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灵轻笑道:“回去什么?我直接在这里问你怎么打开密室不就行了吗?” 而想要让对方老实回答问题的方法只有一个。 她好似一阵风地跃过了过去,双掌又如柳枝轻拂,身法则仿佛彩蝶飞舞花间,招招藏着许多变化,与赵文元打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回,她不再离赵文元远远的,而就在赵文元的身旁附近灵动飞翔,不顾赵文元的汹涌掌风好几次擦过她身体的凶险,她认真观察着赵文元的每一招每一式,心知想要勾着赵文元露出大破绽来是不可能,但总可以等到他露出一个小破绽。 她等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方灵轻右手蓦地弹出三指,左手同时接连划出两掌,美妙复杂的掌影变化之中,最后那一记杀招,犹如千万片落花里骤然出现一条吐着信子的灵蛇,登时咬上赵文元的右肩! 方灵轻打的就是赵文元之前已经中了剑、受了伤的右肩。 她要废了赵文元的胳膊。 那么接下来她再与赵文元相斗,就容易得多。 果然赵文元还未痊愈的伤口再次受到重击,疼得大叫一声。只是在刚刚方灵轻的掌还未打到他右肩之时,他的掌风已经挥出,那掌风里蕴藏着的浑厚内力这一次终于击中方灵轻的身体。 方灵轻胸口也登时感到一阵剧痛,唇角渗出些许鲜血,整个人在空中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耳畔都是呼啸的风声。 她努力地运起轻身功夫,控制自己已经不再平衡的身体,不至于摔倒在地,但仍然没法停止自己在半空中疾退的速度,只能心想待会儿自己落地之时,该如何立刻出新招,又要出什么招,趁着赵文元伤势加重的时机彻底制服了他。 她没有落地。 不过两三个弹指的时间,夜空中忽有一袭白衫随风而动,恍如一只白鹤以最快速度来到了她的身边。 双手抱住了她。 方灵轻撞进了身后人的怀里,转过头,看向身后人那双比明月更柔和的眼眸,淡淡笑了一下,低声道:“你竟然没事。那我跟他拼这么久,实在划不来。” 危兰没有说话。 危兰抱着她终于落了地,在满天星辰之下看着她唇角渗出的红血,一颗心迅速收紧,甚至感到隐隐的疼痛。 她从前与那么多敌人交手,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其中不乏重伤,她从来不怕疼痛,这是她头回发现原来心上的疼痛比身体的疼痛要难受得多。 方灵轻看见她手指的微微颤抖,道:“你不会有事吧?你也受伤了?” 一股掌风在这时向着她们袭击过来,震落了旁边花树上的几朵花,危兰伸手捻住一朵,情不自禁地用花瓣擦了擦方灵轻唇角的血,旋即温声道: “我没事。轻轻,我给你出气好不好?” 这一句话尚未说完,她已经护在了方灵轻的身前,长剑刹地出鞘,剑光在月下变得雪亮,猛然向着赵文元攻去! 赵文元右肩受了两道伤,连带着他现在整条右臂都动不了,但这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他以往几乎没有受过重伤,这样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太能忍受得了,也就无法像平时一样自然流畅地运用自己的内功,此刻左手挥出的这一掌所含的内力其实不如之前深厚。 然而危兰这一剑。 比之前更快,更利,更锋芒毕露。 剑尖蕴着的功力划破夜空游动的雾气,也划破赵文元的掌风掌气,她的衣袂飞扬,剑如闪电,已在刹那间刺中赵文元的胸膛! 赵文元想要拍出第二掌,可是连续的伤,连续的剧痛,让他一时间抬不起手。 危兰趁此时机迅速封住了他的穴道。 方灵轻在旁看得怔了怔。 只听不远处想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哇,危门的剑法这么厉害吗?” 方灵轻皱起眉。 这是危门的剑法吗?
第109章 生气 传闻危门的荆楚剑法共有数十招, 方灵轻虽不曾亲眼见过每一招,但这一整套剑法的剑招不可能毫无关联,总有相通之处。在方灵轻的印象里, 危兰刚刚的那记剑招,与她从前所施展的所有剑招都大相径庭。 她正欲上前询问, 忽见有几名男子来到她的身边,先是询问她的伤情,随后只听杨栋叹了一口气。 方灵轻道:“我又没死, 你叹什么气?” 杨栋道:“我是在想, 我们现在该如何处置赵文元。我们锦衣卫也不是为所欲为的,赵文元好歹一个四品大员, 没有上头的命令, 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缉拿审问他。可是如今危姑娘已经把他给抓了,我们也没法把他放回去。” 方灵轻道:“那就不放啊, 先悄悄把他关起来不就行了。” 杨栋道:“这怎么能行?明日一早, 徽州官府发现他们的知府大人居然失踪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正在为难之际,危兰已封住了赵文元的穴道,直接将赵文元丢在了原地暂时不管, 走来众人一旁,闻言道: “不是小事,所以正好由锦衣卫调查。” 方灵轻道:“反正他自己说的,他让‘萧姑娘’去帮他办事了,那么他的身边无人保护, 那名刺客去而复返, 将他抓走, 也在情理之中。” 关驰景在这时突然开口, 道:“你们在说哪个‘萧姑娘’?” 方灵轻挑眉看向他,道:“你又是什么人?” 危兰道:“我们要说的事恐怕都很复杂,待会儿再谈吧。”随即她握住方灵轻的手,探上了对方的脉,轻声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适才方灵轻震惊于危兰的剑法,一时之间忘了自己的伤,此时再听危兰谈起,胸口果然又生起一阵隐痛,但她脑海里忽然回忆起的却是刚刚危兰手捻花瓣擦过她唇角的触感。 她下意识地抿了抿下唇,问道:“你没受伤吗?” 危兰道:“我的伤已经好了。待会儿我帮你疗伤。” 方灵轻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想说,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确实不方便,她点了点头。 众人的第一件事是将赵文元藏在客栈房间里,派人看守。 他们不再立刻审问赵文元,万一赵文元也如尹朝那般胡编乱造一通,他们并没有办法查验真假,因此他们首先需要寻到更多的能解开他们心中疑惑的线索。 于是接下来,他们又前往了赵府。 由杨栋告诉赵文元的家人,赵文元昨夜还是被那名恶贼抓走,目前锦衣卫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与侠道盟一起进行调查,救回赵大人,但为避免徽州城的官吏百姓得知此事之后闹得满城风雨,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还请赵夫人给赵文元告个病假。 而此言一出,赵府则的的确确是恐慌了。 幸而锦衣卫的身份很管用,赵家又没有了能做主的人,不知所措中只能答应了下来。 这时,危兰还留在客栈,与方灵轻双掌相贴,以自身内力给方灵轻疗伤。 如果说之前看到危兰的剑招,方灵轻只是略有狐疑,那么这会儿感受到危兰明显变得更加淳厚的内力,方灵轻奇怪得不行,突然有了一个不安的猜测。 她盯着危兰看,眉目隐去平时的笑意,稍显严肃。 好半晌,当危兰的内力进入了她的体内,终于为她调治完毕她的内伤,遂放下手掌,道:“你怎么还不高兴?” 方灵轻想了会儿,刚要说一句“我有问题想问你”,然而还未及出声,只听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危兰去开了门。 关驰景就站在门外,向着她们抱了抱拳,笑问道:“云姑娘的伤已经治完了吗?” 因他之前就从危兰的言语中猜测出危兰应与他的师妹见过面,他欲要早些知道同门的消息,已在走廊里等了许久,这会儿听见房间里似出现了隐约谈话声,这才忍不住敲响了门。 而方灵轻仍未得知他的身份,一双眼不停地打量着他。 危兰见状介绍道:“这位是渺宇观的关四侠。” 方灵轻“哦”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你突然来干嘛?” 她是在抱怨关驰景敲门的时间太过不巧,让她没办法再和危兰单独说话。可惜关驰景没听懂她话中真意,只当她在询问自己和赵文元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危兰身边,遂笑道: “你们先说说你们干嘛要假扮我师妹,我再和你们说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赵府,怎么样?” 方灵轻道:“是你师妹先假扮了我。” 自她有了那个猜测,又不禁想起危兰之前让她不明不白地离开赵府一事,她心里不知怎的忽然闷着一股气,更加不悦,此时的语气也不大好。 关驰景无所谓她的态度,只是扬眉“咦”了一声,追问道:“假扮你?你说的是我五妹还是我六妹?” 方灵轻不想再说话,没再出声。 危兰遂将如何认识曲枕书与孟云裳的缘由解释了一遍。 关驰景听罢,神色越渐惊疑,沉思道:“难道这两件事有关系?”他见危兰好奇地看着他,便也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前不久,我和我五妹在永顺司发现了江湖游侠冯丹瑶的墓碑。” 当初杜铁镜在永顺司偶遇了遭人围攻的冯丹瑶,在她伤重不治之后,为她下葬立碑,因此关驰景与萧雨歇在永顺司看到她的墓碑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然则危兰闻言,却蓦地灵光一闪。 “永顺司离铜仁府很近吧?” 而渺宇观就在铜仁府的梵净山上。 关驰景道:“对啊,我五妹在永顺司开了两家店铺,她那天打算看看那两家铺子,我闲着无聊,陪她一起去,无意中看到冯女侠的墓碑,都惊讶得很。听说冯女侠也才三十来岁,这般年轻,肯定不会是寿终正寝,我和五妹想要查她的死因,花了好多功夫,终于查出她好像曾经和其他几个江湖人士去过铜仁府。” 危兰听到这儿,看了方灵轻一眼。 方灵轻虽还在不悦之中,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 先前她们二人与杜铁镜都有一个疑问,那五十三名倭寇当初明明只在南直隶一带作乱,为何冯丹瑶调查他们的来历,会查到遥远的永顺司? 如今看来,恐还是与《六合真经》有关。 关驰景道:“我们渺宇观就在铜仁府,倘若她真是在铜仁府出了事,那我们可更得查明真相了。幸好我们与铜仁府的老百姓都很熟,先是搞清楚了她和其他几个江湖人士所住的客栈,再去找那家客栈老板打听。那老板告诉我们,那几位客人当时似乎是在寻找一个东瀛人。” 方灵轻道:“东瀛人?那五十三名倭寇不是都已经死光了吗?她还在找什么东瀛人?” 这话半是自语,半是在询问危兰。 关驰景不解地道:“什么死光了?” 方灵轻道:“待会儿再告诉你,你接着说你的。” 关驰景耸耸肩,道:“好吧,再之后,那家客栈的伙计也跟我们提供了线索,他说他有一天去客人们送茶,听到房间里冯丹瑶与其他几个男子正在争吵,话中似乎提到了南京的知府和徽州的知府,他一个小伙计,不敢理会官府的事,自然也没敢多听,茶都不敢送进去,就直接转身下楼了。因此当我和我五妹再查不到别的线索,便决定一个去南京看看,一个来徽州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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