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交由各地票据鉴定专家的证据顷刻间消散了。 车上两名督察人员生死不明。 接到电话的徐厅“腾”地站起身,在办公室内踱步了许久。 她将电话拨给了远在堰市的调查组,提醒他们注意安全,随后整理讯息和材料准备向上级上报。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在天际擦亮了火光。 雷声炸起,建筑似乎都在随之颤动。 徐厅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大雨,最后一个电话拨给了陈郁。 铃声响了许久,却没有任何人接听。 * “让一让,让一让!” 医护推着担架车冲向抢救室,拿着化验单的行人慌忙避开,回头时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工作人员抱着胳膊远远眺望,耳畔是嘈杂的议论声: “看着好严重啊,流了好多血!” “好像是车祸,南汉大桥那边……” “看着挺年轻的,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啊。” …… “让开!别挡道!” 拿着化验单的人还未来得及离开,又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冲向抢救室,走在最前面是陈父和陈聆。 此刻陈父的手颤得厉害,她紧攥着陈聆的手臂,法令纹绷得很深。 医院廊道内刺眼的白光令他短暂地忘记了室外的大雨,他立在长椅边,干涩的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陈聆一边扶她一边焦急地望着急救室顶端那窄窄的磨砂玻璃。 红色的“抢救中”三字刺痛了陈聆的眼睛,她别过头,看向了惨白的墙面。陈父的影子挨着她,好似在摇晃。 陈聆回神时陈父歪身倾倒,身侧的人反应迅速很快将他托住。 “扶他坐到椅子上,我去找医生!” “不用。”陈父咬牙坐直身,叫住了即将离开的秘书,“你先按照我说的去做。” “您现在身体——” “快去!”陈父拍着架在他身前的胳膊,额上已暴起青筋。 陈聆给他顺气,刚开口眼泪就滚落了。 “爸,我要告诉惜桐姐吗。”她颤声道。 陈父面色稍霁,他摇头:“我派人去接她,暂时先别告诉她。” 陈聆点头,眼泪掉到了陈父手背上。 “哭什么,你姐不会有事。”陈父喘着粗气,斩钉截铁道。 陈聆吸吸鼻子,用手背揩干泪,眼眶红红的。 “陈董,警察来了。”身侧有人提醒道。 陈父抬头,看到了两个身着制服的男人。 他推开陈聆的手,叮嘱道:“你守着小郁,我去去就来。” 这场打击使得陈父佝偻了许多,他摇摇晃晃起身,气势却没有丝毫削减。 陈父离开后,长椅上只剩下陈聆和另外两个保镖了。 陈聆捏着手机,掌心已经出了层薄汗。 屏幕亮起又熄灭,重复了多次。 环境使然,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在这漫长的煎熬里,一秒被拉长成了一分钟,陈聆从没有这样绝望过。 不知过了多久,长廊里有蹒跚学步的小孩走过,羊角辫随着步伐晃动,身后跟着祖父母。 她在陈聆面前停下,睁着大眼睛看她,咯咯地笑。 陈聆抬起赤红的眼睛,勉强勾起一抹笑。 小女孩的祖父母看到了亮着的字眼,忙将她抱起,快步离开这里。 陈聆的笑容淡去了,她无力地靠在长椅背上,一眨眼便有眼泪落下。 手机在震动,陈聆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 她迟疑了片刻才接起。 “小聆,你姐姐在家吗,我给她打了很久的电话她都没接,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聆还未来得及开口,纪惜桐的声音便已响起。 “我姐她……” 她一开口,喉间的干涩就藏不住了。 “她是不是出事了?” 听到这句话,陈聆就开始啜泣,她再也忍不住了。 “惜桐姐,我姐出车祸了。”她哭着道,“我爸怀疑是谋杀。” 纪惜桐的耳畔炸响了闷雷,手机似有千斤重,压得手腕动弹不得。 “我这就回去。”纪惜桐哑哑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陈聆泪眼婆娑地看了眼抢救室的灯光,低落道:“还在抢救。” 纪惜桐的呼吸刹那间滞住了。 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电话那端迟迟没有动静,陈聆的心也更慌了: “我爸说派人去接你,你不要现在回来,你不能再出意外了。” 纪惜桐靠着冰冷的墙壁,沙哑道:“我给叔叔打电话。” 陈聆先是点头,而后又后知后觉地嗯了声。 电话被挂断,纪惜桐扶着扶梯下去,在玄关处看到了被她吵醒的纪父纪母。 “这个点你要上哪去?”纪母问。 纪惜桐对上他们的视线,眼底的泪光清晰可见。 “阿郁出车祸了。”纪惜桐泪光哀戚,“我要回邺城。” “是报复吗?”纪父迟疑道。 纪惜桐喑哑道:“是谋杀——” “该落在我身上的车祸落到她身上了。” 离开邺城前和陈郁的那场谈话回荡在纪秉怀的耳畔,关于报复和谋杀的言论验证了。 纪秉怀栗然发了冷,他手脚冰凉,连爬带跑地来到纪惜桐立着的平台处。 “小桐,你这个时候还不能回去,你现在回去风险太大了,说不定你也会被报复!”纪秉怀握着她的肩膀摇晃道,“你要明白,小陈费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保住你,你现在要回去就前功尽弃了!” 纪惜桐挣开他,兀自下楼。 “小桐,你听妈妈的,你自己也要注意,你现在还不能回去。如果不是小陈提前安排好,我们一家现在说不定就和刘彦临一家一样了,你现在……” “妈。”纪惜桐叫住她。 “陈郁是我的妻子,她如果有事,我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纪母瞠目。 这是纪惜桐头一次这么直白地讲述她和陈郁之间地真实关系。 她避开纪母的阻拦,径直走向紧闭的门。 “小桐!”纪母拉住她的手腕,“这个时候的机票还有吗,你要走起码得规划清楚,不能这样冲动!” 她劈手夺过纪父身上的风衣裹在女儿身上。 此刻的她和纪惜桐一样难过。 “小陈于我们一家有恩,你要回去,我也会跟着你一起回去。”纪母语调里带着哭腔。 她陪纪惜桐立在院外,吹着冷风,心情难以平复。 网页上的信息显示,最近的一批航班的机票均已售罄,纪惜桐要走,起码要等到两天后。 纪惜桐的手腕垂了下来。 屏幕的光亮熄了,黑漆的夜色吞噬了一切。 “妈。”纪惜桐哽咽着道,“我必须得回去,我对不起她。” 纪母仰首,眼底也闪着泪光:“小陈是个好孩子,她心善,人也好,不会有事的。” 母亲的安慰并没有起作用。 纪惜桐想起了上一世自己出车祸时的场景。 她是痛晕过去的,在被搬上救护车前,她都是有意识的。那时的她就连连呼吸都是痛的,身体似乎被撕裂了,移动的每一寸都沾染了鲜血。 痛不欲生。 陷入昏迷前,她能感知到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这样的痛苦她永远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她该有多痛啊。”纪惜桐揪着母亲的衣服,哭声凄厉。 她哽咽着重复道:“阿郁该有多痛啊。” 郑兰抚着女儿的肩背,眼泪也止不住了。 “小陈不会有事的。”她苍白安慰道,“她那么好,那么优秀一个人,不会有事的。” 纪惜桐摇头,掩面喃喃道:“她本来好好的,不该是她……” 初初,郑兰没有听清,她贴近了些,听到女儿带着哭腔道: “不该是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35-08-25 01:07:00~2035-08-25 01:0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n 87瓶;Eleven 25瓶;尘孜因 20瓶;易中利心 3瓶;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不说了。”◎ 六月的第一场大雨过后,邺城迎来了潮湿的梅雨季。 这几天柏林的天气也不好,许多航班都被取消了。 航站楼内,纪惜桐枯坐着,万分沮丧。 播报提示音每重复一次,纪惜桐心中燃着的火光就会变得更暗淡。 无能为力到一定程度时,眼泪反而流不出来了。 纪惜桐的脑海一片混沌,她一直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关乎宿命,也许是关乎陈郁的安危,可一回神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许久没能休息好了,眼眶涩得厉害。 郑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自己的女儿,大道理和安慰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收效甚微。 纪惜桐会习惯性地颔首,但郑兰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 事情在第三天时出现了转机。 陈聆告知纪惜桐,陈郁已经脱离危险了。 她的车辆经过改装,安全性能很好,如果不是陈郁那天出行时开了这辆车,很有可能已经殒命了。 纪惜桐想要问清楚陈郁的伤势,陈聆却选择了缄默。 人在异国他乡,失去了消息源后,纪惜桐就再也不清楚陈郁的情况了。 这样的感觉和当初和陈郁阴阳两隔有些相似,纪惜桐厌倦透了这种无力感。 这段时间纪秉怀也没闲着,他搜集了国内相关资讯,也向王经理打探了不少消息。 晚间纪惜桐和郑兰回家时,他正在客厅绘制形势分析图。 外边在下雨,一开门,湿气扑面而来。 “今天还是没有航班吗。”纪秉怀问。 郑兰合上伞,摇了摇头。 他们看着纪惜桐换下被雨水打湿的鞋,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良久,纪母温声道:“裤脚也湿了,去换身衣服吧。” 纪惜桐点了点头,眼睛还肿着。 “小桐,你换完衣服下楼,爸爸有事跟你说。”纪秉怀叫住了她,“是关于堰市税案的。” 纪惜桐的眸底终于有了一丝光彩:“你现在就和我说吧。” 纪秉怀忽然有点恨自己嘴快。 “你跟我来。”他叹了口气道。 纪秉怀引着纪惜桐坐下,摊开了自己梳理好的信息点。 “据我所知,在小陈遇到车祸的同一天,堰市和外省交界的跨江大桥附近也有一场车祸,媒体报道得很收敛,只说是有两名公职人员殉职。”纪秉怀放缓了语调,“但是我们做这行的能明白字里行间的信息量。报道用了‘殉职’两个字很不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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