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的性别,既不是乾元,也不是坤洚。
而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庸。
这也就是说,她既不能像秦语辞一样注定日后会大有作为,也不会像一些身为坤洚的皇子公主一般,可以远嫁联姻。
只是个碰巧生在天家的,最无用的人。
但好在,秦月微对此倒也安贫乐道,并无太大追求,每日过好自己的生活便可,或许还算的上因祸得福,可以远离一切纷争。
不过相应的,自然也没什么朋友。
也就只有像秦若瑾这样的大傻子才会和她一同玩,甚至看她实在孤独寂寞,还总想引她和秦语辞多些交集,毕竟两人算得上年龄相仿,或许彼此之间会有不少话题。
于是便这么屁颠屁颠的顶着冷风去了,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带着秦月微一块到了秦语辞的寝殿。
没想到竟然多来了一个。
秦语辞抬眼不动声色的抬眼看过去,并未表现出欢迎,却也没显露出不悦,只是开口叫朝云多添把椅子。
话音一落,秦月微轻轻勾唇朝她笑了笑,眼底既带着恭敬,也蕴着感激:“多谢长公主。”
不似妹妹,倒像是个臣子。
既如此,秦语辞也便以同样的相处之道待她,语气淡然的开了口,叫朝云给二公主上茶。
俩人这是在干嘛?
秦若瑾看不懂这些歪歪绕绕的,只觉得气氛莫名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想着说不定是两人都困了,所以不在状态,一会儿下起棋来说不定会好些。
便连忙张罗着几人全都坐下,想和皇姐展示下自己最近越发精进的棋艺,于是很快执起白子,先一步发动攻势。
可谓气势满满,颇有阵势。
但却并不妨碍她输的惨不忍睹。
“皇姐的棋艺就是个无底洞!”半晌,输的脸皮都掉了一层的秦若瑾气呼呼的坐到了一旁,饶是她再怎么努力,秦语辞却依旧要比她高深莫测的多,叫她甚至连一点点赢的机会都看不到。
“你来吧。”她叹口气,无奈只能退居二线,将秦月微换上去。
并且偷偷同人耳语,叫她一定要小心皇姐变化莫测的棋路。
“好。”话音一落,秦月微轻笑着点了点头,拾起四散的白子一一收整好,这才轻轻拿起了一颗,道,“月微献丑了。”
眉眼柔和且温良,好似全然不在意输赢的样子。
三盘过后,秦语辞竟险些输掉一局。
毕竟只是闲暇时间的玩乐,不必太过在乎输赢,秦语辞在下棋时并未发挥全部实力,向来是留一手的,但饶是这样,能差点赢过她的也依旧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这不禁叫她对秦月微的印象莫名有些转变,安贫乐道什么的,好似也并不尽然。
至少在棋艺上便是如此。
半晌,秦语辞轻轻勾起了唇角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月微一眼,正准备再同她下上一盘。
但秦若瑾的声音却在此时响了起来,非说自己饿了,巴巴的问秦语辞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秦语辞抬眸看过去,冷冷道:“在小厨房里,自己去取。”
“好吧。”秦若瑾点点头,正要起身。
但没等完全站起,秦月微便先一步行动起来,友善道:“我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秦若瑾摆着两条腿看向她,语气和神态皆透露着懒散悠闲的样子。
“无妨。”语毕,秦月微摇摇头,启唇和秦语辞请示要暂时离开片刻,随之转身离去。
很快的,屋子里又只剩下了秦语辞和秦若瑾两个人。
秦若瑾百无聊赖,书不想看,下棋也输怕了,实在闲的无聊,突然想起平日总跟在秦语辞身边的那个小侍女,一时间来了兴致:“皇姐,那个侍女呢?”
秦语辞挑眉看向她:“哪个?”
“会弹琴的那个。”秦若瑾说,四处张望一番,最后有些诧异,“今日怎么不见她。”
秦语辞面无表情,语气淡然道:“她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
我皇姐都没休息,她竟然能回去,这小侍女真是好大的面子!
秦若瑾一时间感到万分惊讶,丝毫想象不到这是秦语辞准许纵容的结果,只当是这小侍女恃宠而骄,顿时有些气恼。
忙道:“真是欠管教,会弹个琴便骄傲至此,这还了得!”
“不如皇姐将她派到我宫里几天。”她说,满心想着的都是要为皇姐分忧,既然皇姐没时间管,不如自己替她管管,“肯定将她……”
将她怎么,这话没能说出口。
秦若瑾莫名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兰香,正是皇姐信引的味道。
与坤洚不同,乾元之间的信引具有强烈的等级之分,并且会互相排斥,弱的一方在面对强者时,心底下意识的会感到巨大的压力。
秦若瑾哪里见到过皇姐这副模样,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踩到了她的雷点,顿时害怕起来,哆哆嗦嗦的苦着脸往后退了退。
和秦语辞比不了,秦若瑾虽然也是个乾元,但资质却并不优异,就连信引相比之下也好似弱到了泥里。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青草味嘛,最人畜无害的那种了!
“皇,皇姐……”秦若瑾整个人都懵了,眼巴巴的看看她,正想开口问句到底怎么了,话没等说完,便又见眼前的人启了唇。
分明是在笑着的,但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问她:“你要怎样?”
可是要吓死谁了!
秦若瑾见状头皮几乎都要炸起来,顿时像只蚱蜢迅速弹起,支支吾吾的表示突然想起还有些课业没做,今日便先同皇姐聊到这里。
逃得比兔子还快,等到秦月微将糕点端回来的时候,人早已没了踪影。
“这是……?”秦月微不解,抬眸看向桌边淡然饮茶的秦语辞,似是想寻个答案。
半晌,秦语辞勾唇轻轻笑了笑:“谁知她是怎么了。”
“许是困极了,一时不太正常,这才忙不迭的赶了回去。”
她道,单手托着下巴,表明平静,但目光却分明凛凛,道:“常有的事。”
“何须在意。”
第二十三章
秦若瑾跑了, 但棋局还在继续。
秦月微白去拿了盘糕点,一时还有些无奈,抬眼看向秦语辞, 用目光询问这盘糕点要如何处理。
“放在桌上吧。”秦语辞道,轻轻摆了下手,“我们吃。”
“好。”秦月微应道,随即重新坐回椅子上, 将糕点轻轻放在了一旁。
随之又道:“如今已经夜深, 殿下可有疲乏, 这棋局是否还要继续?”
是啊,夜深了。
秦语辞抬眼向窗外看去, 不知为何莫名想到了林墨然的脸, 这会儿她或许已经收整完毕躺上了床榻,又或许早已进入梦乡多时。
不像自己, 明知已经夜深,却丝毫没有睡意。
曾闻乾元会对自己的坤洚产生依赖,以往她没有体会过, 自然是不信的, 直到现在却莫名觉得这话确有几分道理。
尤其闻着周身残留下来的花香,更是叫她心神不宁,得不到片刻的安静,总是会忍不住的想此时墨然在做什么,是否入睡,以什么样的状态入睡,可有做些什么有趣的梦……
好似生了隐疾。
而最值得深思的是, 自己分明还没有对她进行标记, 那么这阵难以言喻的依赖感究竟从何而起。
秦语辞莫名将自己绕进了僵局, 着实心不在焉,一着不慎,竟还叫秦月微趁机赢去一局。
半晌,秦语辞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黑子:“你赢了。”
“侥幸罢了。”秦月微闻言缓缓摇头,脸上依旧是和善的笑意,“若非殿下故意留情让我,月微不会有丝毫取胜的机会。”
这话说的倒极为谦卑,可若是真的谦卑,也便不会出现眼下的局面。
话音一落,秦语辞意味颇深的看了她一眼,片刻轻轻启唇,道:“本宫突然觉得有些乏了。”
“今日便到这儿吧。”
“好。”秦月微闻言随之起身,同秦语辞恭敬行了礼,表示自己这就离开,不再多做叨扰。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门口,可不知因何,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似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于是便重新回过了头:“殿下日后若还想下棋,无论何时,月微一定奉陪。”
秦语辞应声勾唇笑了笑,语气淡淡:“如有机会,会的。”
这个答案就很模棱两可,意思大概可以理解为就算你想来,我也不一定会叫你。
秦月微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不过只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初,同样勾唇报以微笑,道:“月微告辞。”
语毕,随之离去。
朝云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见二公主走了,估摸着长公主是要准备休息,于是连忙走进来收拾,目光一瞥,瞧见桌上放着的糕点,正打算问问公主还要不要吃。
结果还没等说话,就见秦语辞摆了下手:“倒掉。”
啊,倒了?
以往她见墨然留下伺候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不光能吃到好吃的糕点,有时赶上公主心情好,甚至还能和公主一起用膳。
怎么到她这就倒掉了。
朝云不解其意,还没想明白就又听秦语辞开了口,语气冷淡的问她:“听到了吗?”
诶,诶,听到了听到了。
朝云心里苦,不敢多想,连忙端着那盘糕点跑去倒掉,一张脸皱巴的好似新生的婴儿。
一边走还一边感慨,长公主的心思你别猜。
“……”
一夜很快过去,转眼翌日。
林墨然昨晚回去的早,又因头次迎来潮。期身体不适被免去了课业,心里不用想这些糟心的事,自然睡得香,一觉醒来顿时元气满满。
甚至比平时还要提前一些到达了秦语辞的寝殿。
谁知一去才发现,秦语辞竟然早就起了身,此时正端坐在桌边看书。
林墨然见状一愣,连忙随手拿起件外衣帮秦语辞披在肩上,眨眨眼有点好奇的悄悄盯着她看了看,半晌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公主今日为何起的如此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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