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春被她说的不坚定了,想了想还是对茹澜道:“不然再请小花大人来看看,她们二人胆小如鼠,早上确实来找我换房,若真拿了东西,老早跑了不是,怎么会在这儿等着被抓呢?我都打听她们的底细了,是几个被江湖骗子骗了金铢的傻女娘,来这儿是为了找那骗子的,何苦惹一身麻烦呢。” 她这么说不是为了绍芒和司翎萝,主要是为了绘澜。 那只小鬼若真的没了,那必然是她贪财的过失,到时小花大人先杀她,绘澜也得受罪。 茹澜起身后退一步,道:“你离我远点。我不想被绘澜打。” 她看了看绍芒,又看了看司翎萝,两人确实不像是会抓鬼的。 鬼嘛,躲躲藏藏也是有的。 万一刚才真的是误会呢? 她也不想让绘澜和又一春被小花大人打死。 正在犹豫时,绘澜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测鬼镜。 那镜子在仙门很少有人用,毕竟都修仙了,就算闻不到鬼也要假装能闻到,否则会落人口实。 绘澜朝又一春递去安抚的眼神,念咒唤醒测鬼镜。 镜子当即有无数白色光束折射出来。 但是,没有一束光变色。 只有捕捉到鬼的踪迹,光束才会由白变黄。 绘澜心一沉,又试了一次。 结果还是一样。 她面沉眼冷,将镜子收了,看向绍芒。 绍芒装作什么也不知,作势要闹:“这房子不会真有脏东西吧?昨晚桌子椅子动就算了,睡着时床板还响了!老板娘,我们的命再不值钱,你也不能这么糟蹋!” 又一春此刻情绪复杂,本来要心虚的,但是一想到这件事带来的后果,她就怒火冲天。 她不过是本着一分钱也是钱的准则才招了两个客人,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绘澜说过,小鬼绝不会出这间房,而且不会伤人,最多吓傻几个。 一年来确实是这样,有个刚杀了亲哥强占寡嫂的男人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失心疯了,但这只是个例,一般胆小的住进来也不过是吓晕或者烧几天。 而就在她想与绘澜情真意切一会儿时,绘澜忽然朝着床榻走去。 刚才绍芒那句‘床板响了’提醒了她。 仙姑说过,化身就在这几日。 难道说…… 刚才小花大人没发现鬼的气味,也许鬼已经不是鬼,早就化身了? 她一脸凛然,飞快地拔剑,又一春眼花缭乱,再一定神,发现那张床四分五裂。 她心疼极了,抱怨的话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原模原样咽下肚去。 床裂了以后,床底下的一切都一览无遗。 一个女娘抱头趴在地上,发髻凌乱,衣裙破烂。 这这这——这不就是—— 又一春噎住。 她不知绘澜看到汤环玳的那一刻有多欣喜。 若是汤环玳出了什么事,小花大人一定会杀了又一春。 她不能违抗小花大人的命令,但也不能看着又一春去死。 毫不夸张,刚才回来的路上,她连自刎时头往哪边偏都想好了。 绍芒立刻将司翎萝抱进怀里,看上去吓坏了,“怎么回事!床底下怎么有个人!” 又一春的心虚卷土重来。 她别过脸不说话。 绘澜定定看着怯怯抬头的汤环玳。 那双眼里苍白一片,果然如仙姑所说,失忆了。 汤环玳抖掉身上的木渣,瑟缩到墙角。 绘澜命人去告知小花大人,自己留下守着。 绍芒看样子气坏了,“我们要去告官!” 又一春善意地提醒:“小花大人就是城主。” 绍芒一副求告无门的样子,“总得告诉我们,我们到底拿了你们什么?” 绘澜没有方才那么凶狠:“误会。你们走吧。” 绍芒无语,“我阿姐都吓成这样了,你一句走就想打发我们?” 绘澜朝又一春看了一眼,“帮我处理一下。” 又一春惊魂已定,笑眯眯地牵着绍芒往外走,“咱们去前面说,大不了退房钱,小事小事,别伤了和气。” 司翎萝不太能演,一路上一直将脸埋进绍芒胸口,只字不言。 林雁声几人愣在原地,迟疑片刻,马上跟了过去。 她们始终也想不明白,不就是睡了一早上,怎么感觉外面的一切都在加速发展中。 到了前堂,又一春让伙计拿了酒,邀请几人坐下,道:“方才都是误会,误会。” 绍芒道:“你刚才说退房钱?” 又一春眼皮一翻,道:“哎呀,最近情况特殊,我们厌次城请到仙姑祈福,你们可不知道,仙姑神通广大,一下子就算出我们城里有邪物,据说足足八百个走尸,仙姑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些走尸已经被她控制住,不会伤人,不但不伤人,还会在城中夜游,为百姓祈福,今夜就结束了。” 她先喝了口酒,“你想,走尸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老实说,我也不知房里那是什么人,恐怕是无家可归的小乞丐,趁着我不注意躲进去了。” 绍芒越发好奇这位仙姑,她既然用的是璇衡密卷里的术法,那应该是璇衡宗的人。 早上又一春和绘澜说话时也提到向仙姑许愿一事。 大致推测一下,应该是小花大人和仙姑有场交易,仙姑帮忙施展‘要寿之术’,但不知小花大人给仙姑什么宝物。 她占着理,心想能多问一点就多问一点,“那为什么要说我们拿了小花大人的东西,我们人穷志不穷。” 又一春觉得她难缠,但自己又不占理,只好道:“那可是城主,别说金银财宝,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无比珍贵,心血来潮问责于你,你只当哑巴亏吃了罢。” 一旁的林雁声忍不住道:“你爱吃你去吃,我二姐吃大米饭挺顶饱的。” 陆灼附和:“说得对。” 又一春见她们没有要继续追问的意思,便道:“行了,待会儿城主还得回来,你们要是想少胳膊少腿,那就继续说吧。” 在她的叹息中,小花大人竟然真的来了。 但她根本没看这边,而是直奔那栋小楼。 绍芒与司翎萝面面相觑。 在乾坤袋中也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汤环玳虽然不知道她们说的‘要寿’‘璇衡宗’是什么,但大致知道,小花大人要找的是她。 她不知道自己一个小破游魂怎么会这么重要,但绍芒和司翎萝的初衷是帮她,这一份善意已经让她欣喜,她不能牵连她们。 于是她在乾坤袋里喊了几声,只有司翎萝听得见。 司翎萝与她传音,告诉她,她们能杀出去。 但汤环玳沉默片刻,告诉她,“要是,要是小花大人真的想为我续寿命呢?我天天在又一春那里听她的事,我……如果我真那么幸运……” “我还没被人这样珍视过。” 她又求了好一会儿,司翎萝便同意了,与绍芒眼神相对,绍芒也明白她的意思。 正好又一春来了,她便故意与又一春说话,分散茹澜的注意力,司翎萝神不知鬼不觉就将汤环玳送到床底下。 这件事好像水落石出了,但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小花大人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又为何突然走了? 茹澜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竟然舍下这边的烂摊子回府了? 她不是要为汤环玳续寿命吗,那汤环玳应该比什么都重要吧。 绍芒实在想不通。 她不说话,气氛就压抑起来。 林雁声也不好意思问发生了什么,大家就一块儿沉默。 不一会儿,帘布被人掀起,小花大人出来了。 几人扭头去看,见小花大人抱着汤环玳出来。 那眼神已经不能用温柔来形容,简直像是……像是深爱? 绍芒杯里的酒差点洒出来。 小花大人走的很稳,生怕伤到汤环玳一样,抱汤环玳的那双手都不敢用力。 汤环玳感到不可思议,慢慢将脸贴在小花大人的胸口,突然很安心。 她从小花大人的肩膀前探出眼睛,眼神含着歉意,但绍芒看到的更多的是喜悦。 更不可思议的是,小花大人带着汤环玳坐她的莲帐。 又一春都呆住了。 不过她对小花大人的事没什么想法,很快去找绘澜。 绘澜从帘布后出来,半张脸上好几个掌印交错,胸口还有鞋印,看样子是被打了。 能打她的,只有一人。 又一春心疼,跑过去问:“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绘澜勉强张口:“没事。” 茹澜事不关己一样道:“你店里住了个贼,本领不小,去花府偷窃,差一点——” 她没再说下去。 又一春回忆了一下住进来的人,没几个像是能做贼的,“谁?” 茹澜形容了一下那人的身形。 绘澜知道她说的是谁,又补充道:“小花大人没想在这里落轿的,但她当时在门口喊,跟人骂老板娘不道义,给客人住闹鬼的房,还准确说出了那间房的位置。小花大人这才知道那间房住了人,着急来看,进屋时没感应到,以为被偷了。” 又一春也知道了是谁,“她早上还跟我撒泼,说要退房。竟然是贼!” 茹澜道:“幸好发现得早,若真让她盗走……大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又一春心悸。 强权之下岂能尽如人意。 她拉住绘澜:“我先给你上药。” 绘澜道:“盗贼还没抓住,我得回去,不用上药了。” 又一春气到:“你就让她打?求饶总会吧?” 绘澜叹息:“她不打我,就要来打你,我不忍心。” 又一春拿帕子擦了她胸口的鞋印,哀叹连连。 茹澜不解地看了看她们,但也只一瞬,便催促道:“走。”
第28章 道上人去人来 直到绘澜与茹澜纵马离去, 又一春还倚在门边眺望。 从见她第一面起,她就以奸诈狡猾示人,很少见她这样惆怅又若有所思的神态。 众人稍惊。 但一个人要是突然做出与平日不同的模样, 多半要出事。 不过片息,又一春朝伙计招手, 纤纤玉指指向门外那棵大树,“上面挂根绳子, 如有穷光蛋来借宿, 收三五个铜铢让他在上面挂着去。” 伙计一听, 提起的心瞬间放下了。 这才是她的好老板。 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又一春也不辜负她的认可,道:“门口再搭几个狗窝,单狗的双狗的都得有。看在它们是狗的份上,一两个铜铢即可。” 伙计一怔, “老板?” 又一春斥道:“干什么这样看我, 就算是狗, 在我的地盘夜宿也要交钱, 天底下就算有便宜事儿也该让我这样远近闻名的好人占,狗又凭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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