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江辞后,惊呼道:“哎哟我的姑奶奶,这大好日子,您怎么爬到地上了。” 两个丫鬟合力将她扶到铜镜前坐好,一个为她掸去嫁衣上的灰尘,一个为她梳头盘发。 江辞挣扎不得,于是惊恐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丫鬟们相视一笑,然后说道:“你呀真是好福气,嫁得如意郎君,外人求都求不来呢。” “我?嫁给谁?” “国师啊。” 和虞思水成亲?这闹的是哪一出? 丫鬟们手脚麻利,思索间,已梳妆完毕,二人将凤冠为江辞戴好,江辞只觉得脑袋一沉,头又开始痛了。 做完了这一切,她们又把江辞扶到床边坐好。两人便一左一右站在一旁守着,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看到前方的囍字,江辞恍恍惚惚,只觉得像在梦里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一头白发、身着嫁衣的虞思水走了进来,他遣走两个丫鬟,半蹲在江辞面前,抬头看着她,眼中饱含深情,“师妹,我们终于成亲了。”
第68章 江辞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 心脏猛烈一跳。 虞山跟她讲过,虞思水不满虞秋月,处处都要跟她争个高下。说明在外人看来, 虞思水与虞秋月是水火不相容的。 可是虞思水刚才居然说:“师妹, 我们终于成亲了。” 这代表着,他根本不像外人看来的那样, 对虞秋月恨之入骨,反倒是有一种别样的情愫。 虽然不知道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但江辞还是觉得,虞思水太不正常了。她虽然与虞秋月有着一模一样的长相, 但虞秋月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很明显, 她不是她。但虞思水的反应, 俨然把她当成了虞秋月。又或者是,他明知她不是虞秋月,却一意孤行, 偏要把她当成虞秋月。 想毕, 江辞严肃了表情, 缓缓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师妹。” 虞思水怔了怔,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反驳道:“我说你是, 你就是。” 江辞还是很固执:“我说了, 你认错人了, 我不是你师妹。”末了, 又垂下头,淡淡地说了一句:“虞秋月已经死了, 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刹那间,虞思水眼中的深情如雪花落入熔炉,即刻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威胁与警告,“你胡说!” 江辞叹了口气:“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不是虞秋月。我已经与心爱之人缔结了两姓之好,又怎么能再和你成亲呢?放过我吧。” “不、不……”虞思水拼命摇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糟糕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痛苦,“没死,她没死,她一定是假死,她骗我……她从小最是古灵精怪,一定是假死骗我……” 虞思水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地嚎叫着。 江辞微微皱眉。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守门人听到动静,连忙问道:“国师!国师?发生什么事了?” 嚎叫声戛然而止,虞思水停止打滚,翻爬着坐在地上,渐渐恢复冷静。 守门人拍着门,忧心忡忡地说道:“国师可是遇到了什么情况?若没有回应,属下便要进来查探情况了?” “滚。”虞思水冷冷说道。 “是。”守门人应声,随即回到阶下站岗。 虞思水把头转向江辞,眼神冷漠无光,随即站起身来,步步逼近,“你不是我师妹,你没有资格顶着她的脸活在世上。”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但身上却处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江辞咽了下口水,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要置她为死地。可她身体被下了药,若他真要动手,她根本反抗不了。 大脑经历一番电光火石的思考后,江辞慌忙喊道:“师伯,我是阿辞,我是虞山的徒弟,是虞秋月的女儿,师伯……” 江辞原本以为,她提及她是虞秋月的女儿,虞思水能看在虞秋月的面子上饶过她。 没想到,虞思水在听到这句话后,立马加快了脚上的速度,三两步走到江辞面前,二话不说卡住了她的喉咙。 眼睛发红,太阳穴、脖颈、手背青筋暴起,虞思水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死死掐住了江辞的喉咙,咬紧牙齿、恶狠狠地说道:“就是你害死了我师妹!就是你和江秋声害死了我师妹!我现在就要你陪葬!” 江辞丝毫没有力气反抗,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头上凤冠没有倚靠,先一步坠在了床上。 她倒下时,脑袋刚好磕在凤冠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一边是后脑勺的剧痛,一边是颈上的束缚。江辞的脸涨得通红,目眦欲裂,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第一次,她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她那么近。 求生的欲望让她抬起双手,拼命抓着虞思水的手臂。可所做的都是无用功,药物作用下,她根本使不上力。 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消散,脑海里走马灯般浮现出许多过往的画面。 李承霖的一颦一笑,像一幅幅画卷一样展现在脑海。 女扮男装、身着玄衣、戴着半张金色面具的李承霖。 凤冠霞帔、端坐于永安宫的李承霖。 褪去所有珠饰,荆钗布裙亦难掩姿色的李承霖。 冠冕立首、龙袍加身,眉眼间自带威严的李承霖。 …… 走下地道之前,李承霖要江辞给一个确切的时间,江辞说:“七天时间,就算没能拿到解药,我也必定回来。” 可是如今,好像回不去了。 江辞意识恍惚,却还是没有放弃求生的希望。 不行,一定要回去。 答应她的事,一定要办到。 走马灯停,江辞嘴角流出一排鲜血,用尽最后的力气,喊了声:“师兄。” 随即双手垂下,闭上了双眼。 听到“师兄”这个称呼,虞思水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颤栗了一下身子,慌忙松开扼住她喉咙的手。 江辞脖子上红痕骇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如死了一般宁静。 他颤抖着伸出手放到她的脖颈处,感受到还有些许微弱的脉搏后,慌忙站起身来,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着药瓶。 终于,他找到一个绿色小药瓶,由于紧张,他倒药时手都在发抖,不慎掉落了两粒。但他没心思理会,连忙又往掌心倒出一颗,忙不迭地喂进江辞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他朝门外喊道:“来人!太医!赶快宣太医!” 江辞再次醒来是在三天后,她的身上仍然穿着三天前的嫁衣,唯一的不同是,好像没有了药力的束缚,她能够使上力了。但重伤初愈,身体还是虚弱,仍需调养几日。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屋内摆设都没有变化,只是红花烛已燃尽,并没有人去添。 她咽了咽口水,喉咙处便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但这疼痛却莫名地令她感到安心。 她还会痛,说明她还活着。 江辞原以为只要撇清与虞秋月的关系,要他清楚她不是她,他就会放过她。 结果大错特错。 从虞思水之前的反应和表现来看,他对虞秋月已经到了一种痴狂癫魔的状态。 一方面,他接受不了虞秋月的死亡,因此一开始才会威胁江辞承认她就是虞秋月,明知道她不是虞秋月,也非要她承认她就是虞秋月。 但另一方面,在他眼里,虞秋月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这样相似的一张脸,如果不是虞秋月,他根本不会容忍这个人的存在。 矛盾又固执。 江辞也是在最后时刻才反应过来,既然他如此痴狂,一张与虞秋月一模一样的脸喊他“师兄”,他会怎样呢? 那日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师兄”二字,便就是在赌。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 之前确实是大意了,原以为徐斌在北姜是举足轻重的,没想到却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接下来,该好好思考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从虞思水身上拿到解药,再找机会逃走才是。 这几天,她一直待在这间屋里,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情况,总得找机会探查一下。 正思索着,门被推开,一个丫鬟端着金盆走了进来。 丫鬟看到江辞已然清醒,还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怔了片刻,随即喜笑颜开:“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她把盆端到架上放好,立马冲去房门通知别人去了。 不多时,虞思水一路小跑了过来,看到江辞清醒,默默舒了口气。他没有直接开口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而是抽出她的手臂,兀自为她把着脉。 然后一边把脉,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道:“恢复得还不错,不过还需要休养几日。” “师兄。”江辞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屋里好闷,我想出去走走。” 虞思水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回应道:“好,我陪你出去。” 他伸出手,想扶江辞下床。江辞却躲开他的手,自己下了床。 他倒是没有生气,将手臂收回,紧跟在江辞身后。 二人走到门口时,又回想起刚才江辞的声音沙哑,于是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瓶,倒出了一颗白色药丸,喊住了她:“师妹,这是用麦冬、冰莲子、金银花等制作的药丸,润嗓最是有效。” 他明知道她不是虞秋月,却还叫她师妹,说明他也认了。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虞秋月,只要她有着跟虞秋月一样的容貌,还叫他师兄,这就足够了。 他接受不了虞秋月的死亡,如今有这么一个念想,也算是一种慰藉。 江辞默默地生出了一个计划。 她转过身,看着那颗药丸,表情有些犹豫。 虞思水读懂了她的踌躇,果断把药丸送进嘴里,嚼都不嚼便吞进肚里,然后又倒出一颗递给江辞:“没有毒。” 江辞这才接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走下台阶,来到庭院中。 院子不大不小,但里头的守卫起码有十个,再加上其他的人员,洒扫的、种花的,人多眼杂,终究不便。还不知道庭院外面的情况,更是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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