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个月后,他没等来表彰,反而等来了无休止的报复。 他按照以往的经验躲到了其他省市,准备等风头过去后再回来。没想到在路上就收到了许多恐吓短信,还未来得及出发,人就被堵在了家门口。 刘彦临从后窗翻出去,换了个好几个地方躲躲藏藏,最后被逼到了这里。 他的精神面临崩溃,今天听到楼道口的声响时,他凭着莫名的冲劲下楼,准备彻底了结这件事,可当看到来者是陈郁时,即将泯灭的求生之火却重新燃起。 刘彦临从保镖身前滑了下去,直直跪在地上。 “算我求您了,陈总,救救我吧。我真的要被那群人逼疯了。”刘彦临以额磕地,眼泪鼻涕糊成一片,“我给您磕头,我给您磕头行吗!” “我当初就应该听您的,我不该那么冲动!”刘彦临痛哭流涕,“求求您!求求您!” 陈郁别过脸,不愿再看。 良久,她道:“我想知道,堰市税务存疑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去年,和一个税警喝酒!”刘彦临直起身,“他喝醉了,顺嘴提到了上面有人注意到了堰市税务的问题,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加之各种压力没办法调查!” 陈郁脑海里浮现了理顺的时间线,目光愈来愈沉重。 “所以你怂恿纪秉怀去调查泉镇的残疾人问题,顺便给自己摸点线索。”她上前一步,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我……我……”刘彦临沾满灰尘的手掩住了眼睛,许久不作回答。 陈郁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厚底尖头的女士商务皮鞋踹得刘彦临摇摇晃晃地跌在楼梯边。 她踹得很用力,带着压抑了十年的恨意和悲痛。 “你真是个混账。”陈郁语调发了颤,“你自己不去调查线索,一味的怂恿你的老友。老友调查结束,就偷印他拍的相片——” “你倒是全身而退博得功名,可他呢!” 陈郁几乎要咬碎牙槽才克制住自己的失态。 “你知道你这样造成了什么后果吗?” 刘彦临抬头,带着低哑哭腔道:“被报复的人是他。” 如果这次不是陈郁和纪惜桐及时干涉,那么后续收尾调查以及寄出这封匿名举报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纪秉怀。 纪秉怀又一直将刘彦临视为知己,视为调查社会事件的坚实后盾。如果成功,得到表彰和名誉时,他一定会带上刘彦临,而自己则抗下最疯狂的报复。 “你知道啊。”陈郁的语调冷到刘彦临不敢再看。 “他也有妻女,他也有事业。”陈郁道,“他们一家会因为你的算计丢命,被车撞的,被迫自\'杀的,郁郁而终的……” 刘彦临像个矮木头桩一样跪坐在肮脏的楼梯口。 陈郁俯瞰着他,低低道: “你真是个畜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35-08-05 35:11:21~2035-08-05 35:3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来吃一口奥利给 15瓶;颜璟之、养蜂人kolt 5瓶;被窝里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你不害怕吗?”◎ 上一世陈郁未知的那些事正逐渐浮出脉络 如果时间能倒转,平行的那个时空里,已经投出举报信的纪秉怀正苦苦等待。 他不知道是,自己早已打草惊蛇,相对平静的生活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丝毫不知情的陈郁和纪惜桐也刚从纪家父母对她们的关系抱以抗拒态度的阴影中走出来,和城市里无数对情侣那样,在工作之余甜腻,混入时间的浪潮。 陈旧的时光里,酒桌上的刘彦临揽着愁眉苦脸的纪秉怀的肩膀,面颊上泛红。 “你这个脸色,最近怎么了是?”刘彦临晃身,给纪秉怀斟满酒。 纪秉怀叹气,正欲抬头说话,跟郑兰一打眼,便将到嘴边的话囫囵下去了。 郑兰皮笑肉不笑:“你看这醉的,明早还说有事来着。” 她这话是说给刘彦临听的,刘彦临撇了撇嘴,拍了拍纪秉怀的肩:“你别喝了,我知道你家是妻管严,听你媳妇的吧。” 喝醉酒的纪秉怀胸中涌出一股热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怄气似的说道:“老爷们的事儿你少管!” 当着外人的面,郑兰也不好发作。她收走吃空的碟碗,碰得东西叮当响。 郑兰一转身,刘彦临就凑近了问:“怎么了?” 纪秉怀又叹气:“还是小桐的事——” “小桐不一直挺乖的,能有什么事?”刘彦临瞠目。 “小桐她……”说着纪秉怀顿住了,他虽然没表现出强烈的反对,但内心深处还是将女儿是同性恋当成一件羞耻的事。 面对老友的追问,纪秉怀沉默了良久才道:“就外国人看得挺开的那事?” “啊?”刘彦临显然是想歪了,他吃惊道,“小桐怎么会?” “她要跟女的在一起,不喜欢男的。”纪秉怀摸着额头,“你不要想歪。” 刘彦临松了口气:“多大点事啊,现在年轻人追求刺激,哪和我们那时候一样?” “再等几年她就明白了还是正常结婚好,小孩子图一时新鲜也是正常。” 纪秉怀透过指缝看了眼他:“也只能这么想了。” “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咱们过好自己就够了。”刘彦临安慰他,“把时间精力都投在这点小事上,你说划算吗?” 纪秉怀点头:“我也这么想的,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去追几个热点新闻呢。” 话题转了方向,刘彦临的神色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挪过胳膊叠放在桌上,靠近纪秉怀:“说到这个,我最近听到一些风声,事情还蛮大的。” “什么?”纪秉怀偏首。 “泉镇的事啊,你没听说过?”刘彦临装作惊讶的模样。 纪秉怀摇头,心在一点点下沉。 这几年他明显觉察到了自己的衰老,报社对于他也没从前那样器重了,刘彦临假装无意的一句话显然戳在了他的痛处。 “我和你说……”刘彦临压低了声音附在他耳畔,把了解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两人一拍即合,决心潜入调查。 同一时刻,被当作话题切入点的纪惜桐正坐在陈郁的车上。 今天陈郁没有应酬,早早便来到单位等待她下班。 车上的纪惜桐望了眼她干净漂亮的侧颜,又垂眸望了眼屏幕上的消息,更为踟蹰了。 消息是领导发来的,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小纪,这次交流机会难得,你该早点给我答复。” 指腹磨蹭着屏幕,身旁等待红绿灯的陈郁觉察出了她的失落,出声道:“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纪惜桐回神:“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一句伤感的话。” 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陈郁的话,收束起视线, 陈郁心思细腻,作为爱人,总能很早发觉她细微的情绪。她知道纪惜桐没说实话,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继续提问。 “现在的氛围也挺适合读伤感的文字的。”陈郁扶着方向盘,指节点着临近处。 信口说出积累的句子于爱读书的纪惜桐而言并不难,她轻声道:“是《海上钢琴师》里的一句话呢,‘我们笑着说再见,却深知再见遥遥无期’。” 陈郁拨动方向盘:“我觉得能有机会说再见就不是很伤感的告别了。” 纪惜桐眸底烁着微光:“你这么一说,感觉更伤感了。” “告别了起码有心理准备,难过也不会那样突然。”陈郁语调平淡,说出的话却是思忖良久的,“突然的诀别比什么都让人难受——” “那可能需要一辈子来遗忘。” 那时的纪惜桐还不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真的有人需要一辈子来遗忘吗。”她问。 陈郁只是浅笑:“反正我是这样。” 她们在落日前回到了自己的小家,日复一日地经历着近乎相同的步骤: 一起下厨,一同进餐,一同清理,用着同样的洗发水,穿着同款式的睡衣,相拥着沉沉入睡。 一日三餐,相枕而眠,四季如常。 陈郁从没有想过,当时历经的每一个瞬间都会成为日后无法企及的过往。她无数次沉沦在愈加飘渺的梦境里,又在梦回时分感知钝痛。 从回忆中抽神,陈郁看着跪坐着的刘彦临,心中的恨意就更加浓重。 她虽然痛恨刘彦临的自私自利,但也清楚最可恨的其实是税案身后庞大的利益集团。 追求正义和光明从不是过错。但在追求这些的同时参杂了利益纠纷,初衷也会变得混杂,背离高尚和纯粹。 被解开真面目的刘彦临悔意并不多。 他靠着灰蒙蒙的墙面,扯着阴冷笑:“你觉得我是畜生,只是因为我把利益看得重而已,我能有多大的错。” “纪秉怀他难道不也是被名利驱动去参与调查。”他道,“我给他提供线索,他去调查而已。我如果不知道这些,他会把我当朋友?” “诚如你的描述,你是个利益至上的人。”陈郁并没有落入思维的窠臼,“以你之心,度他人之腹,未免太可笑。” “你不图利吗?”被陈郁冷淡的语调冲昏头脑的刘彦临质问她,“你关注这些不就是为了搞死竞争对手,好自己一家独大?” 陈郁避开刘彦临触碰过的地面,迈步下楼。 刘彦临那双死鱼似的眼睛翻动,连滚带爬地追上陈郁的脚步,扑腾的动作激起了许多尘埃。 “陈郁,你必须救我!”他高声道。 陈郁脚步一顿,没有回首:“我凭什么救你。” “我手里握着很多证据!”刘彦临拽着楼梯护栏缓慢爬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地话,“我有很多证据,纪秉怀收手之后,我也去调查过!” 他自以为摸清楚了陈郁的想法,可以和她讨价还价了。 “你不能见死不救。”刘彦临摇摇晃晃地走到陈郁身前,想要揪住她,“我知道你也在查,我手里的东西对你来说有意义。“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保我一家平安。” 昏暗肮脏的楼道里,陈郁半张脸都掩藏在灰暗中。 她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下着台阶。保镖跟在她身后,隔绝了刘彦临探上前的手臂。 “我有他们贩卖票券的录像。”刘彦临站直了身,企图维系一点体面,“我也摸到三家皮包公司的具体位置。” 他朝着陈郁的背影道:“我知道你也在查这些,这样的筹码够吗?” “你和我谈条件还不够格。”陈郁冷冷道。 脚步声仍未停止,陈郁已经行至下一个平台了。 她的不为所动让刘彦临的希望近乎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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