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还要来这?”十九岁的许朝歌不像十七岁那般喜形于色,她沉着嗓子,听不出任何情绪。 明明祁牧野比许朝歌年长几岁,可不知怎的,她被许朝歌的气场吓到。祁牧野低着头,偷瞄许朝歌的脸色,小心翼翼。 此刻她肯定不能说些“来见你”的玩笑话,脑中不断思索着措辞:“你给我买的新衣服,我总得穿着过来让你看看吧?” 许朝歌才不会相信这些说辞,她盯着祁牧野,一字一句道:“回家去。” “在家待着,和在面馆待着,不都是一样的吗?在你这还有人陪我说话。” 许朝歌轻叹一声,柔和了语气:“回家好好歇着。” 她牵起祁牧野冰冷的手指,用自己的手掌温暖它:“你比我大,怎么还这样任性?” “回家睡觉。”许朝歌如哄小孩一般。 “知道了知道了。”祁牧野无奈道,“我真的就是过来给你看看我的这身衣服。” 她勾着许朝歌的手指转身:“那我回家等你。” 许朝歌轻声回应。 “衣服可还合身?”她突然问道。 “合身,你从哪买的衣服?刚刚好,穿上去暖和不少,改天我再去买一身回来。” 许朝歌心中窃喜,眼神明媚了许多,勾着嘴角语气轻快:“有空了我再给你······买一套。” “那我回去了。”祁牧野站在巷子口,晃动许朝歌的手臂,虽说觉得奇怪,但她还是说出口,“你早点回来。” “知道了。” - 来铭朝三次,她的生活都被自己制定的任务支配,都没好好逛逛尹江的集市。 在现代,祁牧野就是个喜欢独处的人。相比与朋友一起逛街,她更倾向于独自一人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不用将就,不用成全,一切听从自己的内心,想去哪就去哪,累了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闭上眼细细感受这个世界。 现在祁牧野便也是这样。穿着许朝歌送的衣服,抵御了不少寒冷,让她能悠闲自在地游荡在尹江的街道上。腰间挂着这些日子攒下的钱,看看杂耍,买一些小玩意,累了就坐在路边,靠着矮墙看着那些为生活奔波的大铭百姓,就好像是看一场3D版的大铭生活纪录片。 她觉得她是幸运的,能有幸成为大铭历史中的一员,能参与许朝歌的生活。 祁牧野估摸着时间,在钟声未响之前冲回了家。就像是偷偷溜出去的小孩,在“妈妈”回来之前跑回家,营造一直在家的假象,乖乖地在沙发上等待“妈妈”开门。 祁牧野一回到家,就立马脱掉氅衣,钻到被窝里,弯腰特地将被子揉皱,枕着枕头,装出一副安详的睡姿。 被窝还没睡暖,门外就传来许朝歌的脚步声。祁牧野紧紧捏着床单,屏息凝神,竖起耳朵留意外面的动静。 许朝歌在门外叩了两声,为了营造熟睡的假象,祁牧野硬是忍着没应。 许朝歌在门外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祁牧野的声音,她挂心祁牧野的身子,内心纠结一会儿,终是选择推门而入。 祁牧野安静地在床上躺着,被子随着她的呼吸,有规律地上下起伏。靴子被整齐地摆在床边,床头还放着几本书,最上面的那本半开着,似乎睡前还在翻看。 比起两年前的祁牧野,她瘦了很多,眼窝深邃了不少,嘴唇依旧是没有一丝血色,许朝歌想起她拥抱她时,那硌人的骨感,心疼得快要滴血。这两年,祁牧野应该也不会好受,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得如此疲惫。 她伸出手,指尖描摹着祁牧野的眉眼。这两年,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这对眉眼,思念越深,却愈加模糊。今日,她总算真真切切地触摸到这人了。 “祁牧野。”她忍不住唤出声。 “嗯?”祁牧野下意识回应。 许朝歌并未料到祁牧野已经清醒,手指像是触了电一般弹开,匆忙掩于袖子中。 祁牧野也被自己的这声回应吓到,此刻若再装睡就有些过头了,她只能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我吵醒你了吗?” 祁牧野摇摇头,坐起身:“我睡饱了,自己醒的。” 许朝歌低着头,抿着嘴,欲言又止。 “你吃饭了吗?”许久,她才找出这样一个由头。 “吃了个馍馍。” “可吃饱了?” “吃饱了。” …… 相顾无言。 许朝歌神情窘迫,她环顾四周都没找到继续留下来的借口,从脖子漫上一大片红润,直逼耳垂。她急促地站起身,舌头有些打结:“那你,那你先休息,饿了跟我说。” 说着,就要往外逃。 “朝歌。”祁牧野拉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带到床上,“我有东西给你。” 许朝歌将碎发拢到耳后,不去看祁牧野:“什么东西?” 祁牧野从枕头底下掏出个做工精美的铁盒子交给许朝歌:“路过香粉店,就进去看了眼,觉得这香味特别适合你,便买下了,本想着偷偷给你,但既然我们现在见面了,不如早些送你。” 铁盒上镂着一个站在枝头昂着高傲的脖子的凤凰,它展开翅膀,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太阳,好像随时都会展翅高飞。盒子里是细腻的香粉,仔细闻,还有一股橙花的香味。 “为何要送我这个?” “我看城里女子都喜欢这个,既然大家都有,你也不能少。” 许朝歌关上铁盒,婉转笑道:“城中女子可喜欢不少东西,你都要送我?” 她眨动着双眼,眼波流转,凝视着祁牧野的眼眸,隐约透出的调皮神情仿佛让祁牧野见到了十七岁时的许朝歌,在她心底荡起了涟漪。 “送!待我有钱了,你想要什么,我都送给你!” “朝歌。”祁牧野牵起许朝歌的双手,郑重道,“平常都是你照顾大家,体贴大家。但我想让你知道,在我这,你也还是个孩子,你也是个姑娘,你也理应得到照顾,得到别人的体贴。江姨不在了,这个别人可以是我,也应该是我。我也可以给你幸福的生活,我们依旧可以像以前一样。我答应过江姨,要照顾你一辈子,我说到做到。” 许朝歌垂着眼眸,注视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含着羞赧的笑意问道:“此话当真?” “我何曾骗过你?” 昵称: 29 | 第 29 章 许朝歌强行压下嘴角的笑意,抽回双手,佯怒道:“你对我许下那么多诺言,哪次是做到了的?” “这次!”祁牧野一着急,就想掀开被子凑近了说,许朝歌担心她又着凉伤了身子,赶忙拿过被子将她围了起来。 “这次我一定说到做到。”祁牧野信心满满,“这次我一定会找到留下来的方法,哪怕这次找不到,我也会在下一次重逢时找到法子,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朝歌。”她牵起许朝歌的双手,如视珍宝地捧在手心,“我不会让你一直等。” 许朝歌不知道那晚是怎么度过的,只记得一晚上都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祁牧野的眉眼,满脑子都是她郑重的诺言。她是个清醒的人,却总是忍不住掉入祁牧野编织的甜言蜜语中去。她也是个冷静的人,却因为祁牧野的那番话,整晚的心跳加速。 “祁牧野!”她望向对面的墙壁喃喃道,“你要是再骗我,我就真的不再理你了。” 许朝歌一夜未眠,路过祁牧野的房间,本想问问她有没有起床,站在门前纠结许久,还是出于羞涩转身离开了。 昨晚祁牧野的那一番话,总让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挠着许朝歌的心窝,痒痒的,怎么也不舒服。她有一股上前问清楚的冲动,但出于女子的矜持控制住了。 更何况,万一,祁牧野没有那种意思呢? 不想了。 许朝歌关上大门,脚步轻快地朝面馆走去。 今天有点不敢再见她。 “姐姐,今日怎的这么开心?”自打许朝歌进入蓬门面馆,整个人就自带明媚的气息,动作轻快,时不时会偷偷哼一段小曲,与前几日的低气压形成鲜明的对比。 几人相识一年多,许朝歌一直是个情绪稳定的女子,这是她们头一次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见到许朝歌这般大的情绪反转。几人商量一上午,最终决定在客人散去时,由叶珉仪问个究竟。 许朝歌捂住自己笑僵了的嘴角,强装淡定:“有吗?” 四人齐齐点头:“有!” 许朝歌站在原地细细回忆她上午的神情,但有一句话叫喜不自知,任她怎么想,也无法找出与往日的不同。她轻咳一声,摆出老板的姿态:“若闲着没事,去后厨把菜洗了。” 几人一直把许朝歌当作自家姐姐,对许朝歌的话向来是无条件服从,她一开口,三个伙计便缩着脑袋躲后厨去了。 “许姑娘定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刚到后厨,曹炎便忍不住说道。他是个大嗓门,就算是悄悄话,也比一般的音量要大,明德两兄弟赶紧捂住他的嘴,让他声音轻一些。 “小点声。”明德用气声叮嘱道,“女孩子脸皮薄,千万别让她知道我们在此议论。” 明理:“前些日子许姑娘还生祁公子的气呢,一整个下午都板着脸,怎的今日突然这么开心?” 曹炎突然吼道:“肯定是哪个郎君讨她欢心了呗。” “嘘!嘘嘘!”明德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就不能小点声?若是让许姑娘听见了,她情何以堪?你这个大喇叭,改日让珉仪把你嗓子缝起来。” 曹炎被捂着嘴,一脸委屈,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说还不让人说了?” 许朝歌吩咐完便又忍不住转身勾起嘴角,动作轻快地提起毛笔,写在账本上的字迹也比以往灵动不少。 “姐姐。”叶珉仪突然在许朝歌耳旁叫道。 许朝歌被吓了一跳,笔尖这么一撇,那一横直接跨了两个格子。 “姐姐今日这般兴致,可是因为翁公子?” 许朝歌两眼一眨,摸不着头脑:“跟他有何干系?” 叶珉仪自觉猜错,连忙打个哈哈:“我还以为你与翁公子又找到好看的本子,相谈甚欢,所以今日才这般高兴。” “不是~”许朝歌拿起毛笔,继续记录面馆的开支。今日为何这般开心?她也搞不清缘由,但充满干劲总不是坏事。 叶珉仪一脸八卦:“可是有人讨姐姐欢心?” 许朝歌想起祁牧野往日的种种,皱着鼻子愤愤道:“什么欢心?惹我恼火还差不多。” 许朝歌这番反应与话语让叶珉仪更觉得有猫腻,她更凑近些,压低嗓音:“何人惹姐姐恼火?” 许朝歌自觉失言,她推开叶珉仪,不耐烦道:“无人惹我恼火,你若再说闲话,你也去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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