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刀就是她的命,是以用纹理优美的鸡翅木制成长刀送给婉婉,再合适不过。
唐刀样式漂亮,堪为刀中最俊气坚韧的‘战将’,这把木刀仿着她的【挽星】所做,名刀送美人,蛮好。
两人初站定,池大公子高声唱道:“行礼——”
池蘅与清和视线相对,双手交叠,俯身互拜,寓意自此互敬互重。
“订婚礼成!”
谢行楼捧着怀里的灵位心生感慨:礼成了,阿眉,你看到没有?
“陛下亲临——跪——”
太监尖锐高亢的唱声倏地响彻充满温情的订婚宴现场,前来赴宴观礼的大臣及其家眷应声叩拜,山呼万岁。
赵潜心情不错,扬手喊起,看着身穿礼服的年轻人:“朕来迟一步,甚是可惜。”
池衍恭请陛下上坐。
“莫拘束,莫拘束,朕来沾沾两府喜气,稍后便走。柱国大将军、镇国大将军,皆为我朝栋梁,朕之左膀右臂,池蘅,好好干,以后争取也做个大将军!”
被喊到的池小将军面露喜色,拱手抱拳:“是,陛下!”
赵潜当真如他所言,来这只是饮一杯喜酒。
他来去匆匆,赏赐两府不少订婚贺礼,起码在不知情的朝臣看来,两府深得帝眷。
池衍与沈延恩目光交错很快移开,订婚宴开宴,酒气氤氲里宾客们吃吃喝喝,不醉不归。
回宫,赵潜直入御书房掐死关在金丝笼的雀鸟:“一群废物!废物!!”
鸟儿惨死,眼珠突出来,他气得头疼:“道长,你看到了吗?那人便是池蘅。”
身穿内侍服的男人手指不停掐算,半柱香后这才沙哑出声:“此子运道确实昌隆,难怪天子宠臣会死在他刀下。”
“道长要朕防着他,朕思来想去的确该防,他年少气盛,先斩兰羡之于比武招亲擂台,后在【醉雪斋】兽园一言呵退猛虎,高.祖昔年降虎,得猛虎相助,乃洪福齐天的帝者。他是何人,也敢与高.祖论之?
“道长,你告诉朕,池蘅究竟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女帝昌’这一说是否出错?预言到底落在谁身上?两府订婚,难道还要朕再等三年?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朕等不了了!”
男人敛衣就地打坐,双目闭合,手持龟壳占卜池家幼子后十年的运道。
远在沐阳的姜煋背着药篓忽然停下脚步,双眸微眯:“今日的太阳,可真烈啊。”
阿蘅与清和订婚,两府联合势必会牵动帝星运势,如虎添翼的局面,不可不防。
她放下药篓,从袖口先后摸出十三颗乌黑的小石头,每一粒石子打磨光滑,沾染她们姜家几代人的精血,乃天地稀少的灵物。
她以黑石摆阵,仓促之下摆出的阵势远没十五年前为池蘅遮掩天机、逆转阴阳来得复杂。
帝星势隆,若不压制,势必会提早引来两星相杀的局面。
帝星的身份还得藏,池家那边准备还没做好,改朝换代不仅要有权有势,还要天时地利人和。
赵家父子势必皆死在阿蘅刀下,天命才算真正易主,此时显露端倪,不可!
姜煋动作之快,手指划出一道道残影。
姜家世代修道,天下道门自姜氏起,每一次逆天改命都要以寿数作为代价。
几息之间,姜神医鬓发染霜。
订婚宴上,衣香鬓影,谢行楼心中有感,目色微凝,盯着与宾客敬酒的少年郎不放。
恍惚的一霎,她‘看’到有紫金帝气从池蘅眉心溢出,心神大震,手腕轻转,一杯酒泼向那人。
上好的梨花酿,酒气馨香,酒水沿着额头滑落至下颌,猛地被泼,池蘅傻了眼。
清和红唇轻抿,摸出帕子为她擦拭。
小将军一脸郁闷:“姨母,我知道我生的好看,姨母没必要再教晚辈‘照照镜子’罢?”
酒水滴落在地化作一小滩水渍,还真有两分明鉴照人的意味。
她言语诙谐,并不着恼,宾客只当娘家人没事跑来‘逗女婿’,见怪不怪。
谢行楼放下酒杯:“抱歉,手抖了。”
才怪。
池蘅撇撇嘴,拉着清和同姨母敬酒。
虽则她并不晓得这位‘姨母’是从哪冒出的。
御书房,卦象摆出,男人面白如纸,汗水打湿内侍服,想也知道这一卦卜算的有多激烈。
“这卦——”
一口血喷出,男人精气神肉眼可见地颓靡。
“道长!”
姜煋长吁一口气,拾起背篓继续往前走。
谢行楼饮下那杯酒,平静的眼眸波澜乍起:“愿你二人,长相守,两心同。”
池蘅眉目灿烂:“多谢姨母!”
“多谢姨母。”清和抬眸,与‘未婚夫’一并展颜。
第60章 、新家
日落黄昏,天边红霞涌动,两府订婚宴热热闹闹落下帷幕。
宾客散去,池沈两家围坐一堂,池蘅坐在爹爹右手边的位置,听不清周围人说了什么,眉心不时刺痛,忍着疼朝沈大将军敬酒,酒过三巡诸人只道她不胜酒力。
谢行楼此番前来只是为家里人撑腰,没想到会撞破如此隐秘。
帝气如云雾溢出,此子身份再难遮掩,她身上藏有师姐布下的大手笔,只是一杯酒当然锁不住昌隆难抑的帝王紫气,可若加上师姐以黑石布阵,佐以自己指尖一滴精血,帝气还能在眉间封锁两年。
运势被封,抑而不发,不至于憋出内伤,但帝星少不得要受三日眉心刺痛之苦。
天无二日,帝有二星,过不了三年,天就要变了。
自古身怀浩然正气的帝者很难动情、明情,因帝者的情在乎苍生,是为大爱。
取大爱之人,难明儿女私情。
【道门】那位老祖宗起初便是如此。
恋慕这样的人,清和的追妻路会比寻常人走得更辛苦。
天幕渐渐黯淡下来,池夫人留准儿媳在家吃晚饭,沈家父子连同沈老夫人执意要回府。
谢行楼身份特殊不好久留,今日她出现在这或许已经引起有心人注意了。
暮色四合,清和被池家下人领入后院换下为订婚宴准备的礼服,再出来,褪去繁重华裳,换了身素雅衣裙。
池蘅动作比她快,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袍守在门外,见了她神情欢喜,唇瓣微张,倏尔脸色顿变手捂眉心。
“阿池!”
“唔,好疼……”
柳琴柳瑟收到小姐眼色急忙守住院门口,清和拉着她进入内室,指腹按在脉搏,一无所获。
查不出因由的疼才教人忧心,她强忍担忧:“怎么回事?何时开始疼的?”
眉心针扎一般,饶是池蘅心性坚韧也止不住眼睛泛红,声线发颤:“被泼之前还、还好好的……”
被泼之前?
那杯酒?
清和听不得她喊疼,动作温柔地搂她入怀,仍然不可置信:“姨母怎会害你?这绝无可能。”
“不知道……”池蘅趁机小脸埋在她胸前深吸一口软香,眉心的痛仿佛都得到缓解:“婉婉,我还没问你呢,你那位‘姨母’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的小动作简直不要太明显,清和眼神满了迁就,忍羞摸她后脑:“你听过‘谢折玉’吗?”
“谢大美人谁没听过?”
“那你知道‘谢行楼’吗?”
池蘅眉心又在疼,疼得太阳穴都在发.胀,脑子浑浑噩噩。
她双手握紧少女腰肢,脸颊贴着那段雪颈轻蹭,嘴里哼哼唧唧话都说不完整。
清和被她蹭出一身火,眸色闪过挣扎。
几息之后,怀里的小将军昏睡过去,沈清和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指尖为她轻按太阳穴:“不疼了,睡一觉就好了。”
这一觉池蘅睡了大半个时辰,期间池夫人不放心来了趟,眼尖地发现板上钉钉的儿媳裙衫发皱面色潮红,下意识看向躺在床榻睡得小猪似的女儿,暗忖:小兔崽子,不会这么急色罢!
入夜前清和回到一墙之隔的镇国大将军府,池蘅眉心犯疼的事除了婉婉只告诉爹娘。
听闻此事池大将军反应寻常,倒是池夫人,搂着女儿一口一个“心肝”,夜里跑来看望她三回。
夜深人静,夜凉如水,池衍坐在书房望月沉思。
阿蘅之事定是姜道长为她做出遮掩,原本照他们的设想帝气显出端倪还要再过几年,可阿蘅一心要娶清和,两府订亲,气运交叠,能隐瞒的日子不多了。
得再快点,再快点,为他的阿蘅铺平脚下的路。
“娘,我没事,已经不疼了,您快回去睡罢。”
池蘅裹着奶白色寝衣,白虎崽【飞雪】乖乖巧巧趴在她腿边。
一人一虎个顶个的精神,池夫人总算宽心:“你呀,是真不让人省心。”
池蘅嘿嘿一笑,挠头:“好了娘,您快去睡,孩儿再过一会也要睡了。”
池夫人被女儿推到门外,扭头故作嫌弃地摆摆手:“行了,快滚回你的狗窝!”
“……”
怎么就成狗窝了!?
关好门,小将军揉揉眉心,发现真的不疼了迫不及待地扑到舒舒服服的大床,取出压在枕下心心念念好久的鸳鸯戏水荷包。
定情信物耶!
她眼睛发亮。
虽说她和婉婉是纯洁的青梅情,可到底是头回与人订婚,池蘅小心翼翼打开荷包,从里面倒出一粒圆滚滚、纹理细腻的……药丸?
她倒在大床指间捏着那粒葡萄大小的药丸,心道:有意思,订婚宴她送婉婉一把木刀,婉婉回她一粒丹药,刀是她的命,至于这药……
池蘅心窝子暖暖的,恐怕对于一个自幼泡在药池靠药续命的姑娘而言,送出一粒丹药,大抵是她最大的诚意和浪漫。
药香扑鼻,不知做什么用的,反正婉婉送的都是好东西。
她忍着舔一口的冲动,小心收进荷包。
挂在床头欣赏片刻,搂着跳上床的虎崽翻身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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