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如今却变了?
宋怡可能永远都想不到,陈若瑜过去不做,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而如今她多了一个人要护着,就断不会再给宋怡利用自己的机会。
窗外的天空上飘过了一朵厚云,屋子跟着由明转暗,又由暗转明。
站在一旁的陈饮冰无心再听那边的对话,背着手来到了施然这边。
却看到施然铺展开的画纸上已然站着一只灰麻雀,圆滚滚的站在树枝上,格外的憨笨。
“怎么想起来画这个?”
陈饮冰的声音兀的从施然的头顶落了下来,在一旁看热闹的施然也忙回过了神来。
而后她将手里的笔一放,看了看自己画的这只麻雀,又看了看那聚在一处的人群,笑意渐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苏轼的一首诗‘寒雀满疏篱,争抱寒柯看玉蕤。’”
陈饮冰明白施然话里的意思,着实被这这个小姑娘逗到了,背着手也跟她笑了一下,难得的抛出了两个字:“不错。”
在一旁的陈远山听到了他哥哥的评价,也走了过来,打眼一看便道:“施然,这许久不见画技见长啊。”
施然笑了一下,目光瞥过站在不远处的张然:“虽然是工作两年了,但工作上不少也能用到,也就没有荒废。”
话音落下,在场的几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尴尬,张然的脸色也变得跟宋怡一样的不好看了。
后来的陈式微并不认识施然,打量着问道:“这孩子天分这么好,我竟然不认识。”
“这是施然,是小怡的女朋友。”陈远山主动介绍道。
只是这句话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施然就接着更正道:“老师我跟宋怡月初就已经分手了。”
宋怡脸色霎时变得更难看了起来。
她没想到施然会这样直白的在陈远山介绍完后直接挑破她俩现在的关系,脸上全是意料之外。
陈远山有些惋惜:“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这些日都没见你再来画室。”
宋母则缓和气氛道:“虽然分手了但还是朋友吧,今天小怡生日不也是来了。”
施然闻言对宋母抿唇一笑,看起来仿佛是要默认一般。
只不过她可是施然,怎么可能为了点长辈前的礼貌就吞下这只苍蝇。
她摇了摇头,道:“也算不上朋友了,我有东西在宋怡那里,但是宋怡最近好像很忙,抽不出空来,我就亲自过来了。”
说着施然就转向了宋怡,白皙的手往几人视线中一摊,道:“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
直白却也留了三分薄面,话都没有说透。
宋怡就这样被施然推到了众人的中央,还是并不光彩的中央,计划全都落了空。
她瞥了一眼她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撒谎成性:“可镯子不在我这里,我要来回走怕丢了,所以放在包里了,现在在车里,要我去拿吗?可宴会就快要开始了,来不及了怎么办。”
施然自然不会因为宋怡这话心软,不过宋怡这话也不是说给施然听的。
陈式微向来耳朵软,听到宋怡这么说立刻就像开口缓和,却听到一旁传来一声轻响。
陈饮冰将念珠砸在手里,很少参与这种事情的他抬眼看了眼宋怡,严厉的提醒道:“物归原主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件事情本就是你做得不够周到,又怎么能要求别人体谅?”
宋怡顿时有些骑虎难下,红这一双眼睛道:“姨夫说得对,是我做的不对,我这就去拿……”
“宋怡,还是我去吧。”汪年因说着就走到了宋怡跟前,“这一来一回要花不少时间,你在这里招待几位长辈。钥匙是不是在你这件外套里?”
宋怡知道汪年因是来给她解围的,便点了点头:“对的,麻烦你了年因。”
“没事儿。”汪年因说着就将镯子藏在自己的袖口中悄无声息的从宋怡外套口袋中拿了出来,对一旁的施然道:“跟我来吧。”
短暂的插曲就这样结束了,放在长桌上的那只没有被画完的麻雀成了几人围观品鉴的中心。
陈远山看着麻雀脚下的那只枯枝,有些可惜的讲道:“这几笔缺了点灵气呀……”
陈饮冰看着不以为然,转头看向了陈若喻:“你的人,你来说。”
陈若喻会意走上前来,端详两分,这才不紧不慢的讲道:“鱼目。”
在场的人并没有听出陈若喻话里的意思,只是站在一旁的宋怡将手猛的握了起来。
陈远山闻言则皱了下眉,俯身又仔细看了看施然的画。
而后就像是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宋怡。
目光如炬,含着愠色。
阳光穿过窗户毫无遮拦的落在宋怡的脸上,那柔弱的小脸上写满了心虚。
.
与此同时,施然跟着汪年因走到了临水小馆的外面。
可能是再也忍不住了,汪年因在走廊的转角处停下了脚步,主动发难道:“施然,你就这样的讨厌小怡,不能跟小怡好好相处下去吗?今天是她生日,你就一定要在今天给她难堪吗?”
施然觉得汪年因的话好笑,便笑了出来:“拜托你搞清楚,不是我给她难堪,是她自己在自找麻烦。”
“一个镯子你连这七年的情分都不认了。”汪年因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施然的镯子,质问道,“难道你对宋怡的感情就这样的浅薄吗?你知道她有多难过吗?”
这已经不是施然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她了。
她本以为她在那天晚上将宋怡从她的生命中剔除出去就不会再痛了,可是这些日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就像是有人在不停的将她结痂泛白的伤口挣开,非要看着已经快要长好的口子渗出些血来才满意。
想来真的是有意思,她追宋怡的五年,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说她喜欢宋怡喜欢疯了。
如今主动提了分手,所有人又都来质疑她,说她的爱太过浅薄。
究竟是她的爱太过浅薄,还是原本沉沉深情禁不起单向付出的折磨。
施然就这样看着面前这个否定这自己的人,冷笑了一声。
她不是六子,不会向不信她的人证明她到底吃了几碗粉,她只将手摊开在汪年因面前,道:“你说我浅薄,那我就是浅薄。所以现在就把镯子还我,我知道你把放在她口袋里的镯子拿过来了。”
汪年因没有想到自己方才自诩为没有破绽的动作居然被施然看出来了,只是目的没有达到,她的手扣在装着镯子的口袋里,迟迟不愿意拿出来。
施然不愿意跟汪年因纠缠,径直拿出了手机:“不还也可以,我现在就报警。”
“我不在乎这个聚会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满城风雨也好,像刚才那样让她下不来台也罢,镯子不还我,我什么事情就做的出来。”
“汪年因,你要清楚,我今天来不是来参加聚会的,是来拿东西。我说的出来,就做的出来。”
施然一字一句的说着,漆黑的眼瞳直直的看着汪年因。
阳光从她的背后直直的打过来,猩红色的唇上扬起来,沉重的古着给她压上了一股不好惹的气势。
汪年因是信施然这些话的。她就是个疯子,不是疯子不会喜欢一个无望的人喜欢了五年,如今为了一只镯子,她也是可以说到做到的。
汪年因拿施然没有办法,只得不情不愿的将镯子拿出来,拍在了施然的手中,怒然离开。
那熟悉的镯子就这样又重新回到了施然的手里。
她仔细的端详着这只镯子,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眼眶微红。
奶奶,是我不好,当时搬家的时候没有检查仔细,今后不会了。
我不会再让重要的东西被人拿走了。
这么想着,施然便小心翼翼的将镯子戴在了手腕上。
银白的掐丝花纹同她身上这件铜绿缎子的暗纹交相呼应,暗暗生辉。
太阳已经升到了穹顶的最上方,临水小栋外的花园里传来了交响乐团的声音。
透过门洞窗棂施然看到不少人正端着盘子有说有笑的交谈,看来是插曲已过,宴会开始了。
既然已经要回了镯子,施然也不想再参加什么生日宴会。
她顺着连廊的标志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想着补一下妆就去别的地方吃午饭,却不想误打误撞到陈式微跟陈若瑜在里面谈话。
陈式微的声音很是和蔼,却夹着有几分问责:“若瑜,今天是怡怡生日,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陈若瑜的声音却冷冷的,“我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陈式微不满的啧了一声,“你这个孩子。怡怡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今天当着这么多人被你二伯一训,回去不免又要病一场,你小姨又要掉泪了。”
陈若瑜觉得这话没有道理,声音冷涩的反问道:“难道我今天不提,就没有人看得出来了吗?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胆子小?”
陈式微听着陈若瑜对自己的质问,又搬出了过去的事情,语重心长的劝道:“你不要忘了,怡怡当初要不是为了救你,跳进那寒冬腊月的水里,也不至于落下了的病根,胆子变得这么小,经不起吓唬的。”
寒风穿过敞着窗户的洗手间,如刀刃般刮在陈若瑜的小腿手臂,许久未曾再反复的梦魇又在她的脑海中翻涌过来。
和煦的暖阳融不化陈若瑜冰冷的面容,那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手在风中微微攥起:“那你们有想过当初我是怎么掉进水里的吗?”
陈式微怔了一下,“不是你自己要去捡落在冰面上的风筝吗?”
眼前的光笼罩着陈式微的脸庞,越是慈祥,就越是刺眼。
陈若瑜心中那种无所谓的感觉又一次翻涌了过来,那刚刚曾经被施然激活过的心又一下停住了,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计较这些很没有意思,同以往每一次那样,冷冷的回了一句:“不是。”
正这么说着,口袋里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陈若瑜看着黑色的屏幕上跳动着来“施然”,冰冷的心蓦的暖了几分。
“喂。”
陈若瑜接起了电话,立刻就听到那头传来了熟悉的鲜活:“陈若瑜,我来救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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