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还要好几个时辰才启动,你现在就可以看,走的时候还我就好。回去可不能跟任何人说,对,我得去敲打敲打摩芸。”云宝鸢带些愁容。 绍芒道:“荊夜玉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带一本她的集子回去就会出事?” 云宝鸢语重心长:“看来你也只是听说她飞升才想关注她,我跟你说,她不止是近百年来唯一飞升的凡人,更是千年来唯一飞升为生灵神的——” 绍芒放下筷子,侧耳倾听。 云宝鸢却摆了摆手,“唉,我说了没用,得你自己去看,否则我说起来就像吹嘘了,你未必能听的开心。” 绍芒道:“你和我师姐三十年前就认识了?” 提到司翎萝,云宝鸢道:“可以这么说,三十年前我在历练时受了重伤,曳影门的医师都说治不了,回天乏术,文绉绉劝了我阿姐好几日,我自己也做好死掉的准备了,可阿姐却说还有办法,就带我去了云霄派。” 云宝鸢当时还以为云曦宁要向聂神芝求助,就觉得死亡这件事可以往后推一推,万一真有办法呢? 聂神芝和阿姐师出同门,虽都各自门户,但往昔情分也不是假的,也就不必害怕欠了恩情没法还。 但她没想到,云曦宁带她去见的,是在竹林修养的司翎萝。 聂神芝和云曦宁争论不休,大意是司翎萝眼下不能救人。 而当司翎萝推开铁门出来时,云宝鸢觉得她看上去挺活不起的,真能救人吗? 这么想着,司翎萝却已经出声:“我会救她。” 绍芒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场景。 师姐体弱不假,但却没有重疾,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必然受了伤。 “救了你之后,师姐是怎么恢复的?” 云宝鸢撇嘴:“不是要问荊夜玉吗,怎么聊得是翎萝姐姐?” 绍芒道:“我们能在一起聊这些的机会不多,肯定要聊最重要的。” 云宝鸢朦朦胧胧体会到什么,但又不十分清楚。 “你说的有道理。救我的事让翎萝姐姐耗神许多,之后就又闭关不出,一直到五年前吧,她才有了消息,我经常派人来送礼,她也不收。” 五年前? 绍芒微微皱眉。 正是她离开皇都的时间。 难道说师姐早就知道她今生的命运吗? 云宝鸢有些嫉妒:“还是虞绾宗师厉害,一下子能收两个出类拔萃的徒弟,你和翎萝姐姐感情还那么好,真是让人羡慕。” 绍芒觉得有趣:“为何你觉得我跟师姐感情好?” 云宝鸢道:“她连灵盘都给你做,这还不好吗?” 她又问:“可我有疑。” 绍芒道:“请问。” 云宝鸢道:“跟你相处这几天,我发现你并不是那种擅长跟人走动的人,翎萝姐姐更不是了,我好奇啊,你们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感情的,我们曳影门可喜欢内斗了,一般宗师收的弟子都是死对头,天天打架。” 绍芒道:“我和师姐志趣相投。” 云宝鸢笑道:“难不成你们还是天造地设的情分吗?” 绍芒道:“也许呢?” 云宝鸢顿了顿,忽然道:“那你可一定要一直对翎萝姐姐这么好,她看上去像是对人过敏的样子,其实也挺喜欢跟人相处的,你们二人也是从头发丝到指甲盖都很相配,要是身份允许,属于能成亲的那种。” 绍芒道:“你怎么知道我师姐喜欢跟人相处?” 云宝鸢没品出她这句话里的意思,只当个单纯的问句来回答,“虞绾宗师刚开始收徒的时候,我和阿姐来送贺礼,也去见了翎萝姐姐,她们说了些话,我听着就觉得翎萝姐姐还是很喜欢你们几个师妹的。” 那段时间,司翎萝已经可以出门了,云曦宁来拜访时,她还以茶相待,明显有意趣些了,没有前些年那么漠然冷淡。 云曦宁仔细看了看她,先是睁眼说瞎话赞她身子好得快,紧接着提起虞绾的另外几个徒弟。 “二徒弟身手不错,刚过十五就能用凡剑斩妖兽,天赋自不必说。我知道你也拜了虞绾为师,若想重新修炼,玉慈那儿也是好去处,虞绾还是玩物丧志了,不宜为师。” 司翎萝看样子也对虞绾没什么高看,淡声道:“本也不是冲着师尊去的。” 云宝鸢拉长耳朵听,但那二人始终没有明说,她听不明白,就不理了。 回去的路上,云曦宁一会儿愁色覆面,一会儿又欣慰微笑,看得云宝鸢心生寒意,便问:“你偷翎萝姐姐的丹药了吗?怎么这么奇怪?” 云曦宁摸了摸她的头发:“我那是悲喜交加,小孩子不懂,别瞎打听,知道多了没好处。” 绍芒福至心灵。 师姐一定是为了她。 “师姐当时是怎么受伤的?” 云宝鸢不确定地道:“阿姐和聂掌门有聊过,说什么‘干涉’凡人气运之类的,具体我也不知。” 绍芒点了下头:“你先用早点,待会儿我和你一起去拿集子。” 云宝鸢道:“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敢离身吗?肯定走哪儿带哪儿。” 绍芒道:“现在修真界无人敢提荊夜玉,你也小心一些,别让人抓到把柄。” 云宝鸢心大:“没事,我有后台。”
第66章 别跪 靳羽只著书时可见用了心, 夹叙夹议,评的公正。 绍芒看得入神,没发现外面的太阳使劲攒光发热, 午时已至。 房门被敲响,她才从一堆集子中抬头, 想起早间和掌柜交代过送午饭的事,轻手轻脚去开门, 拿了餐盒进来。 回头却见床帐撩起一角, 司翎萝已经醒来了。 绍芒顿时脚下钉住, 讷了会儿,才抬了抬手里的餐盒:“我猜着师姐这会儿要醒。” 司翎萝脸颊烘着红润之色,余光看了她,“何时启程?” 绍芒将餐盒摆在桌上, 开了盖, 将清淡的饭菜一一取出, 如此一瞧, 莫名有些温馨的味道。 “传送阵酉时一刻启动,时候还早, 你多歇会儿。” 司翎萝抿唇,点了下头,后知后觉又‘嗯’了声。 而当垂眸看见身上的寝衣时, 她撩床帐的手指蓦然蜷了蜷, 僵硬地将帘子放了下来。 床帐将她的身影映出一个模糊的样子,清影曼曼,绍芒心内大有感触, 要出声说点什么, 但又唯恐打扰这般静谧温和的时光, 就轻开房门去备水。 司翎萝下床时,绍芒正好回来,布巾润湿捧到她跟前。 司翎萝默默接过来,覆在脸上时,温温凉凉,是她一贯爱的温度。 “你早上没缓吗?” 绍芒等她洗毕,将床上的被叠了,边叠边说:“我问宝鸢仙子要了荊夜玉的集子,看到现在。” 司翎萝突然闻到栗香,看向桌上,果然有一道栗糕。“不困?” 绍芒将床帐用账勾挂好,“还好。” 司翎萝刚坐下来,本来背身的绍芒突然转过来,行至她跟前,神情难辨地跪了下去。 司翎萝惊了一下,立即要扶她时,绍芒却抓住她的手,按着她坐下了。 “师姐,我冒犯你了。” 毫无意外,她说的是昨夜的事。 有些感觉和身上的痕迹一样,难以消退。 快慰的、失魂的、甚至是灭顶的。 她真的快要知道濒死是什么了。 司翎萝心知,在昨夜之前,她未必明白灵肉的相合是什么感觉,更不会想到简单的触碰能带来灵肉的共同震颤。 氤氲在体内的情热将是永不能散去的。 从此以后,只要看到绍芒,就能想到她刻意的戏弄,无礼的含咬,压抑的声息。 她对绍芒的欲望又添了一种。 天知道昨夜之前,手指相碰也能让她心潮澎湃。 自耳后蒸起热意,漫到眼球,缕缕的红丝。 绍芒在这时说道:“我要怎么向师姐赔罪才好。” 司翎萝的手还被她捏着,按在腿上。 她声音像是被热气蒸散了般微弱:“我没有、没有要你赔罪,别跪。” 说这话时,手些微用力牵了牵绍芒。 指腹如同覆上冰冷莹润的琴弦,指腹最薄的位置刺了刺。 绍芒握紧她的手,将脸贴了上去,“师姐,不要把我当成别人,我就是你的师妹,我是绍芒,你只对现在的我好,我也永远只有现在的你。” 司翎萝轻声道:“一直都是如此。” 绍芒还跪着,把她的手抓着贴近面颊,指尖碰到唇上,她就浅吻一下。 司翎萝猛地将手抽回去,不给她碰了。 用完午饭,司翎萝歇下,绍芒照例在房门外施了法术,独身外出。 她离开皇都后,一直往西走,经过了碧雨城,登山渡水,落脚镜姝城,和肤施城越行越远,她对此地的了解完全来自书本。 看那本集子时,她起先完全抱着一种看戏文的心思,可是靳羽只写的过细,字里行间都是对荊夜玉的怜悯与敬佩,让阅者揪心。 她越看越入神,有那么一刻,竟然想要接受……她就是荊夜玉。 她异常抗拒。 要随时防着自己生出这样不正确的想法。 看到荊夜玉在肤施城除妖的故事,她又忍不住想去看一看。 一百多年前的荊夜玉,或许就像她现在这样行于街道,自以为能关怀到人世间的一切,最后却惨死葬神台。 街市十分热闹,还在庆葬神台刽子手疾棣的生辰,队伍轰轰烈烈往殿宇行去。 绍芒略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往一条小巷深处走。 靳羽只是这样写的: 「泪精事毕,荊携砚迩至肤施,平魅鬼。」 又用朱砂笔添了评语: 「荊初建‘未门’,志在降妖除怪,未知人心即恶鬼。」 这一段是说,荊夜玉与荊晚沐除掉泪精后,分头行动,荊晚沐去了碧雨城,荊夜玉来了肤施。 肤施城不少人被魅鬼缠上,已经有不少人受骗,丢了性命。 起因倒没在魅鬼身上,而是‘求子’。 肤施城不少人都是三代单传,生不出儿子这件事对当地一些男人而言,是叛逆祖宗的事,死后要被祖宗问罪的。 魅鬼趁机而入,来这儿起了个坛,当大仙儿哄人。它做出承诺,若续不了血脉,报酬全部退回。 这也就是欺负当地男人爱儿子爱疯了,不然仔细揣摩揣摩,都不至于品不出其中的陷阱。 魅鬼要的可是一颗血淋淋的心。 退回来又能怎么样? 荊夜玉来之前,荊晚沐劝她,这样蠢笨的计谋都能上钩,实在不必搭救。 ‘未门’初建,荊夜玉身上担着担子,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她就来了。 刚到城门口,就见到一对夫妇从送子观音庙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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