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抿着嘴角迅速看了一眼关西白,只不过很快就重新看着曲礼大娘,少男怀春啊。 “你啊。”关西白显然很喜欢自己这个妹妹,轻轻捏着洛桑的鼻子低声说着什么,接着又转头看我介绍道,“这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扎西卓嘎,叫牠卓嘎就好了。” 少男还在不好意思地打量,我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郑音书,救命之恩,当以厚报。” 大家寒暄了一阵,卓嘎便离开了,看来只是送洛桑回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之后大家各自分散忙碌。 洛桑年纪太小,干不了重活,她一个人很乖地站在一边看大人忙碌。 曲礼说要赶在夜幕降临之前,把牛羊喂饱。 “牛羊是嘎贡雪山神女给我们的珍宝,不能慢待。” 曲礼带着我走到堆放干草饲料的地方,一捆捆的干草被码得整整齐齐,看上去非常重。曲礼和关西白各自上前背着一捆干草往牛羊圈里走,我想帮忙,却被曲礼拦着不让,说什么客人刚醒身体还没好,好说歹说都不同意。 那两捆干草把关西白腰都压垮了,我哪有干看着的道理,干脆直接抢过她背上的干草背到自己身上,掂量一下大捆的得有三十斤左右。 被我抢了干草,关西白也只是偷偷笑着,又去背了两捆在身上,曲礼大娘见了不好再拦,只是叮嘱我若是累了就放着,没干过这活的人吃不消,何况我看上起细皮嫩肉的,看上去能被/干草压倒似的。 曲礼担忧的目光一直没从我身上移开过,见我来回一趟健步如飞,气都不带喘一口是,这才由担忧变为惊奇,夸赞道:“客人看着身材小,力气倒是不小,比我家央金还强。” 关西白大口喘着气,也不住地附和。 我灵力几乎没有,可拳脚功夫还是在的,自然比寻常人要强上许多。 再回来时,关西白想接着背两大捆,我赶紧换了小捆的给她,自己接过大捆的。 曲礼大娘见了笑道:“客人不用这样,央金平时就是这样背的。” “我背得动的,再说阿姊走了可没人帮我背。” 关西白不肯,又换了回来。 “说谁没有人帮你,我看卓嘎就很愿意。” 曲礼在打趣她,羞得关西白嘴上不住地喊阿妈,原地跺脚作生气状,逗得曲礼又是一阵大笑。 看着手里空空如也,我只好转身去拿了两捆背上,听着这娘俩聊天,都是些很家常的话,比如明天是阴天还是晴天,哪只牦牛要下崽了,栅栏坏了一个角得修一修,诸如此类,平实祥和,让人安心。 来来回回背了好几趟,这干草才算搬完,牛羊低头吃得香甜,不时叫唤两声。 关西白脸上滴着汗水,我拿着手帕替她揩去,她低声道谢接过,便快步走到曲礼身边,有意和我拉开了距离。 洛桑见了哈哈大笑,大概在笑我大献殷勤,还失败了。 这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摇摇头甩掉这莫名的念头,也跟着进了黑皮毛毡房。 里头点着灯,火盆里燃烧着干牛粪,曲礼旁边摆着许多木碗勺子,正在煮东西,香味从锅里跑出来,充分调动了人的食欲,只是看上去油乎乎的。洛桑则坐在关西白身边,看她手捻着五颜六色的线,慢慢编织着什么东西,神情肃穆,虔诚至极。 她编得很认真,甚至没发现我坐在边上。倒是曲礼大娘见我看得入迷,笑着介绍起来:“央金在编经幡,这是用羊毛编的,先手捻成线,再上色,然后编成长条状,每一种颜色都代表不同的含义。” 关西白接过话头,接着说道:“蓝色是天空,白色是祥云,红色代表火焰,绿色是江河,黄色代表土地,上面会写着经文。我们会把五色经幡悬挂在高处,风每吹动一次经幡,就相当于把经文诵读了一遍,祈愿和祝福会随着风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她说风会传达祈福之语的时候,眼里有光,我没有见过她这幅虔诚至极的模样。 “阿姊编的最好,大家都编不了这么好看。” 洛桑很兴奋,提到她阿姊就是非常骄傲的语气,关西白很温柔地看着妹妹,嘴角边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好啦,大家来喝酥油茶。” 据曲礼说,我昏迷了两天的时间,今天晚上这顿饭才是真正为客人接风洗尘的。 “阿姊倒酒,阿姊倒酒。” 洛桑格外兴奋,不断催促着关西白,只见她拿出一个银壶,拔了上面的塞子倒出一碗清澈香甜的青稞酒递给我。 我不懂这里的习俗,正要一饮而尽,就见她捂嘴笑着示意我用右手无名指沾酒,向空中,半空和地上弹三下,我依葫芦画瓢做完,抿了一小口,就见她又倒了一次,我再抿一口,她再倒,添第三次的时候才示意我全部饮尽,清香醇厚,绵甜爽净。 “三口一杯,是我们这接待客人的习俗,客人昏迷的时候一直是央金照顾,这酒由她敬正合适。” 曲礼笑眯眯地在旁边解释,又给我倒了一大碗酥油茶,接着递给我一把小刀割肉吃,还很讲究的把刀背对着我,实在有心。 酥油茶的滋味很复杂,膻味有点重,咸中透香,甘中带甜,暖身又御寒,别有一番风味。我们就着糌粑,吃着奶皮,喝着酥油茶,大口吃着羊肉,聊着趣事。 “尝过了青稞酒,不如也来尝尝我自己酿的酒。” 我像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两坛酒,自然是从储物腰带里拿出来的,灵力不多,但拿个东西出来的灵力还是有的。 “这位阿姊会变戏法。”洛桑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要不是被关西白按住,非得跑我怀里看个仔细不可。 “这酒取名为桃花笑,酒体醇厚,入口微甜,大家尝尝。” 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洛桑最急不可耐,三两口喝光便眼巴巴望着我,只好再给她倒了一小碗,倒不是舍不得,是这酒好喝但是醉人,小孩子喝醉了就不好了。 “甜甜的,很好喝。” 关西白品仙玉琼浆似的,小小抿了一口,随后睁大了眼睛,看来是满意的。 “听说雪山另一边有好大一片桃花林,还有一棵千年桃花王,可我没见过。桃花长什么样,什么时候开花,它的果子好吃吗?” 洛桑年纪小好奇心也重,问题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一一回答以后,洛桑又问道:“这酒这么好喝,桃花肯定也很好看吧?” “很好看。”我撑着下巴,故作沉思,“不过和你阿姊比起来,还是要差一些的。” 说完又笑着看向坐在我身旁的人。 关西白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她好像很容易含羞,这顿饭吃完了都没有再理过我,我大概被当成了登徒浪子。 晚间洗漱一番后,大家重新围着火盆坐下,洛桑整个人小小的,缩在曲礼的怀里听阿妈讲故事,曲礼的声音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好像有种特殊的魔力,两世为人,我也没有哪次内心如此安详,如果能一直待着这里,倒也不错。 没多久,洛桑就靠在曲礼怀里睡着了,火盆里的干牛粪噼里啪啦烧了一会儿之后,曲礼也睡了过去。 关西白见了,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厚实的毯子改在她们身上,洛桑被吵醒以后,又被她阿姊轻声细语地哄睡了。 她拿出两张同样厚实且图案精美繁复的毯子,一张给了我,一张将她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往火盆里添了两块干牛粪,这才重新坐回我身边。 没人的夜晚适合打探消息。 “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我学着她的样子把自己也裹起来。 “是啊,我们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嘎贡雪山脚下,牧草肥美的时候就住下,牧草不够的时候就转场,但总归是在这一片打转的。” “没想过出去看看吗?” “出去做什么呢?”关西白不解道,“这里有我阿妈,有洛桑,还有一起劳作的大家,现在的生活就很快乐啊。” 她说得很对,从前她总是冷清落寞的,不爱说话,现在这里有爱她的人,舒展的笑容做不得假,她在这里过得很幸福。 见我沉默不语,她小心翼翼问道:“阿姊是在想念亲友吗?” “是。” 我在想念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人。 “这里的生活不好吗,我见阿姊今天也很开心。” “这里很好,但我有想念的人。” 虚假的东西没有办法代替真实。 “是阿姊在找的人吗?”关西白茫然不觉,“阿姊生得好看,那个人肯定也很好看吧。” 自然是好看的,只是她日后回想起来大概会觉得很害羞。 “她叫关西白,是我徒儿,与你一般年纪。” 我顿了一下,看着她好奇的眼睛说道,“和你一样好看。” “你们那里的人都这么轻浮吗?” 她红着脸颊,耳朵都变粉了。 不过还好,她这次只是说我轻浮,没有从我身边挪开的意思。 “是实话。”我笑了一下接着道,“但是她没你爱笑,我希望她能高兴一点,多笑一笑。” “不爱笑吗?”她拧着眉思索,“听说当师傅的太严肃,做徒弟的就不爱说话,可是,阿姊你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呀。” 她自说自话的模样很讨喜,只是我从前在她面前是真的很正经,对她也格外严厉,原来竟是我的罪过。 闲聊太久,关西白打着哈欠,抱怨说明日还要早起做好多事,我问她有什么,她说要挤牛奶,做牛粪饼,熬酥油茶,还要把破了的栅栏补一下,要牧牛羊,回来还得纺线等等。 听上去确实很忙碌,她小脸皱成一团,在听到我会和她一起时才重展笑颜。 “睡吧,我明日和你一起。” 她靠在桌旁沉沉睡去,我既然醒了,自然不会让她再如此劳累。 昵称: 27 | 携着她手占鬼卦 天还未亮的时候,曲礼就醒了,没有点烛火,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在洗漱,另外两个人睡得正香甜,我干脆起来问了栅栏的事。 曲礼告诉我东南角有两块木板被小羊羔撞坏了,得重新寻两块木板钉上,刨木板的器具倒是好寻,直接往卓嘎家借就可以了。 只是木材的话要翻过嘎贡雪山到另一边才能找到,路程比较远,而且就是能找到,一个人也带不回来,再者现在大家都忙,不得闲。 曲礼的意思是,现在先找些大石头来堵住缺口就行,这牧场栅栏都是前人修的,等空闲了最好重新修补一遍。 石头倒是不难找,我顺着河道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好几块大的石头,挑选比较了一下,选了几块平整光滑的,石头不比干草好拿,往返了五六趟才将其搬回来。 这么闹腾了一番,连贪睡的洛桑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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