖了很多野菜,还有草药。 得到上官绣的赏识。 第六天,一群人闲着没事斗鸡,就是单脚跳然后撞击对方。好像军狩真的跟大家无关一样。 第七天,上官绣开始擦拭木枪,她让大家都不要出去打猎和找野菜了。 第八天,岩顶的灰旗终于被摘了。 上官绣爬上附近最高的大树上,远远遥望,然后下树时,将此事告诉大家。 “再过两天,他们就能分出胜负了。”这番话得到大家一致的同意,只是在她的带领下,这里的蓝军和黑军似乎早就忘记两边是竞争对手。自动把自己划入两边都不要的同病相怜的弃子。 上官绣轻轻握拳,咳嗽几声:“最后两天这里怕是不能待了。” 吴三点点头:“您说的对,咱们生火吃肉早就被人发现了。” “接下来咱们是否转移地点?或者说直接在山脚下熬两天等军狩结束。” “小的猜,闻公子和赵公子此刻还是平分秋色,所以一直没有消息,灰旗不见,他们本该撤出山顶,现在我们在山腰附近却不见他们身影,说明他们可能还在山顶。” “你的侦察能力不错。”上官绣赞许地投去目光:“在蓝军里那么早被淘汰,真是可惜了。” 还没发挥专长就被埋没了。 实在是浪费人才。 吴三疑惑道:“侦察?” “就是优秀的探子,若在战时,双方都离不开对形势的估判。那么探子将决定胜负的关键。” 说着她顿一下,然后无声再拍拍吴三的肩膀,像是安慰他一般。 “六顺,看看腿伤的兄弟能不能走,不能走帮忙做个架子,抬下山去。”上官绣有意略过这个话题,让吴三原本逆来顺受的心理,有些反弹。 他握紧拳头,看着上官绣一身武艺,却不参与竞争,明明最有机会的是她,她反倒故意忽略自己去安慰他。 这样的义士他不是没见过,葭州无论是官场还是军营,有太多像上官绣这样的人,对其失望透顶而大隐隐于市。 吴三忍不住挽留道:“校尉娘子,斗胆敢问您一件事?” 上官绣停下脚步,她回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问吧。” 吴三问时已经自己激动起来,就好像替自己问一样:“您真的甘心放弃吗?您明明就有能力爬上去!” “还有您会因自己卑微至极的出身,甘愿屈居人下?难道草芥生来就只能当草芥?” 上官绣低头略微沉思一下,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无比慎重说:“让我想想,吴三从你的眼神看得出来,不只是提问那么简单,想必你也是为了找一个让自己甘愿放弃的答案吧。” “是!”吴三眼睛一亮,他能感觉到校尉娘子很重视自己的话,从未有个长官会像她一样把下级的话听进去。并且认真对待。 其他人原本早就无所谓了,但吴三的一番话,多多少少激起大家早就一片死水的心湖。 校尉娘子会给大家一个什么答案。 或许他们也可以跟吴三一样,找到可以让自己甘愿放弃的理由。 上官绣缓缓抬眸,眉角凌冽却不失双瞳的一份柔和,她起唇告诉所有人:“谁也不甘屈居人下,谁也不是都无法改变,更不要为自己清白的身份感到蒙羞,要以自己的付出与能力自豪。” “这几天军狩无论是编织还是认野菜,大家都证明一件事。” “没有赵青没有闻浔,大家一样可以过得好好的!甚至不需要他们指手画脚!你们都能办到他们要办到的事。” “人生来就不该是卑躬屈膝,屈居人下的奴隶,若有错也不在我们的身上。” 她的话语穿透在整个基地,穿过高山巨树,宛如醍醐灌顶一般侵入所有人的大脑。 原本不忿堵在胸口的那口郁气,也因这番话畅通无比。 在座很多人大字不识几个,但不代表他们是随便糊弄的人,谁对他们好,谁又对他们坏,大家的眼睛是有目共睹的。 “那是谁的错?”田六顺迷惘地道。 上官绣沉目一笑,这次却没有明确回答,而是指出眼下症结:“如果是军狩,那错的就是把大家不当回事的检官。” “这样的人又怎么有资格当检官呢?” 众人眼里的她,甚至觉得不是赵青和闻浔世家公子的错。 对啊,赵青和闻浔都是参加军狩的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错就错在检官,明明有五十个人的名额,偏要贪一时之快去挤压其他人。 毁掉别人的前途。 如此乌烟瘴气的军狩又怎么有资格被称为公平公正的升迁渠道?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上官绣见所有人的表情逐渐浮现出不甘与愤怒,她双目厉沉,唇角微微一抿,突然冷下脸肃问道:“委屈吗?像被当猴子一样耍着?” “还是不明不白被筛下去?” 田六顺本来早就麻木习惯了,可校尉刚刚那番话还是触动了他。 不委屈是假的。 他道:“校尉再说也无济于事。” “不情愿又能怎么样?根本没人关心。” 田六顺的话让其他人的眼神黯淡下去,确实,他们都是底层军吏,那些高高在上的长官怎么会关心你一个小人物。 上官绣朝田六顺投去安抚的目光,然后朝吴三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吴三勉强点点头,然后默不作声。 “会这么想都是被打压惯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又怎么可能为你们做点什么?”上官绣忍不住叹息,呼出的热气变成淡淡的气柱,她再转身时,大家原以为她也泄气了,却听见她郑重地喃喃自语道:“不,还是能做点什么的。” 田六顺满头雾水:“校尉?” 上官绣正身站着突然面向大家,双眼如月生辉,在茫茫的天气中显得敞亮无比,她露出一丝畅快又坚绝的微笑:“既然高高在上的长官对我们漠不关心,那大家又何必再当猴子一样供人娱乐?” 田六顺包括吴三在内,所有人都点点头头。 “可他们就是要大家当只任劳任怨的猴子呢?” 持续不断疑似蛊惑的话语,原本还有人觉得上官绣在煽动他们,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结果却让人瞠目结舌。 “那我们就当一只有脾气的猴子。” 在场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解上官绣的意思。 上官绣道:“人都是有脾气的,撼不动一座大山,难道还撼不动一座坟吗!” “推翻不了军狩,难道我们还搅不动其他人?” 田六顺下意识先问:“校尉的意思是这座山上的人?” 上官绣抬手高高指向岩山那一块白漆的痕迹,道:“只剩下两天,总得让这些未来的检官们知道底层人的脾气。” “赵青和闻浔他们固然不是罪魁祸首,但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也是从犯!” 此话一出吴三和田六顺顿时脸色大变,剩下那些人没有胆子,此时也因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所震惊。 并且她还继续道:“军狩既然是他们的玩乐,搭顺风车的地方,那也可以是我们发泄不满的地方。” “再也没有比军狩这样拥有正当名义之下,大动干戈!何况这本来就是狩人场,我们不过是遵从检官的规则罢了!” 也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给那些走后门的权贵子弟一个教训。 吴三瞬间眼睛一亮,对,没错,只要不违反军狩规则,伤了都只能自认倒霉。 以往的军狩吴三跟着其他葭州军吏就曾经失手打过一些将军之子,或者参将之子,都是因为军狩的名义,没人会明目张胆去特地报复。再者说了那么多人,他们一个个能报复的完? 而且军狩完了,都各回各地,就算是哪个公子哥,也没权力将手伸得那么长。 就算报复也得抓把柄,他们行得正坐得端根本不怕报复。那些公子哥往往只能自认倒霉。 “可是您真的要对那两位下手?就不怕被人穿小鞋?” “所以说,这是尽我所能的事。”上官绣满脸无所谓,然后正大光明地报了自己所在地:“我管辖的地方在鸟不拉屎的边境,盯上了又能怎么样?” “有人会抢着代替我守着随时可以发生战争的地方?那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他们又怎么会去抢?” 她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模样,生生鼓动所有人。 同时也说服了吴三。 吴三立即问:“校尉您打算怎么做?您真的能让赵公子和闻公子摔个跟头?” “你们只需要听我的去做,出什么事,我负责。”上官绣招手让想参与的人附耳过来,只有吴三和田六顺过来,其他人都有点犹豫和不自信。 上官绣跟两人说:“等一下,吴三负责找被淘汰的葭州军吏到基地汇合,黑军则负责自己那部分人。” “七十人,至少有五十人是被淘汰的。你们用办法将他们通通叫来。” “我就在这里等着。” 吴三和田六顺面面相窥,最后吞咽一口水,再问道:“这样真的能行吗?剩下那三十七人能听我们的?” “你只需要将他们聚集到一起,剩下交给我。”上官绣拍拍他的肩膀,给予他信任的眼神。 吴三心想只是找人没问题,无伤大雅,只是召集完人后下一步该怎么做? 田六顺自告奋勇道:“校尉,黑军那些兄弟我都认识,包在我身上。” 上官绣让他们同行一段路,先负责传话,打开信息网,再分头行动,否则双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会误伤彼此。 “是!我一定传到。”吴三也不甘示弱,校尉娘子话放出来,然后还筹划着行动,分明是言出必行的主。 这些天校尉娘子靠谱的形象,是深入人心的。 至少在每次行军时,从未有长官主动照顾下属的,只有下属照顾长官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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