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栏杆旁,站着一位清俊的公子,他看着楼下那帮人的表情,不禁嗤笑了一声:“庸脂俗粉。” 他身旁的男子应了声:“公子说得是,还瞧不见样貌呢,这些客人已经恨不得掏腰包赎人了。” 不远处云萝袅娜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岳公子,这二位就是您的客人吧?”云萝停在二人面前,指了指身后的人。 那两位是一男一女,身上衣着朴素,一看就是普通人家,跟这周遭奢靡的环境格格不入。 岳公子略一颔首,转身先进了身后的房间。 云萝看着岳公子的背影,稀罕地摇了摇头。那模样打扮虽然看起来是个男人,可阅人无数的云萝一眼就能敲出来,那岳公子分明是个身量高挑纤细的姑娘。 也不知道这姑娘家家的,非得扮做男人跑到这里来是做什么,云萝晃了晃手里的帕子,又转身下楼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雅间里,“岳公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长叹了一口气。 调查两年多,最后居然只能找到这么个人,母妃的案子何时才能水落石出?
第2章 抓狐狸 把情丝扣给我摘下来! 云萝带来的二人跟在岳公子身后,一起进了雅间。 “公子,我妻子不会说话,她比划得不清楚,我过来帮她传达意思。”云萝带来的二人里,那个男子率先开口。 岳公子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然后亲手斟了杯茶,推到二人面前。 两人诚惶诚恐地接过,放在桌上没敢喝。 岳公子沉吟片刻,开口问那女子:“你叫延春,先前在皇上身边服侍,负责奉茶,对吗?” 延春点点头。 “那你记不记得,十一年前的秋天,也就是顺平九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岳公子目光如炬,看得延春无端有些害怕。 她闭上眼仔细思索了一番,然后比划了几下。 “延春说那年秋天皇上身体一直不适,太医们瞧不出是什么毛病。”她丈夫在一旁翻译道。 “这我记得,还有呢?”这些年皇上的身体时好时坏,对岳公子而言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宸王爷从宫外请了个高人,说能帮皇上治病。”延春又比划了一番,她丈夫一边看一边说。 “你见过那个高人没有?”岳公子只知道当年皇上的病不久就痊愈了,居然不知道还请了宫外的人来。 怎么太医院会这么没用? 延春努力回忆了一番,正准备摇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没见过正脸,只有一次奉茶的时候瞥了一眼。” “什么样还记得吗?” 延春眉头蹙起,过了十一年,要回想起来还有些费力。 她手上的动作也带着迟疑。 “那人穿了一身白衣,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而且很年轻,嘴唇下面有一颗痣。因为很特别,所以我还记得。” “还有别的吗?”岳公子的语气有些激动,几乎要从凳子上站起来。 延春遗憾地摇摇头,表示没有了。 岳公子重重地往后一坐,眉头紧锁,脸上的神情颇为落寞。 光今天得到的这些消息,不足以调查当年的事情。 十一年,真相早已被掩埋在尘埃里,又能发掘出来多少?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身边站着的另外一个男子见状从袖子里掏了一包东西出来,放在夫妻二人面前。 延春丈夫拿在手里,发现那竟然是一包沉甸甸的银子。 “出去以后,不管谁问起来,都说没见过岳公子。你们今天来,只是来找自己从伎的表妹,她给了你们这袋银子。” 两人务农多年,头一回见这么多银子,连连点头答应,表示自己一定守口如瓶。 “走吧。”那立着的男子一挥手,将二人送了出去。 关好门后男子又折回来,压低了嗓音问:“公子,他们说的那人,您见过吗?” 岳公子的手仍然在眉心处,沉吟片刻后:“延春所说之人,与国师颇为相像,待我日后寻个由头去会会他。” 说罢,他招呼身边的人道:“月影——” 话音未落,忽然“哐啷”一声,门被人从外面破开,迎头冲进来一个红衣的姑娘,恶狠狠地等着目瞪口呆的月影和岳公子。 那姑娘正是先前在楼下跳舞的颜衡。 “闻着味我就来了,果然这里最浓!”颜衡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定在岳公子身上。 月影伸手准备拔刀,拦住这不知好歹的女子,却忽然像被点了定穴一样,居然动弹不得。 颜衡咬牙切齿地盯着岳公子,那眼神好像要活吞了他,直叫他心里发毛。 “你......你要做——啊!”岳公子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颜衡扑到在地上,他身形一个不稳,竟然踉跄摔倒在地。 一旁的月影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此刻着急得乱转。 “把情丝扣给我摘下来!”颜衡趴在岳公子身上,咧开嘴,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好像下一刻就要咬断他的脖颈。 “你说什么东西?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自重!”岳公子的身量纤细,此刻身上压个颜衡,看她动作,还以为要非礼自己。 他自幼受过严格的礼数教导,不敢贸然上手推开颜衡,此刻愣愣躺在地上。 “情!丝!扣!”颜衡的每一个字都带了十足十的恨意。 岳公子显然没见过她,只能用还能动的脚狠狠地踢了一下杵在一旁的月影。 月影显然动不了,他着急得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忽然,颜衡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当初给她戴情丝扣的是个半大的女娃娃,九年过去也该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怎么现在身上散发着莲花味道的是个男人。 她别不是因为这楼里脂粉味缭绕,闻错人了吧…… 被压在地上的岳公子全然忘了反抗,此刻满脸通红,看上去好像还真是个被轻佻女子轻薄的男人。 于是颜衡慢慢坐起来,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里全是迷茫。 岳公子揉了揉自己摔疼的胳膊,也跟着坐了起来。 忽然颜衡又凑了过来,吓得他抬手一防。 结果颜衡没有攻击他,反而在他身上—— 闻来闻去。 颜衡鼻尖耸动,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在他脖颈间使劲嗅闻。 原本褪去的红晕又在此刻浮上面颊。他岳公子活了十八年,头一次有女人离他这么近,而且还闻他。 那姑娘的鼻息就在他脖颈间环绕,就像……就像皇宫里养的狗在舔他。 虽然这么说一个姑娘很缺德,但岳公子脑海里第一时间就蹦出了这么个形容。 颜衡一边闻一边说:“不可能啊,你身上就是有莲花香——” 话还没说完,终于能动弹的月影一把扛起了颜衡。 “吱呀——”门开了。 “吱呀——”门关了。 颜衡吱哇乱叫地被月影扔给了经过的云萝,云萝当老鸨这么些年,手劲奇大,连捆带抱地把人拉走了。 月影上前扶起岳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岳公子摇摇头:“我身上有莲花味?我用得一直都是檀香啊。” “那姑娘肯定认错了人,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月影站在一旁思索道。 “你刚才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动了?”岳公子转头狐疑地问。 “属下也不知道,那女人一进来,我正准备拔刀,结果就被定住了。”月影颇为羞愧,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 当护卫将近五年了,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治住。这要是让哥哥月渡知道,肯定要笑掉大牙。 见月影此刻活像个幽怨的妇女,岳公子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可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那你为什么能动了?” 月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居然泛起红晕:“也许,也许是我内力深厚吧……” 岳公子:……你脸红个茶壶盖盖。 岳公子放弃深究,摆了摆手道:“也罢,许是她用了什么暗器封住了你的穴位。” 月影赞同地点点头,看来此事要翻篇了。 “那回府还是回宫?”闹剧结束,月影拉开门,殷勤地问道。 岳公子一边跨过门槛,一边道:“回府。” 颜衡坐在雅间里,恨恨地捏着手里的筷子。 她的鼻子不可能出错,要么那人从小就是个男孩,要么他就是女扮男装! 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为什么能解了她的定身术! 方才她一舞跳完,云萝叮嘱她去二楼雅间陪客,谁料此时突然一股浓郁的莲花香飘来,正是她寻了九年的味道。 颜衡面色不善,活像个怨妇。 一旁的官老爷看她这副神情,心中颇为惶恐,不晓得哪里得罪了这姑娘。 另一旁陪侍的雨漪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怼了怼她:“姑娘,仪态!” 颜衡立马放下手里东西,换上一副妩媚的笑容,笑得人心神荡漾,立马忘记了刚才她的表情。 颜衡不好意思道:“抱歉大人,小女失态了。” 官老爷摆了摆手:“姑娘何出此言。” 忽然他瞥见了什么东西,指着颜衡的脑袋问:“这怎么有颗扣子挂在姑娘头上?” 颜衡伸手一摸,还真从钗环上摘下来一颗扣子。 那纽扣应该是玉做的,手感温润细腻,只这么一颗小扣子,上面居然还雕刻了东西,像只秃头的鸟。 这应该是她扑倒那男人时从他衣襟上挂下来的。 官老爷凑近一瞧:“哟,这可是皇家的东西。” 皇家?那不男不女的人是皇家的? 官老爷从颜衡手里拿过扣子,放在烛火下又细细辨认了一番:“真是皇家的东西,这上面雕的……” 他旁边的同僚也凑过来,接了句:“可不就是凤吗?” 那颗扣子精致小巧,但上面刻的凤凰仍然能让人认出来,可见工匠技艺之高超。 “这刻着凤凰,不是皇后就是公主的东西啊。”官老爷感叹了一句。 不是皇后就是公主…… 颜衡忽然想到了什么,抓着官老爷的胳膊问:“老爷,咱们大宁的公主,名讳是什么?” “这个……”官老爷面露难色。 在大宁,皇家的名讳百姓不可谈及,只能称某某王爷或某某公主,要是被官府的衙役听了,是要抓走挨板子的。 颜衡当即晃了晃官老爷的胳膊,撒娇道:“您只告诉我一个字,也不算犯了禁。” “萧。”官老爷难过美人关,妥协了。 同僚在旁边插了一嘴道:“这永安公主是皇上的独苗苗女儿,放在心尖尖上宠喽!” 大宁国姓为梁,而永安公主梁萧,在所有皇子中排行第七,是皇上唯一的女儿。颜衡算不上大宁的子民,这些大宁百姓都了解的事情她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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